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甘象申武施展的九鬼大陣所困,這陣法施展出來,血焰飛空,邪氣沖霄,只有朱文的天遁鏡不畏邪污,但她畢竟法力尚淺,難以抵敵,只能衆人聚在一處,藉以自保。
甘象見歷久無功,心中焦急,知道這是師父所傳的至寶,自己未得傳命,偷偷施展出來,已有背師之嫌,若是久而無功,此陣一出,邪氣沖天,又當鬧市邊緣,人多之所,時間一長,必有正道中的高手前來,乃師脾氣暴躁,萬一有所傷損,自己難以回去覆命。想到此處,臉上發出一陣獰笑,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血焰頓時大盛。
儘管衆人劍光神妙,又有法寶護身,魔頭依舊此僕彼繼,相次急上,九面圍攻。那九魔所噴血焰,如無先天神雷至寶擊散蕩開,只要被它在離身三丈以內圍住,九股血焰上下交合,凝成一片,成一火球,將人包圍在內,任有寶光護身,早晚也必煉化,人便成了劫灰,形神皆滅。
衆人不知厲害,以爲護身至寶神妙,哪知道魔頭漸漸合圍,等到血焰凝結成球,便有再大本領,也無法走脫。輕雲忽地暗叫一聲“不好”,想起羅權還在外圍,他道法剛有根基,莫要被魔火侵襲,喪了性命。但此時周圍全被血焰緊緊裹住,一股絕大的壓力從外面迫來,若非烏雲神鮫網神妙,早被攻破,再也無力救援,心中焦急不提。
且說羅權,他見周輕雲被妖陣困住,知道自己本領不足,也不上前,只是盤膝打坐,又將那柄霜潭劍放出,按着師傳劍決,凝定心神。峨嵋正宗心法果然不同凡響,他屏氣凝息,入神坐照,那甘象申武追敵甚急,並未發現他隱蔽在旁,魔頭也非對他而發,便有些許邪氣,亦不能侵他。只是見輕雲等人被困,心中不免焦急。只是那斷玉鉤已被妙一夫人收起,否則這時放出,說不定能收奇效。
這時妖人見九魔攻而不勝,心中更急,又知道那天遁鏡是辟邪至寶,萬一一個不慎,被衆人走脫,回山必然受責。以師父脾氣,或許就此打入沉淪,永不超生。心中一急,竟把教中向不輕用的解體降魔之法使將出來。先將小旗一展,滿空飛縱的血焰突然不見,那九個魔頭也隱匿無蹤。
然後口誦魔咒,拔出佩刀,將右手的中指前指節斷去,往空中一拋,不見動靜。牙齒一錯,又將五個手指前節連連削斷。此乃最惡毒的血敕令,不到生死關頭,情急拼命,魔頭畏難不到,決不出此下策。
斷到第三指上,只聽厲嘯之聲,若遠若近,忽然交作,魔仍未至。斷到第四指上,陰霾頓起,滿陣漆黑,鬼嘯之聲越加獰厲。說時遲,那時快,妖人抱着拼死之心,下手甚速,第五指節剛化成尺許長一段血光飛起空中,先前九魔倏地怒吼現形,齊張大口朝空中五股血光搶去。爲首五魔各搶吞了一股,隨即暴長。同聲厲嘯,向敵人身前撲去。
下餘四魔不曾到口,徑撲妖人。妖人早有準備,兇睛暴突,手掐魔決,向着輕雲等人一指,四魔立即旋轉,改向衆人飛去。
九魔口中同時噴出血焰,猶如瀑布激射,連天遁鏡所發寶光都壓制不住,衆人只覺身外壓力奇大無比,無比濃重的血腥之氣從四周向着內部擠壓,均知處境危險,剛過了片刻工夫,猛聽頭上破空之聲,遙看妖人似知有敵,手掐魔訣,剛喝一聲:“疾!”便聽震天價一個大霹靂,夾着千百團雷火打將下來。只聽轟然厲嘯,雜着一聲慘嗥,煙光盡斂,魔頭也復了原形,浮沉空際,生氣全無。
滿地金蛇流走中飛落下一個緇衣茫鞋的妙年女尼,
正是玉清大師。她見了衆人,神情嚴肅,只略一點頭,說道:“這九子天魔乃赤身教中的邪物,所幸此魔火候未到,尚不如教主鳩盤婆的九子母天魔厲害,若不用佛光化去,日後難免生事。”說罷手指一駢,身旁頓時涌起一幢金霞,向那九個魔頭罩去,金光流轉不息,將魔頭緊緊裹住,然後向內合攏,無數團黑氣如輕煙一般飛起,然後在金光流轉之下消失不見。
羅權見玉清大師佛法神妙,亦十分驚歎,剛想上前拜見,忽然聽到背後隱約有女子的聲音,以爲妖人尚未走脫,忙握住寶劍,回頭觀看,看到張瑤青居然在自己不遠處,走路略有些不便,滿臉迷茫之色。心中一驚,以爲她受了妖人所迷,連忙搶前兩步,一把將她扶起。
張瑤青原是跟着羅權而來。她自從那一夜被羅權救出虎口,心中對他一直念念不忘。見周輕雲與羅權同出,卻牽動了她小女兒家心中那一絲說不清的心思,在後面跟來,卻不知道見了羅權的面,究竟說些什麼。只是遠遠的綴着。
沒想到行至北門外張家場,遇到妖人施法,好在她離的尚遠,只在邊緣,雖被邪法所迷,畢竟尚輕,被玉清大師一個大霹靂打將下來,將邪魔妖霧掃蕩一空,頓時醒來。只是神智尚有些迷糊。口中只喊着羅權的名字。
羅權一個箭步掠過,扶住她的肩膀, 看到她清麗秀美,吹彈可破的臉頰,心中不禁一動。輕輕呼着名字,叫她醒來。
張瑤青揉揉眼睛,看到自己偎在羅權的懷裡,頓時臉泛紅暈,輕輕低下頭去。羅權這才省悟,忙將手鬆開,張瑤青睜着大眼睛,滿是失望之色,剛要說話。
這時那九個魔頭在玉清大師的佛光照耀之下,已漸化爲飛煙。忽然天邊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嘯,似遠似近,飄忽不定。同時急促的聲音說道:“何人傷我教下神魔,速停答話!”聲如梟鳴,聽去約有五七裡遠近。
玉清大師聽了此言,眉頭一皺,所發出的佛光稍停,那九個魔頭已被消滅殆盡,只剩幾縷殘魂,輕輕顫抖着。朱文嫉惡如仇,見玉清大師停手,將手中天遁鏡一展,數十丈長的毫光射了出去,如豔陽融雪一般,只一絞,那數道殘魂便形神俱滅。
玉清大師嘆道:“你這一照,怕是從此多事了。”說罷將袍袖一展,將衆人身形隱起,然後說道,“九子神魔,乃我誅戮。何方道友,請來相見。”
羅權只聽那淒厲的嘯聲,便覺心頭悸動,十分難受,忙把師門心法運起,這纔好受一些,再看張瑤青已臉色煞白,心中憐意頓起,抓住她的玉手,一絲真氣渡了過去。
只是瞬息之間。遙望來路,高雲中似有黑影微掣,少說相去也在十里以外,等玉清大師話才說了兩句,立即應聲出現。面前黑煙飛動處,突然多了一個身圍樹葉,手持一鉤一劍,披髮赤足,裸臂露乳,面容死白,碧瞳若電,周身煙籠霧約,神態服飾無不詭異的長身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