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咬字清晰而又脆生生的聲音通過禮堂現場設置好的音響傳出來,另在這之前聽夠了一干男中音聲音的衆人帶來一種格外的清新和振奮。望着講臺上裝扮成熟卻掩飾不了本身年輕秀麗的宋真,蘇燦卻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破天荒想起他們在去往美國加州的飛機上的相遇,以及這之後‘陰’差陽錯偶遇的詫異,甚至在斯坦福外圍兩旁有着壯觀棕櫚樹的公路上的散步。
他記得她對他傾訴成長的感悟和點滴,她訴說她的煩惱和憂慮,蘇燦則同樣抱怨來到美國的不習慣和這段過程中的忐忑,兩個人融洽得就像是多年不見的朋友。
但其實他們只是路人。只是因爲一場偶然的航班和事業關係在異國相識的人。
宋真有一個傳統而握有財富的家族,而她更因爲極有可能成爲家族下一代‘女’‘性’繼承人,身份使得她對所追求的大多東西都能予取予奪的輕易,這一切又讓她的外貌和氣質覆蓋了一層普通人不會具有的高貴。
而蘇燦是一個亟待將夢想變成現實的淘金者,他穿着白襯衣,斜挎着裝了全副行頭的登山包,然後孤身不遠萬里的飛抵大洋的另一邊,在陽光昏靡的加州大地上着陸,會眯着眼望着陌生的土地,等待同樣不知道是驚心動魄還是一敗塗地的命運。
兩個人都應該是心防嚴密,這個世界上應該很少有人能叩開他們的心‘門’。
曾經追逐想象中生活卻又發現現實和理想的落差,收買了友情卻又輕易的被友情拋棄,浮光掠影的生活卻又莫由名來的空虛。興許宋真一輩子都不會將這些心底的遺憾說給第二個人知道,即便是日後因爲某種利益聯繫和她同睡在一張‘牀’上的那個男人。
但她卻在斯坦福校園外有着壯觀棕櫚樹林廣闊無垠的北美公路上面,向一個甚至不能算朋友的人傾述。
大概也僅僅因爲他們只是路人。
度過了那個加利福尼亞州的‘春’季,他們就各奔東西,各自歸於自己的生活圈和軌跡,老死不相聯繫。
所以最後蘇燦登上了回國的飛機,而宋真則繼續留在美國深造MBA文憑。
但命運總是很YY,生活總是會讓人措手不及。
宋真清脆念報告的聲音鼓動蘇燦的耳膜,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來。想起和這個‘女’孩的相遇還是臉譜網第一次融資的時候,而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面,臉譜網自那次融資過後規模就陡然擴大數倍有餘,註冊用戶已經突破五百萬大關,這個在外媒眼睛裡高速擴張的龐然大物吃不飽起來,迅速迎來第二輪融資,現在已經成爲硅谷競相角逐的明星。
世事的發展太快,也一度讓蘇燦感覺到物是人非。
他在握緊了手中很多東西的同時,也漸漸有更多的事物跳出控制之外,讓他無法預知和掌控。他的先知先覺優勢必將伴隨着他擁有彌補了越來越多的東西和時間的流逝逐漸式微。到那個時候,重生者的優勢將一去不復返,再不重來。
但這往往纔是生命更有意義和價值的魅力所在。
令蘇燦感覺有些意外的是,宋真的整場報告,至今爲止都沒有他所想象的打岔或者攪‘亂’現場的情形發生。這不由得讓蘇燦仔細的看了看謝思乾那衆人,然而對方一羣人不是面帶微笑的聽報告,就是時而低下頭聊什麼話題。
沒有任何反常之處,這首次讓蘇燦有些動搖,難道是他的估計錯誤?
報告在宋真最後一句清脆的話語間落幕,全場鼓起掌來。十來分鐘的報告,但對宋真來說似乎比走一場秀還要累人許多,不過這對她的人生事業來講,應該是一個很良好的開端。
就在宋真準備等着主持人說一翻例行幕詞然後結束下場的時候,在鼓掌聲稀落下來的間歇,突然從麥克風裡傳來一句‘陰’柔的聲音,“宋總,針對你報告我有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提出來解一下‘惑’。”
衆人放目望去,目光聚焦在西側第四排的一個位置上,禮堂前六排都是預留的嘉賓席,這上面的人不是政fǔ相關部‘門’官員,就是一些學者,教授,以及在某些組織機構的受邀知名人物。
而第四排位置上的那個人,正是蘇燦之前所見到的謝思乾,不知道他從哪裡拿到剛纔給嘉賓提問的話筒,正起身,目視着臺上的宋真。
下方同樣在第三排處的宋真母親陶晴等人,都一臉詫異的轉過頭看着謝思乾,大概也知道謝思乾的身份,更可能知道他的提問接下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主持人大概這個時候也比較爲難,看他對後臺的眼神‘交’流就知道這個提問環節不在這場報告範圍之內。宋真已經先行鎮定了下來,目光自若的望着謝思乾,理了理講臺的麥克風話筒,道,“好,你說。有哪一點你不理解不清楚,可以隨時提出來。”
蘇燦暗忖‘女’人的自信真的是一種很愚蠢的東西。這個時候明擺着對方有備而來,無論宋真有多麼的信心應對,最好的方法莫過於不要給對方發難的機會。不給對方開腔放炮的靶子,就算是如何舌粲蓮‘花’也無濟於事。
果不其然謝思乾乾笑一聲就道,“剛纔宋小姐宋總的報告裡提到誠信是現代市場經濟的生命,是企業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一個必具要素,有着真金白銀般的經濟價值。那麼我想請問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森川集團,就已經完全做到了把誠信作爲企業的文化理念,作爲一種可以延續給廣大顧客的傳承呢?”
宋真秀眉一點一滴的蹙了起來,最終雙眉在眉心皺起,有點怒意的對站在那邊的謝思乾道,“請問,你貴姓。”
“免貴姓謝。這不重要,我只是想從宋總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剛纔宋總洋洋灑灑的外表森川企業爲我們做了一份講究誠信和公信力,責任心的中國企業修身養‘性’報告,既然能作爲表率,那麼森川集團應該是以誠信爲尊,對公信力和社會責任心極有擔當的公司了?”
“這位謝先生,我不知道你提問的這句話究竟想說什麼,但是我明確的回覆你,任何一家公司或者個人都並非完人,就拿森川集團來說,我們也並非就認爲我們在這方面做到了完美,仍然有很多的不足,今天之所以是報告而不是說教,正是因爲我們提出先進的理念,然後拋磚引‘玉’,和大家共勉。”
“那麼我想問,貴公司有沒有違揹你們所尊崇的誠信這個理念,違揹你們的良心?”謝思乾的語調突然尖銳起來,禮堂很多人都屏息凝視突如其來的對峙。
“據我所知,絕無僅有。森川企業一直把誠信建設作爲頭等大事,深知這是一項重要的無形資產。我們其他方面或許還有欠缺,但做企業是無信不立,這也是擁有56年曆史森川集團的核心。”宋真朗聲說道,絲毫不予示弱。
“既然如此,那麼你能解釋這家南方報上面所闡述的事實嗎,森川集團兩年前在海外爲內地的百所山村小學發起過一場募捐活動,這場募捐活動上面據說籌集到了各大基金會超過一千萬美元的捐款,但時至今日,負責受理這筆募捐的‘獎教獎學基金’最終只獲得了其中十分之一的款項,我想替山村裡的那些孩子們問一句,這筆名義上要給他們的錢,到底哪去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鬨然之聲不絕於耳,靠在蘇燦旁的肖旭本身就是農村出身,體會過當地的貧困,也知道一些不公平的‘陰’暗面,火氣一下就騰上來了,道,“啐,我就知道這種‘女’人,空長了一副好面孔,良心都給狗吃了。虧得上次還在咱們面前一副富家‘女’高高在上的樣子,早知道我早兩耳刮子給她扇過去。”
唐嫵和蘇燦對視一眼,一言不發,皺起眉頭。她之前聽蘇燦和林光棟說起過暗中有人會找宋真的事情,是以現在不知道現在這樣的狀況是確有其事,這還是有心栽贓?
蘇燦立時恍然,瞭解到對方用的是什麼樣的招法。
“如果不相信的話,我這裡有一份基金會出具的款項證明文件,證實了森川集團所籌集的一千萬美元,至今只有一百萬到賬。而其餘的九百萬美元,究竟是哪個環節被剋扣,或者被截留了,我們不得而知。所以今天我有站出來的權利,所以在這場立牌坊的報告上面,我有必要討一個公道,問問宋大小姐,你剛纔所說你們森川企業的誠信和責任心,到底這裡面有多少已經被腐敗了”
謝思乾打了個眼‘色’,他旁邊的男子就亮明瞭手中的證明文件,還做出一副義憤不平的樣子。這一舉無疑將臺上的宋真推到了風口‘浪’尖,儘管很多人根本就沒看到過這份證明文件的內詳參本,但是目前毫無意義,對方既然能拿出來讓人傳閱,就絕對證明了文件的有效。
蘇燦轉過頭和他身後一排的林光棟打了個照面,林光棟湊上前低聲道,“這一手真毒啊,在南大經濟論壇上搞這麼一出...這麼一來,森川集團和宋真,恐怕都被潑了一身墨,這可是下死手啊...”
說了今天會晚的。第一更送到,第二更會更晚一些,等不到的兄弟們明天一早睡醒就能看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