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維鑫和蘇燦兩撥人都被帶到浦東機場的安保室,趙維鑫坐在板凳上,這才用手揉着自己的脖頸周圍,依然心有餘悸。按理說年輕時他也學過武,現在雖然養尊處優,但至少身體底子還在那裡,手膀子力道普通人還扳不動,但他使盡力氣,都掰不開宇的鐵臂。
剛纔宇箍死他的頸項,倒是沒有用力捏他氣管,不過手指是捏着他頸項側邊,現在這一片就跟落枕了似得疼痛,趙維鑫在派出所坐下就嚷嚷着要去看醫生,要追究他們民事刑事責任。
那個被蘇燦連帶罵道的樑蕭在一旁也冷冷不語,但是他旁邊的人已經接連打了電話,電話打完,就連機場安保室這邊派出所穿着制服的盧所長態度都好上很多。
畢竟也是這樣,趙維鑫多少也是航空公司一個高層,現在航空公司關係路子很廣,跟銀行一樣都受政府倍加重視,對方一表明身份,先不論雙方理在何處,首先態度上就不能出問題。
就道,“稍安勿躁,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一步步來的好。”
和吳詩芮一起的機組衆女都一同在場,剛纔誰都沒有想到蘇燦竟然站出去用直白到近乎於犀利的話戳破趙維鑫等人,就像是用一隻尖銳到極點的針捅破他們籠罩在外表或沉穩,或故作威儀腐鬱的紙,戳痛到了他們真正齷齪的某些心思。
是以趙維鑫纔會暴怒到要打蘇燦。他或許在相同年齡的人面前會表露出城府,但是偏偏人的劣根性就在於此,正因爲以爲蘇燦這個年齡頂天就是個普通大學生,只是一個國內爛大街的大學生,就意味着他沒有什麼社會地位,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力,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隨時動用社會關係來收拾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學生。
“蘇燦爸爸雖然是西川省那邊的副市長,但是這裡可是上海,他們家的關係根本就夠不到。要說是航空公司發生的事情也算了,但現在這邊已經是機場和派出所了...”幾個女孩看到趙維鑫,樑處長那邊撥打電話,顯然已經在調動人脈,心頭也不由自主的惶恐焦急起來。
也有人打起電話聯繫在上海可能幫得上忙的人,譬如她們乘務長就打了上海這邊一個朋友,問有沒有認識機場派出所這邊的人,出了點事情幫幫忙。
叫做李瑜的女孩也在給家裡打電話,她是上海本地人,家裡是公務員出身,這個電話過去,她父母那邊顯然也在緊鑼密鼓的找人對機場這邊疏通。
打完電話李瑜等人還望着相當淡定的蘇燦,還哭笑不得的對吳詩芮道,“真像是你平時說的那樣,他挺有範兒的,但是有時候也真讓人操心,氣人的是他還一點不急的樣子...”
在場的吳詩芮機組成員爲蘇燦挺身而出說出了她們平日根本不敢說,也沒有勇氣說的那一番話而大快人心,但是後果就是她們眼前必須要面對更爲現實的問題。
這個時候反倒激起這羣女孩子的保護欲,蘇燦可能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蘇燦其實只是在想這個事情是不是有必要通過航空公司高層那邊給趙維鑫當頭棒喝,但是一想剛纔自己是連帶他旁邊的那個梁姓的官員一同給罵在內了,看他在一邊抽菸打電話冷眼相看的樣子,似乎還有想對他們刁難的意思。
打電話知會航空公司頭頭腦腦顯然對他沒有什麼威懾力。
蘇燦就琢磨還是打了電話給喬樹鑫說這個事情,喬樹鑫一聽蘇燦說完,立刻說我們知道了,會馬上處理。
大概吳詩芮幾個機務成員的關係網還是夠到了盧所長這邊,盧所長接了個電話過後,過來就對她們乘務長佟莉莉說,“你是王所長的朋友,和王所長我們是老朋友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個事情我來處理,雙方和解最好。”
盧所長交代完又走過來,對趙維鑫和樑蕭道,“趙處長,樑處長,你看你兩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事情鬧大也不好,要不然就低調處理了,雙方和解怎麼樣。”
趙維鑫早看到機務組那邊跟盧所長在說什麼,料到她們也找了些關係,說起來今天這個事情,如果鬧到集團高層,對他也是一種威脅。
趙維鑫主要是恨蘇燦和宇,比起宇對他的動手,蘇燦那番話更有殺傷力,讓他這麼幾十歲的人有種被人當衆剝光展露齷齪身體的巨大屈辱感,想必他旁邊的樑蕭樑處長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就冷沉的道,“和解,好,上醫院看,我看我這脖子被摁紫摁青,可能都傷到頸椎這邊了,沒有五萬解決不下來。”
“四五萬?”盧所長都頓了頓,再看惹事的蘇燦那邊,看上去也就不過是學生打扮,這個錢怎麼可能拿得出來。就道,“真這個數?”
趙維鑫道,“拿得出來我就和解,要不然,盧所長,你說在機場動手犯了什麼法律,至少也要拘留他十五天以上。我再去做傷勢鑑定,這種蓄意行兇,至少也要判他個幾年...”
盧所長心忖趙維鑫這人也太過了些,他要是動點關係,拿個什麼七八度傷殘認定書擺出來,這哪裡是一個學生承受得起的?心頭對他不爽,但是也毫無辦法,趙維鑫旁邊這樑處長是北京計委的背景,關係一扯出來,後面和紅色沾邊的背景,就算是盧所長也不敢得罪。
只好走回來,對佟莉莉她們說了對方要求賠償的事情。
“五萬!?”吳詩芮同一個機組的人都覺得趙維鑫嘴臉無比討厭。
誰知道蘇燦頭一擡就輕描淡寫道,“沒有,就算是有,也不給。”
他旁邊的宇乾脆一捋袖子,道,“我看他皮還想再鬆上一鬆。”
吳詩芮當然知道蘇燦家不可能拿不出這個錢來,不過看這個時候了蘇燦還擺譜,又氣又急,旋兒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看着趙維鑫樑蕭那頭,對盧所長道,“好,要不然就五萬,這個錢我還是有的!”
叫鍾雪的女孩拉了拉吳詩芮道,“那不是你的嫁妝錢嗎?你不嫁人了!”
吳詩芮深深地看了蘇燦一眼,道,“反正將來要娶我的人和蘇燦認識,相信換做是他,同樣會和我一樣這麼做的。”
那個叫李瑜的女孩頗豪氣的道,“好。吳詩芮你都這麼說了,我也認兩萬,就當少去一次蘭桂坊或者購物火拼,衝着蘇小燦的那番話和給他的一頓揍,姑奶奶就當花錢給他們買了板磚。”說着就準備從那隻lv的包包裡掏現今和銀行卡出來。
乘務長佟莉莉也道,“我也認一萬,買個順氣。”
幾個女孩心情激動,大有集衆人之力也要力保蘇燦的意思。情緒高漲。
這個時候機場方面的高管也到了,對趙維鑫沒什麼態度,但是對樑蕭就有些刻意逢迎。
這個時候盧所長過來,說,“她們答應了,就五萬賠償。”
趙維鑫朝樑蕭看了一眼,像是在徵詢他的意見,樑蕭就看向浦東機場過來的高管,道,“我覺得整個航班過來,這個機組乘務員的態度比較惡劣,你們看...”
短短的一句話,機場的高官立即心領神會,點點頭道,“樑處長都提出意見了,我們一定好好調查,會給新川南航空公司進行通報。”
吳詩芮蘇燦這邊和他們間隔不算很遠,特別是浦東機場高官到了立即能引起她們的警覺,聽到這麼一番話,整個吳詩芮機組的女孩都面色驚異呆滯,極端難看。
蘇燦心想這個趙維鑫至少還顧慮影響。這個樑蕭纔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今天在機場發生的事情在場的人多,要是以後傳出去,雖然不一定就會對他官位聲譽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他這一句話,就是要終結吳詩芮這整個機組的職業生涯。
雖然機場對航空公司沒有直接的干預權,但是浦東機場這種國際空港,對航空公司還屬於上下游關係,機場位於主動地位,處於食物鏈上游。機場得罪得起航空公司,但類似於新川南航空這種地區性航空公司卻得罪不起浦東機場。
要知道如果浦東機場給新川南航空發通告驅逐乘務員,雖然最多隻是在它機場的範圍內不允許這個人從業,但是實際上已經在航空公司內部對這個人產生了致命的打擊,基本上都會被航空公司開除,或者調去不起眼的職位,一輩子基本上都再無出頭的機會。
即便是吳詩芮的乘務長佟莉莉再如何鎮定,這個時候也覺得頭腦發懵,有點搖搖欲墜。吳詩芮腦門空白,都不知道這個通報捱到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成爲集團內部刊物上刊登出來的笑柄?鍾雪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像是人生都一下子墜入深淵了一樣。饒是李瑜儘管有些女孩中罕見的豪氣,這個時候也都怔在原地,看鐘雪的樣子也有些受到感染,眼眶裡有水花打着轉。
就在這時,派出所民警小高就從大廳匆匆走了過來,跟盧所長悄聲說了幾句。
盧所長表情微變,怔怔了看了看蘇燦。
門口走廊還傳出派出所黃副所長一邊走一邊熱情的聲音,“難得市委柳秘書長過來,浦東機場那個事情還正在處理...請這邊走。”
等到蘇燦擡頭的時候,他已經看到臉譜中文喬樹鑫和一個眼熟的中年男子,在一干派出所民警的引領下走了進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