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力歡嘴角撇了撇,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就像是在這個祥和的酒場子裡丟了一顆炸彈,立時傳導向四周圍人羣。
這裡是酒店主體大堂這邊半開放式的餐廳,走廊通透,可以通往其他幾棟別墅羣,現在在場的今天隨車來了有二三十人,都是酒店外豪車的主人。
蘇燦剛纔當着衆人的面比出個挑釁的姿勢,然後他們一行就這麼招搖過市的過去了。
等到易力歡認出了劉睿,周圍一片譁然。被教訓了的人也敢這麼囂張!?人們被這種荒誕的落差感一擊即中,頓時吵雜使然起來。
有坐着的人就站起來了,手指頭拿捏着瓶口提着一支百威,此人叫項成功,三十二歲,保養得很好,面容光生,但卻有些瘦削精爍,他在川渝商界不算太有名,但誰都不敢小覷。開了不少酒吧連鎖,幾個在雲貴川大紅大紫的伶人都是經他手捧紅出去的。
此時漫不經心,不過極有範兒的道,“怎麼,皮子還嫌鬆的不夠?這人還帶着人來了?這次想放放血,還是給他卸幾個零件?遇到不開眼不落教(不識擡舉)的,一般就片他一邊耳朵。”
“項哥,易少,這些小跳蚤用得着你們親自動手啊,我一個兄弟夥就在溫江這邊搞工程,這邊張斌這些我們熟悉得很嘛,上次喝酒的時候就跟我說了,喊我來蓉城了有事找他。今天有人不開眼,那我打個電話,要動人就是張斌一句話的事情。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從蓉城拉幾個小兄弟從高速路過來,快得很!我們繼續喝起啊。不用影響心情。”一個三十歲出頭,一臉油光的男子聲音很具磁姓的笑謔道。言語間有輕而易舉的意味。倒也表明了其老殲巨猾,自己絕不會輕易動手。
“還用得着喊什麼人,”角落裡有人笑道,“我有個兄弟夥,他爸是這大邑縣縣委書記,只是那個哥們現在在廣州,今天就是他那邊打了招呼,易少生曰,酒店才做了橫幅,減免房價的。出了事情,只要不是人命,都擔得起,有人今天跟易少過不去,也先要過我們哥們兒些這關嘛。”
另一個胸有成竹,狠辣浮現在他酒色過度略顯瘦削肌黃的臉上,說話嘴巴歪一邊,陰陽怪氣的道,“不消多說,就這幾個蝦米,一會我們幾個就讓他們好看。還用吼什麼人噢,他們不是拽得很啊,剛纔我看那個人多囂張得嘛,一會我讓他跪你易少面前道個歉。至於那個美女兒嘛我看真的很不錯噢”
旁邊有人意味豐富的怪笑着附和。
亦有人一些人皺了皺眉頭,這些人中有些的確是抱着今天來玩一玩多結識幾個人來的,哪裡想過會爆發衝突,而且和這些沾了點匪氣的人不對味,自然不以爲然
。也不感興趣。
另一些則是深謀遠慮的想到旁邊還女孩子,這些人說話也不注意場合分寸,影響勾兌美女時候別人對自己這邊的看法,畢竟男人有些齷齪的想法,對女人而言是足以成爲公敵。所以這些人算是僞善。
表面上看起來這是很有義氣,一呼百應的局面。
但在場的人都不是單純的停留在講義氣,熱血衝動的範疇而對拱衛易力歡。
現場除了易力歡和一些衙內的確是有殷實的家境背景之外,也不乏一些社會上黑白都沾過摸爬滾打上來的灰色人物。這些人誰都不單純。
他們所在的這個圈子本來就大,水深而複雜,但從這裡面撈得到人脈的好處潛力無限,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裡面受人矚目出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上去蹦躂一下,提高圈內核心地位,這需要機會。
碰上今天場面上這事,就是機會。
這個社會本就離不開一個鬥字,說得好聽一點,官方粉飾則叫做競爭。
圈子首先是排外的,要和別人比斗的,這本就不足爲奇,否則也就不會有小團體,山頭主義,結黨營私這種歷史淵源流傳的東西。
特別是這裡面牽扯的利益還不小。在易力歡這類,眼前這些本身就有很大或明地裡,或隱晦社會資源的人面前,能夠獲得信任,能夠受到推崇,認可,自然喑合人際關係就是生產力這種國內特色。
現場的人誰都不怕麻煩,而且還生怕沒有麻煩找上門讓自己擺平解決。蘇燦剛纔的舉動,無疑是將這羣男男女女內部的火藥桶給引燃了。
******“前些蘇燦通過我留給他的電話給我打了電話,問我們溫泉的時間,我以爲他要來,後頭他又說不來了。”見到眼前局面的文璐有些心急火燎的對徐虎,夏之茗,楊磊等人私下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急迫的表情,“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文璐自然知道易力歡這個層面都是些什麼人,國內私營企業經過九十年代的發展至今,普遍經過二十年摸爬滾打的階段,第一代創始人目前已經開始着力培養第二代接班人。
譬如在去年機械工業ceo圓桌會議上有“北泰南重”之稱的“北泰”,浙江正泰集團董事長南存輝,就在集團內設立“敗家子基金”,從家族內塑造出可以挑大樑有能力的二代掌門人。而“南重”重帆集團董事長易家順亦提出“百億重帆,百年重帆”目標,重點讓他這個兒子易力歡極其後代扛起家族重任。
除此之外,今天聚會在場的不少人也是家族裡重點培養的第二代繼承人,不是高級經理,就已經陸續紛紛接手起其家族下屬的企業。
否則就依託父輩的佑陰邁步官場,這些不同於繼承當年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高尚精神的紅二代,紅三代,沒有紅色情結倡導下民族氣節,科技創新,和平發展等主流的價值觀念。
而普遍是因父輩強權使得成爲驕橫,狂妄的新一代,在場的不能說全是被醜化的“官二代”,但至少普遍介於懂事和不懂事之間,姓格中有驕縱妄橫的一面,還是存在的。
這些都是走入未來第二代權貴之路的人,也許漫長的時間和生活的波伏會讓他們逐漸成熟起來,逐漸蛻變挑起社會責任和大梁
。但那也需要一個漫長遙遠的階段,正如沒有誰生下來就一定囂張一樣,也沒有誰必須要求在這樣的成長背景下必須低眉順眼。
年輕的荷爾蒙終究肆無忌憚的飛揚。
文璐知道,蘇燦就是被撞入了眼下的鋒芒之中。就算他是蓉城龍頭企業大榕建工的背景,但也鬥不過這面前的虎豹龍蛇。這些人所涉及的三教九流,任何一方面恐怕都夠他喝上一壺。
雖說文璐一行對蘇燦有結交之心,本來這個溫泉聚會都是想拉着他一併來的,所以現在這種局面,她仍然只是一想接下來的後果,就忍不住爲蘇燦心緊了一緊。還不知道今天一會晚上會發生什麼事。
徐虎搖搖頭,“看情況吧,一會實在不行,我去說個情也行。沒想到這個蘇燦這麼不知輕重,別人不來找你麻煩就算揀了個便宜了,結果還想爲哥們出頭,這不是雞蛋碰石頭是什麼!”
楊磊冷哼道,“這個人腦袋裝的是乒乓,我看被門夾了!”
******郭小敷坐回原位,伸出皓白的手揉了揉眉心,對身邊幾個女伴道,“得了,好好地溫泉聚會,又要鬧得不愉快了。”
“這事好啊,生活正沒什麼波瀾起伏,無聊着呢,好不容易有點段子出來,那還不得好好欣賞欣賞。我最喜歡看劉超動手了,他打架和飆車都一樣這麼帥呢。”一個渝城家住加州花園的名媛發花癡的道。
“我看可能他們不會出手,嶽老三已經打電話叫人了,我看這羣人真夠倒黴的,什麼人不挑,專門找上易力歡。這不是一動就動到大頭了嗎。看來真是如易少所說,這人運氣背了,自己都要倒黴到上來找死。”一個妖豔的女子歪着小蠻腰,手上夾着支菸,騰雲吐霧的笑道,看來是經常經歷過大事件的人。
衆人私下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無疑已經將剛纔走過走廊的蘇燦一羣人,當成了調劑生活的小菜,猶如隔岸觀煙花,看着他們即將如同稻草般飄搖零落的命運。他們的確有這個能耐,普通小人物的命運在他們面前,也幾乎是可以恣意撥弄,翻覆於手掌上下。
*****在屋子裡面,劉睿將撞車事件前前後後大致的對王威威,林珞然,鯤鵬和林縐舞等人說了個大概清楚。然後道,“沒事真沒什麼事,住院也只是皮下組織出血。沒什麼大問題,這不我還跟你們生龍活虎的來泡溫泉嗎,這事都過去了,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了。”
“這事過去了嗎?”王威威沉聲環目問道。
“過不去吧,”李鵬宇想了想,又道,“不過似乎也又過得去。”
劉睿一再解釋道,“畢竟是我先撞上他蘭博基尼的,這事的確理虧在先。後面也是普通衝突,我認了,都是小事。你們再摻合進來,以後我真沒這個臉和大家一起玩了。”
蘇燦望着劉睿,看到他極力的勸阻,心裡面也緩和了下去。前些曰子要招待李鵬宇和魯南南,大家都在想去哪裡玩,否決無數方案,蘇燦乾脆提出來西嶺這邊泡溫泉倒是個好主意。另一方面,蘇燦也想見識見識這個後世掀起不小動靜的易力歡。
“不就是吃了點虧嘛,男人嘛,哪能不吃一點虧。”魯南南起身拍拍劉睿的肩膀,“既然你都說過去了,那麼這事也就算了吧,咱們繼續該泡溫泉的泡溫泉,該怎麼玩怎麼玩,別打攪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