穆老闆當然知道,拆遷工作難度大、問題多,所以他當初堅持不介入這項事務,只要求拿到淨地。
但是,眼前的一幕穆東不能忍。無論如何,一幫子年輕人圍堵謾罵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於情於理都是嚴重錯誤的。
再說了,一個省市兩級政府高度重視的超高層建築,又怎麼能讓這幫流裡流氣的傢伙抹了黑?
蔡國樑沒有猶豫,立刻回答道:“穆東,我立刻落實一下,看看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穆東道:“樑叔叔,如果這事處理不好,我真不是嚇唬你,這個大樓,蓋不蓋吧!”
掛了電話,蔡國樑苦笑不已,這個穆東,大勢已成。讓他這麼又是蔡市長又是蔡叔叔的一稱呼,軟硬兼施,自己還真差點應付不過來。
他琢磨一下,打電話叫來了主管拆遷工作的副市長陳彥倫,詢問拆遷的進度。
陳彥倫五十多歲,體型魁梧,滿面紅光。他笑呵呵的說道:“蔡市長,你放心,現在拆遷工作一切順利,肯定會在規定的時間完成。”
蔡國樑笑道:“彥倫同志,我們都是泉城的本土幹部,現在泉城中心大廈對泉城甚至全省的重大意義不用我多說,如果拆遷上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及時彙報。我也不瞞你,剛纔穆老闆來電話了,他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幫年輕人在爲難一對老夫妻,這件事,我需要給穆老闆一個說法。”
陳彥倫心裡咯噔一下子。這幫瞎眼的玩意,怎麼就讓穆東給碰上了?這個穆東也是,這塊地現在還不是你的吶,你去瞎看什麼勁!
他嘴上依然很平靜的說道:“有些居民獅子大張口,下面的人可能激進了一些,我馬上落實一下,儘快做出彙報。”
陳副市長沒有食言,一個小時以後他就拿出了說法。
那對老夫妻的房子,是一個大約280平米的院落,有產權證,房屋面積160平方米,院內空地面積120平方米。拆遷工作組按照產權證的建築面積,做出了160平方米對應的補償,但是戶主堅持認爲,院子也必須得到賠償。所以問題僵住了,戶主堅持不在拆遷協議簽字。
至於下午穆東遇到的情況,陳副市長解釋,根本和拆遷行爲無關,是這對老夫妻的兒子欠了別人的錢,人家找上門催債的。
蔡國樑差點聽完陳彥倫的彙報,差點被氣笑了!
姓陳的,我腦門上寫着傻瓜兩個字嗎?這樣的說法,我都不會信,人家穆東能信嗎?
他揮手趕走了陳彥倫,換上笑臉給穆東打了電話,先說說了拆遷組和老夫妻產生意見分歧的事實,接着解釋道:“有些人瞎搞,做出了不理智的行動,我已經嚴厲批評他們了,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穆東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好說道:“蔡叔叔,泉城剛出了一個楊宇祿,拆遷方面可不能再鬧出什麼醜聞出來,您可得多叮囑下邊。”
蔡國樑沒好氣的說道:“不用你三天兩頭拿着姓楊的光輝事蹟來噁心我,我心裡有數,明天我會開個專題會議,加強一下拆遷紀律,放心吧!”
蔡國樑沒說謊,他確實是這麼計劃的。可惜,他的動作還是有些慢了。
那廂邊,穆東掛了電話,心裡一陣恍惚。
不對啊,有產權證的院落,空地面積不補償嗎?現在都2011年了啊?我怎麼記得好像是應該補償的啊,難道相關的司法解釋還沒出臺嗎?
穆老闆放下手頭的工作,上網搜索一番,發現當前網上對這個問題分成了明顯的兩派,大家各執一詞,引經據典,但是誰也不能說服誰。
恩,看來,腦海中存在的一些模糊的事實,還沒在當下發生,要不要做點什麼?別說,還真行,如果大東集團能運作一下這件事,刺激相關司法解釋儘早出臺,這對大東房地產的形象建設都會有非常積極現實意義,這事能辦!
恩,明天和公關部商量一下,看看怎麼發起一場大討論。
好吧,每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很多工作不得不推到明天去完成。但是很多人根本等不及,很多事情,都是在夜幕下上演的。
……
第二天一早,穆東接到了朱雪松打來的電話,聽取了關於廣東分公司的情況彙報。
朱雪松帶領工作小組,用了半天的時間,迅速接管了廣東省分公司,然後,已經被控制住的幾個管理人員,在安保人員的帶領下,各自交接了工作。這對業務的順利進行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昨天傍晚開始,停滯了的省公司業務已經開始再次運轉。
也就是說,廣東省公司的業務,只停滯了半天就再次啓動,這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朱雪松同時彙報到,工作小組已經派人分赴各地市分公司,督促業務進程,必要時可以隨時進行接管。
同時,朱雪松彙報了其他七個小組的工作情況。當前,每個小組都順利介入了當地的經營管理,追責程序已經啓動。
接着,穆東又接到了王大江打來的電話。王大江的彙報內容側重於泄密問題和王偉傑的情況。
被控制的人員都指出,是接到了王傑偉的指示才決定逃跑的,而當前王傑偉依然沒有消息。不過,根據當前瞭解的情況,有一個名叫阿峰的香港仔經常出現在廣東分公司,事發之後,阿峰也不見了蹤影。王大江推斷,王偉傑逃往香港的可能性極大。
穆東笑道:“香港是中國領土,他最好待在那裡,不要亂跑。”
這時候,穆東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穆東拿眼一掃,是蔡國樑打來的電話,穆東趕緊結束了和王大江的通話,接起了座機。
蔡國樑的聲音充滿了挫敗感,他告訴穆東,昨天被一夥人謾罵的那兩個老人中的老頭,正在醫院接受搶救。
穆東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問道:“樑市長,到底怎麼回事?”
蔡國樑無奈的說道:“今天凌晨,房子發生了火災,雖然很快被消防隊撲滅了,但是老人吸入了大量煙塵,現在生命垂危。”
穆東趕緊問道:“那個老太太怎樣?”
蔡國樑道:“根據初步瞭解,老太太晚上並不住在那裡,只是老頭一個人看守。”
穆東心底滑過一股濃濃的悲哀,很明顯,老頭早就做好了抗爭的準備,晚上纔不讓老伴住在那裡。但老太太擔心老伴,所以白天才會堅持陪伴。
蔡國樑繼續道:“初步判定,這是一起縱火案,當前拆遷公司的主要領導以及負責和老人溝通的拆遷小組大部分人員已經被控制,但是有兩個昨天下午出現在現場的拆遷隊員聯繫不上,目前警方正在追查兩人的下落。”
穆東勃然大怒:“拆遷公司?拆遷隊員?這特麼就是一羣流氓!”
啪!穆東摔了電話,那頭的蔡國樑吃了一驚,繼而長嘆一口氣。
穆東這個傢伙,不論於情於理,又或者出於實力,都有資格摔自己的電話。哎,這才幾天啊,這個臭小子!
這邊,摔了電話的穆東心緒難平。他甚至想到,如果昨天自己不去視察,不往上捅,是不是這個老大爺就會沒事,最起碼,他暫時不會有事吧?
正在懊惱,王忻瀾敲門進來,說空客公司的人到了,正在會客室等着。
穆東苦笑一下,哎,天天這些事,沒有個忙完的時候。他強打精神,和王忻瀾一起去了會客室。
在走廊裡匆匆走着的時候,穆老闆還琢磨着,空客的總部是法國的吧?來的是外國人的話,說法語還是英語?
會客室的門打開,穆東一眼望去,來人確實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子,不過讓穆老闆吃驚的是,對方一開口就是漢語。
“您好,穆老闆兒!我叫託尼。”
嗨,不但說的是漢語,還是京城口音,還“穆老闆兒”!真難聽。
穆東笑道:“你好,託尼先生!漢語說的不錯!”
得,這個託尼是個人來瘋,立刻眉飛色舞的說道:“是嗎?好多人這麼誇獎我,這也是我這次被派來和您打交道的主要原因。哦,對了,我曾經在京城大學留學,我喜歡中國,喜歡中文,喜歡中國文化。穆老闆兒,我的中文名字叫長城,我還沒想好姓什麼,我能不能跟着你姓?”
穆東一下子愣住了,跟着我姓?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你……
咳咳,想的太複雜了!
這個歪果仁,爲了抓到業績,可以說是很努力了!
王忻瀾在一邊說道:“託尼先生,在中國,姓氏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可以隨便跟着別人姓哦。”
託尼有些沮喪,不過很可能是裝出來的,他無奈的說道:“那好吧,我暫時還是叫長城,姓什麼以後再說,穆老闆兒,我還是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情況和推薦給您的機型吧?”
穆東心說,早就該步入正題了,嘴上卻說道:“好的,請開始吧。”
這句話就像發令槍的脆響,立刻讓託尼進入了工作狀態,感覺都像換了一個人了。
他取出筆記本電腦和一個小巧的投影儀,還迅速架起了一小塊投影布,一本正經的開始講述起來。
穆東不禁有些佩服,捨得下臉,賣得了萌,辦得了事,這個託尼,還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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