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叔好。”
顯然沒料到蘇燦會如此搭理他的陳父點點頭,心頭稍稍的好過了一點,“蘇燦啊,你爸還在做星海廣場吧,那邊怎麼樣了?”
陳父這句話下意識問出,倒也沒抱什麼特別的意思,但是在旁人聽起來,這味道可就不一樣了,都不免看着蘇燦,如今市委書記王薄正面臨省張知茂案專案組的調查,據說當時王薄在擔任省政斧秘書長的時候,曾經涉及的高速公路項目和張知茂有所牽連,如今正在緊鑼密鼓的調查之中,又傳出他誘騙兩個女大學生,就連親暱照片都被拍下,經濟和私生活方面都出現了問題,這也是最爲忌憚的話題。
現在夏海各種傳言都已經開始成形,都在猜測這次王薄可能難逃一劫,知道點情況的明白張知茂亦是王系一脈,是王系高輩的門生,在省上的時候就和王薄過從甚密,張知茂案件中要是扯出王薄的問題,這可不算什麼出奇。
倒是那兩個女大學生親密照的證據,這個時候出現就顯得有些欲加之罪了,特別是那兩個女子還在這時主動檢舉揭發王薄和她們的親密過從關係,這多少有些不合情理,明眼人從中能夠嗅出一些味道,看來是有人要動王薄了。
而如今夏海星海廣場亦是王薄督建的工程,想來也會受到牽連,只要有人想斬草除根,星海廣場必定亦是下一個要下手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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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正在關鍵的建設過程中,我爸每天挺忙的,在家吃飯的時間不多,有時候都是在現場吃的。”蘇燦對旁人的目光毫無察覺般的說道。
“嗯”了一聲,陳父點點頭,心裡面大概也有些唏噓,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在席桌上交代了一下,又轉身應酬其他的客人。
陳靈珊也對衆人甜甜的一笑,“我一會過來。”
這個時候薛易陽才匆匆趕到,坐在蘇燦旁邊,不忘打量四周,“還真是豪華啊!”
這個時候主持人也宣佈宴會開始,陳父對到場的人表示感謝,前面的幾張桌子坐着夏海經貿委,商業局,工商系統,銀行系統的一些官員幹部,陪同兒子過來的夏海市商業局局長算是陳父所能邀請到的最重量人物。
在場的子弟大多也就坐在父母身邊,陳靈珊對衆人鞠了躬,靦腆的說了一些感謝大家的話。
有些人鼓掌之餘,也對她大爲激賞,就說,“都是看着你長大的叔叔阿姨了,別弄得這麼正式。”
亦有人心裡面倒是癢癢的,陳靈珊如今不過十七歲,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家庭條件也好,曰後若是進了哪個家的家門,可是討得了一個賢惠的好媳婦啊,還是要早點給自己的孩子考慮一下
這樣一想,一些中年婦女就覺得剛纔自己給的紅包,着實不冤,還真怕自己給少了,突不出心意來。
“你當初要能追到靈珊就好了,這下可風光了哎,昨曰之曰不可留。”薛易陽感嘆的拍着巴掌,現場盯着陳靈珊雙目放光的人不在少數,他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這句話說得並不小聲,桌子上也不僅僅只有他們一個班的人,對面的一個女生聽聞,不免“嗤”得一聲。
也有男孩聽到,這一桌的男孩也不知道是因爲面生還是並不張揚,看了蘇燦一眼,也就裝作沒聽到薛易陽的話,不過倒是很不以爲然,心想又是陳靈珊一個發花癡的追求者。
“追過陳靈珊?”一個桌子側面長得倒是挺清秀的男生倒是看着蘇燦笑了,語氣得意中又帶着點自信,“我和陳靈珊從小就一個院子長大,知道她很多喜好,她從小就比較受歡迎這點是不容否定的,但是很多追求的人總是不得其門而入。把握不到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所以追不到她都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們沒有專業的顧問而已。”
這個男生有些人見過,是七班的,似乎的確和陳靈珊關係不淺,幾次陳靈珊的聚會上都能看到他。
眼下這個男生聽到衆人談論陳靈珊,不免得意,下意識的就把蘇燦當成是一個“不得其門而入”的追求者了,還等待着蘇燦進一步求經,他好面授機宜,“我知道她很多東西,包括一些小秘密,不過我要說,陳靈珊的確不同於普通的女孩子,她們家從小嚴格的家教和管理下,做她男朋友要有犧牲很多的覺悟的當然,能夠真正成爲她男朋友想必就要求神拜佛了,一些犧牲算什麼!”語氣裡是十分自豪的。
然而卻等到的是蘇燦淺淺的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和靈珊之間,沒有什麼,也不會有什麼。謝了。”
這個男生還正準備自我介紹名字,再“指導”“指導”蘇燦,他看蘇燦還比較順眼,是以也願意提供情報,但是眼下蘇燦竟然並不領情,弄得他好大沒趣,心裡面就嘀咕着,“不讓我蕭宇說,你就裝你的清高吧,遲早後悔死你!”
桌子上的飯菜很是豐盛,凱賓酒店壓軸的大廚還是有那麼幾個,端上桌的菜味道都還不錯,衆人動筷吃得是不亦樂乎,蘇燦吃了點東西,嚐了一點紅酒,這裡繁華堂皇,然而卻讓他思緒飛揚,又想起和唐嫵一起上學放學,然後去她家做菜弄飯,在夜幕下溫馨晚餐的時光。
那二人世界可以忽略一切的生活,靜默下餐盤和筷子的磕響,唐嫵嗅到飯菜香味時抽動的鼻尖,她和自己同樣在廚房圍着圍裙做菜時的素雅,當將菜板切出的熟食送到她嘴邊用貝齒含住的那幕動人景象。
或許沒有現場這般的熱鬧,也沒有光潔的地板,亦不會有頭頂的幾十盞水晶吊頂大燈,沒有這麼亮堂的燈光,但是那種溫暖的感覺,是這萬千繁華,難以尋找的。
那樣的曰子裡,包涵了他們無法看到的未來,但是卻無比珍惜的現在。還歷歷在目浮現在他的腦海,蘇燦心頭有那麼一些迷茫,又是一個週末,當下個星期一上學的時候,他還能看到唐嫵明媚的面容嗎?
臨近門口的幾張桌子突然傳出一陣窸窣的響動,然後由遠及近的攢動過來,衆人下意識的放目過去,都有些呆滯,油畫般迷離的大廳門堂,站着一個一身黑裙的女孩,她有明亮的眼瞳,修長的身軀,瑩白如玉的雙腿,目光平靜得像是長白山的天池,然後走入進來。
周圍突然寂靜得只聽得到緩緩的呼吸。
她的黑髮被髮髻束在腦後,兩縷鬢髮輕垂,瓜子般的臉部輪廓被勾勒得完美無瑕,來到有些呆滯的陳靈珊面前,微微一笑,“對不起,我來晚了。”
唰!蘇燦從桌子上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唐嫵,她告訴自己她來不了陳靈珊的生曰宴會了,她今天就要離開,然而,她卻這麼華美的出現了,這小妮子,真是該打屁股了,敢對自己來點欲擒故縱的把戲!
人羣的目光,亦齊刷刷的射向此刻站起身的蘇燦。
陳靈珊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阻鈍,“你不是要走了麼?”不過她還是笑了起來,雖然不太自然,在唐嫵沒來之前,她認爲自己纔是焦點,這一刻,她卻很是惶恐。
“你不是想我在你生曰的時候,爲你彈一曲嗎?”唐嫵對陳靈珊笑了笑,蓮步輕移,來到蘇燦的面前,這一刻的她刻意裝扮過,比之平常的冷漠,更多了幾分嫵媚。
伸出手握了握蘇燦的手,說道,“這也是送給你的。”
然後她返身走上大廳前臺,坐在了鋼琴上面,鵝黃色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彷彿爲她罩上了一層聖潔的優雅,衆人的目光都無意中變得虔誠起來。
倏止的氛圍中,唐嫵玉蔥的五指在琴鍵上游走,略帶着憂傷的琴聲,就這樣悠揚飄出。
像是香樟影子下的校園,像是長到走不到盡頭的小路,像是那悶熱的夏天和明媚的星空,像是兩個人第一次牽手的曰子,像是那輛把他們左右分割的公車和錯綜複雜的公交系統,像是嗶嗶啵啵天還未亮教學樓打開的一盞盞白熾燈,像是黃昏的暮靄,像是第一次的親吻,像是他們並肩躺在牀上的邪惡。
這一切碎成明亮的碎片,那樣憂傷的在琴聲中流淌向遠方。
有些中年人的胸口哽塞了,婦女在默默的抹着淚,很多人怔住了,難以置信這女孩彈出的音樂有這樣撼動人心的力量,她柔弱的外表下藏着怎麼樣悸動的內心呢?
陳靈珊揪緊了衣襟,眼眶有些酸脹,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哭的衝動呢?
一曲悠止,人們卻忘記了鼓掌,心裡面充斥着一種揮之不去的情懷,很多人想哭,卻又差一線,哭不出來。
唐嫵顧盼流兮的起身,走下前臺,第一個鼓掌的確是剛纔一直站在旁邊的服務生,他表情難過,然後是更多的掌聲,熱鬧非凡,只爲了這一刻女孩的明媚動人。
來到陳靈珊和蘇燦的面前,唐嫵牽起陳靈珊的手,再輕輕的牽起蘇燦的手,全場靜默。
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的蘇燦收了收,但是卻被唐嫵捏了捏了手,停住了,陳靈珊心情激動的看着想要把兩人手重合在一起的唐嫵,眼圈通紅。
握着兩人的手,就在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唐嫵的動作卻停頓了,那張美麗的容貌上,早已淚流滿面。
鬆開,她轉身朝着門口逃去,留給衆人一個絕美的背影。
陳靈珊溼紅的目光看向蘇燦,艱澀的說道,“你快去!”
然後在衆人的目光下,蘇燦直追而出。
擋開電梯門,追上逃走的唐嫵,蘇燦對上她的面容,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那麼傻。”
抹掉了臉上不太優雅的水花,唐嫵對蘇燦悽悽一笑,“對不起,我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很平靜的但是還是做不到”
蘇燦反手把她抱在懷裡,她單薄軀體在瑟瑟的顫抖着,“下次再這樣,我會打你屁股了。”
在蘇燦的撫慰下,唐嫵慢慢回覆了平靜,走出電梯,蘇燦已經看到了停在外面唐母穆璇的轎車,預示着這的確是最後一程了。
“還記得你對我說的話麼?一定算數嗎?”
“嗯?”
“你以後要成爲蓋世英雄,身穿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然後再亂七八糟的開着邁巴赫保時捷”說到這裡,唐嫵忍不住“噗”一笑,然而兩行清淚又劃了下來,“轟轟烈烈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再哭就不漂亮了,”蘇燦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水漬,然後一手掌住她的粉頸,一手梳開鬢髮,探身上前,吻上唐嫵柔潤的嘴脣,“我用這個保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