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政行死了?”
周雲長一愣:“真的是被李飛陽打死的?”
來報告消息的人有三十歲左右,很精神的一個青年人,聽周雲長詢問,連忙道:“確實是死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李飛陽親口承認了殺他的事實。”
對面的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小子,出手凌厲果斷,毫不猶豫,對於冒犯自己的人決不姑息,對我的脾氣!哈哈哈。”
周雲長嘆道:“他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大的殺性?難道前一段時間傳來是有關他的消息都是真的?”
對面的老人道:“什麼消息?說他是綠林總瓢把子的事情麼?這你也相信?他一個孩子,難道還真的能駕馭整個江湖上無法無天的傢伙?你也把他想的太神奇了。就是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是綠林盟主,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總比那些開國前的殺人不眨眼的老傢伙要好的多。觀其文,看其行,能夠想着一心報國的孩子,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周雲長道:“我前幾天得了一首小詩,還是李飛陽這個孩子寫的,我覺得很有意思。”
當下周雲長念道:“贈君一法訣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辯才需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聲真僞復誰知?”
唸完這首詩,周雲長說道:“雨年兄,我知道飛陽這孩子書寫的好,對政治上的見解更好,前段時間還弄了個百畝良田大豐收,就是對農田水利方面也是頗有研究,是個好苗子。但是他畢竟年幼,誰又能知道以後他又會是什麼個樣子?咱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必須要交給一個聽話的後輩才行,不求他高歌猛進,英風銳氣,只要能把我們的國家穩住,不使它再發生亂子,能夠穩定前行就好!”
對面的老人哼道:“你就是這個樣子,對誰都不放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想那麼多有個屁用?臨死之前把位子交給一個聽話的傢伙就是,只要接位這傢伙不亂搞,老老實實的埋頭髮展就行,要是鬧的實在不像話,日後自有這幾個孩子來收拾他們!”
周雲長笑道:“你看你,還是這副火爆脾氣。要是讓人知道你雲雨年張口閉口說髒話,你大才子的形象可就毀於一旦嘍!”
“不過你說的也對,咱們現階段求得是穩,穩步發展就行,找一個沒有能力的,氣魄不大的後輩接班,反而比較合適。相反,想法多的,脾氣大的,做事情強硬的,反而不太適合如今的國情。”
雲雨年道:“別,我只是隨口一說,你想找誰接班由你自己做主,我是不會摻和你們這些破事!”
周雲長呵呵笑道:“你以前說不摻和,如今不是也摻和了麼?當年主席讓你在中央入常,你偏偏不入,現在不也是進了我們這些你一向看不起的人組成的圈子裡面了麼?”
雲雨年罵道:“他『媽『的,說起此事就來氣!要不是這幫子兔崽子鬧得實在不成個樣子,老子才懶得理會他們!他奶奶的,竟然找問題找到我的身上了,還想把我弄進去!就連主席在世之時,都沒有人敢對我說三道四,他們倒好,主席去世了,反而膽子肥了,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不把他們幾個弄下去,怎能顯出我雲某人的手段!”
周雲長笑道:“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能這麼快就將局面穩定下來。以後的大漢國還得讓你多看顧幾年才行,我是不行了,身體越來越差,活不了幾年啦!”
雲雨年道:“看你這副娘們樣!死就死了,還操這麼多心幹嘛?早死早託生,威風幾年也就是了,還真想再活幾十年啊?”
周雲長哈哈大笑:“整個大漢國也就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了!”
“要說是威風,我哪有你威風?從開國到現在,這麼多將軍元帥,大將常委,也就只有你笑看風雲變幻,屹立不倒!”
雲雨年嘿嘿笑道:“當年起事造反之際,我從北伐南,他從南掃北,歷經將近二十年,方纔推翻前朝。待南北兩路大軍匯合之際,我堅決不把兵權讓出,太祖無奈之下,便找我談條件,許諾言。”
周雲長道:“此事我們都知道,他準你保留十萬大軍,聽調不停宣,永鎮西北。”
雲雨年道:“我當初對他說,自古開國之君,爲了給自己的後世子孫掃清道路,從來都是誅殺功臣,大興冤獄之事。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爲了自身安全,我要保留十萬大軍用於防身,三世之後纔會易權交公。他當時還笑話我小家子氣,說已經是民主社會,哪還會發生冤殺功臣之事?嘿嘿,估計,當初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周雲長道:“不錯,大家對你的做法,都有點不以爲然。雖然你打下了半壁江山,功勞之大不下於太祖,當初你就是想要問鼎面南,也有可能。但是既然你連帝位都沒有想着爭取,兩軍合併,何必還保留自身的武力?你未免太過小看我們的組織了。”
雲雨年道:“那你現在又怎麼說?”
周雲長嘆道:“你是對的!”
雲雨年道:“當日興兵造反,是因爲我一怒之下,殺掉了欺負民家弱女的一個貝勒爺,爲了永絕後患,乾脆召集一幫子弟兄揭竿而起,殺他孃的!”
“沒想到事情越做越大,起義造反之事,哄傳九州,天下皆知。太祖也聞風而起,從南方與我相呼應。”
“這事情既然開始,就停不了啦!我一方面要打前朝,還要打鬼子,壓力之大,是你們南方過來打順風仗的人所難以想象的!”
周雲長道:“所以你的部下都是精銳!無論是武器還是士氣都比我們要強的多,當時我們非常擔心你會改變主意,要和我們翻臉,互爭天下。”
雲雨年笑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爭什麼天下,做什麼皇帝!我這人喜歡清靜,平素最大的愛好是寫字畫畫;至於打仗殺人,那是不得已而爲之。既然戰亂已平,還有人能夠收拾這麼一個爛攤子,我何必再摻和這些麻煩事兒?不如躲回去陪陪家人。”
周雲長不信:“你就這麼無慾無求?”
雲雨年道:“我最初造反,爲的是能夠抵抗殺貝勒之後朝廷的處罰,後來興兵,是爲了我的兄弟們能有個好的歸宿。前朝被推翻之後,殘餘分子逃亡寶島,已經不可能威脅到我的安全了,兩軍兵馬合併,我的部下兄弟也都會有職務在身,也算是好事歸宿,這已經達到了我最初的目的。既然目的達到了,我退下去就是。”
“況且,我不是底層出身,對民間疾苦不甚瞭解,又懶於參政,我連我家裡的吃穿用度都懶得管,要是讓我治理一個國家,那豈不是要了我的命?”
周雲長問道:“你把帝位讓給了他,如今有沒有後悔?”
雲雨年長嘆一聲:“後悔倒是談不上,我這人就不是一個安穩坐天下的性子,不讓給他,就得讓給別人。我本以爲,他是底層出身,對民間疾苦更爲了解,制定的國策應該是最符合民衆需求的,沒想到初始還好,後來就有點胡來了。竟然真的開始誅殺功臣名將,爲自己的孩子奠定基礎。後來,太子遠征身死之後,他的精神就有點不太正常了,好多老朋友都在那個時候被殺掉了。那段時間,你們應該是人人自危吧?”
周雲長道:“當時確實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觸怒於他,招來殺身之禍。”
雲雨年道:“他殺人,我管不着,也管不了。我總不能爲了幾個人的身死,再跟他戰一場!後來他修訂教科書,將與我有關的信息抹去,這也隨他,我懶得理會。這個天下是他的,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關我屁事?只要不涉及到我本人就行。”
雲雨年笑道:“沒想到我久不出山,除了你們這些老東西還記得我,一些出道的新人竟然都把我忘掉了,到後來竟然想把我綁走遊街!嘿嘿,膽子不小!”
周雲長也笑道:“我還得要感謝他們的舉動呢。不然如何能夠藉助你的力量,平定了這場亂局?”
雲雨年道:“都過去了,不說也罷!”他衝身邊的下屬問道:“李飛陽他們幾個現在正在幹什麼呢?”
有人回答道:“他們正在吃飯!”
“吃飯?好膽量!殺人之後,竟然還能有心思吃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