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權知道周淳武藝高強,不敢跟的太緊,只是遠遠綴着。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才遠遠看到折梅嶺。周淳拐到後山,掏出飛爪百鍊索,攀巖而上。羅權卻沒他這等本事,只好繞到山前。幸好這邊的守衛並不嚴密,羅權趁着巡哨嘍囉的間隙,悄悄的摸上山去。
只是他和周淳一前一後,卻是走岔了,到得山上,只見得修着一片雜七雜八的木寨。裡面依稀點着燈火,至於被擒的村人在哪裡,卻是全然不知。他亂走了一會兒,見到中央有一座大寨,燈火通明,十分熱鬧。心想這多半是賊人頭目所在,便施展輕功,躍了上去,使一個倒掛金鉤,將頭湊在窗戶下面,向裡看去。
只見裡面燈火通明,鬨笑之聲此起彼伏,在正中的大廳上面,高踞着三個座位,各坐一人,兩邊的兩個面貌兇惡,中間那個卻是面目俊白,眉眼間帶着風流之態,是個極爲俊美的男人。
下面傳來的是一片哭聲,羅權定睛看去,有兩個女子正在大廳內的空地上,倉惶的躲避着,周圍各有七八個賊人,紛紛伸着手,向着她們身上的衣服撕扯,卻又不一下子扯下來,只是讓她們不停的逃避,每跑幾步,就扯下一片來。將身上的衣服扯的一條一條的,大片的肌膚都裸露出來。
上面的一個大漢大笑道:“張兄弟,還是你這樣的人兒,花樣繁多,玩的衆兄弟們痛快。平時這羣笨蛋,只知道脫了褲子猛幹,哪有這樣多的趣兒?”
那姓張的少年端着酒杯,眼睛懶洋洋的向下面瞟着,微笑着說道:“雖然是荒村僻野,這些村婦倒也有些姿色。”
張姓少年看着不住搖頭,“美人兒都應是放在手裡,細心呵護的,你們這樣子,當真是暴殄天物。”
左邊的大漢,正是分水犀牛陸虎,聞言嘿嘿笑道:“這不過是些庸脂俗粉,怎當得張亮兄弟的憐惜。話說前幾日,我兄弟在山外,倒是見了一個有些姿色的。”說完一揮手,下面的弟兄頓時退去,露出好大一片空場來。
大廳之外,有兩個漢子,拉着一名女子,將她硬生生的拖了進來。另一位寨主白縉吩咐
張亮看這女子體態妖嬈,頗有姿色,見獵心喜,走下臺來。伸手輕輕的托起她的下頜,說道:“美人兒,你不妨跟了我去,不但保你平安,還有日日享不盡的風流滋味,你看如何?”
那女子正是前日被擄走的段氏,這幾日受了賊人不少的折磨,早已毫無力氣,聞言哼了一聲,勉力擡頭,“呸”的一口,正吐在張亮臉上。“賊子,你趁早殺了我!”
張亮猝不及防,臉上被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頓時大怒。“臭婊子,你敬酒不吃,要吃罰酒,莫怪你家大爺了!”
白縉嘿嘿笑着:“這婊子第一日來,已經被兄弟啖了她的頭湯,早不是什麼貞節烈女。張兄弟不必客氣!”
羅權在外面看着,直是心急如焚。不斷捏着拳頭,咬碎鋼牙,只恨自己學藝不精,若是自己也是劍仙一流,早就使出飛劍,將這些賊子的人頭誅卻,把段氏救出苦海了。羅權一咬牙,就算自己不敵這三人,現今也顧不得了。緊了緊手中青鋒寶劍,剛想從檐上躍下,便聽得屋後一陣大聲呼喝,有人高呼道:“走水了,衆兄弟速來救火!”
又有人喊道:“有賊人偷寨了,點子扎手,兄弟們快些來援!”
羅權心中大喜,看到後面橫七豎八的木寨當中,有一道黑影單手執劍,如蝴蝶穿花一般,在人羣中穿梭出入,手中劍一揚,
必有一名賊人倒地,知道是師父到了。靈機一動,飛起一腳,將窗戶踢了個大窟窿,喝道:“正道俠客們到了,爾等還不速速就擒!”
那張亮聽得羅權這一喊,一個激靈,翻身向後一躍,扯過長衫披上,抄起寶劍,一個蜻蜓點水便掠了出去。陸虎與白縉也穿好衣服,拿上兵刃,衝出門去。竟是沒人留意到外面還有羅權窺探。
羅權見屋內只剩下幾個嘍囉。這才放心,抽出長劍,殺進門去。橫劈豎砍,將那些賊人盡數殺倒。發現另兩個不知從何處劫來的村婦氣息奄奄,已被活活折磨而死,救不得了。忙揮劍斬斷段氏身上的繩索,將她救了下來。
段氏一見是他,滿臉通紅的別過頭去。羅權忙將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他身上。段氏閉着眼睛不敢看他,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剛纔都看到了?”
羅權點點頭,“嗯”了一聲,此時此景,他實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段氏苦笑了一聲,忽地睜開眼睛,“那天在水潭邊上的,是你吧?”
“啊?”羅權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只好尷尬的點了點頭,段氏忽地抓着他手,按在自己前胸,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應我!”
羅權點點頭,段氏說道:“我平生只有一女,就是小袖,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她,讓她一輩子平安喜樂,無災無難,你能答應麼?”
羅權聽着她話中,隱隱有不祥之意,這時卻來不及多想,只是點頭:“你放心吧,我對小袖便如親妹子一般。”
段氏的臉上露出惆悵之色,不知是喜是憂,半晌才道:“有你照顧她,我便放心了。”說完忽地噴出一口鮮血,秀頸歪向一邊。原來她不知何時,已暗暗咬破自己舌尖,自盡身亡了。
羅權心中大慟,站起身來。這時外面喊殺聲越來越弱,忽的一個黑影掠了進來,一手拉住他胳膊,“快和我走!”羅權一扭頭,纔看到是周淳。
周淳急匆匆的道:“兩名賊子都已被我殺退了,餘者都已散去。但他們今夜曾分出一批人手,偷襲你家裡去了。快和我走!”他這時纔看到段氏的屍體,不禁長嘆一聲:“果然是節婦!”
羅權心中仍然茫然,他來自後世,對古時的忠孝節義,原來便不深刻。更沒想到段氏受辱之後,居然以死殉節。心中只覺空茫茫的一片,聽到周淳斷喝,這才反應過來。聽說自己家裡遭襲,大驚失色,將衆人屍體草草安置了,隨着周淳回去。
他二人回到村口,便聽到哭喊之聲不絕。羅權一眼見到,村口前的空地之上,橫着數具屍體,自己的父母赫然在列。心中頓時像被重鼓捶了一下,幾乎失去了知覺。
這時人羣中走出一名青衫的少女,正是周淳的女兒輕雲。她歉然的向羅權說道:“家師今日心動,算出我家中有變,讓我回來相助,我飛劍趕回,正遇到那夥賊人。本來不堪一擊,無奈其中有兩個賊子,乃是華山烈火祖師的門人,修得五子陰魔劍,甚是厲害。二人聯手,我學藝未精,卻是不敵,讓餘者衝入村中,令尊帶領村民抵擋,卻是不幸遇難了。”
羅權呆呆的站着,心中一片茫然。他雖是穿越而來,但羅經夫妻卻只認他是親子對待,數年下來,感情已是頗深。他也真心當他們是父母一樣,這時卻已陰陽相隔。輕雲歉然的安慰,小袖在身邊的哭喊,他全沒聽見。只是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寶劍。
總有一日,我要成就仙道,殺上華山,屠盡烈火一派門人,與我父母報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