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威一直走到金鐘,才進了一間電話亭撥通自己大佬白頭佬的電話。
白頭佬正在夜總會裡等消息,電話響起,裡面傳來阿威的聲音:
“大佬,水哥的人同長樂的借兵都被差佬抓進去,差佬這次用了催淚彈,好多兄弟想跑都跑不得,只有幾十個邊緣處的趁亂跑掉,大部分都進去了差館。”
白頭佬皺皺眉:“差佬點會出現這麼快,知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阿威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水哥應該不會走漏風聲,他贏面大,不會透消息給差佬纔對,會不會是飛仔峻搞鬼?”
“應該就不會,飛仔峻這次擺明大張旗鼓準備打響名號,被差佬拉他也冇面子,到底哪裡有問題,長樂那邊的人都有邊個露面?”白頭佬喝了一口紅酒,出聲問道。
“陳豪,飛鷹,樂仔,黑仔幾個,不過他們都冇跑掉,全部被差佬捉。”阿威回想了一下說道:“水哥這邊黃權不知生死,擔水原,春仔幾個也都進了差館。”
“我知,你先返來,自己小心點。”白頭佬叮囑了一句就掛掉了電話。
白頭佬對面坐的,不是楊勇,而是史姑娘,看到白頭佬掛斷電話,史姑娘將一粒果脯扔進嘴裡說道:
“出了咩事,大佬,是不是水哥同飛仔峻的借兵已經打起來?”
白頭佬沒有開口,而是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兩個來回,眼睛定在史姑娘身上,開口說道:
“阿史,帶人過中環,水哥的人同飛仔峻的借兵都被拉去警署,水哥人手想出來,至少有四五個小時,可是飛仔峻進去的就全部是借兵,他觀塘差不多有四百手下,如果這時過海進中環,中環水哥的地盤不用想,一定落在他手裡!你馬上帶上油麻地的兄弟,搶先一步趕去中環!”
史姑娘眼中興奮神色一閃而過:“水哥的地盤我最中意,無他,就是錢夠多,我這次替他擋下飛仔峻,他財務公司那些現金是不是也要分一份給我?”
白頭佬點點頭,朝他說道:“如果飛仔峻的人真的過觀塘,水哥把財務公司分給你一個他都心甘,可是如果飛仔峻的人冇出現,你也不要搞事,聽清未呀?”
“我知!這就做事!”史姑娘站起身,興奮地朝房間外走去,臨出門時突然轉身,有些疑惑地問道:“老頂,爲咩不讓勇哥出手?”
“阿勇現在去打拳活動筋骨,放心,我會讓他等消息,如果飛仔峻的人去觀塘,我就讓阿勇帶雞毛鴨血去炸了飛仔峻的長樂觀塘堂口。”白頭佬端着紅酒,語氣冷靜地說道。
……
“大佬,阿東準備帶人去中環,他不會帶人去灣仔的。”湯米找了個空隙,打電話給灣仔已經怒火攻心的蛋撻文說道。
“楊勇個瘋狗,搞我的場,現在灣仔的場全部停業,我挑他老母,抓了一下午,蛇都未抓完,我知阿東不會來帶人幫我,算啦,你跟在他身邊,他有什麼消息記得通知我,我養他這些年不如養條狗忠心!”文叔這次的語氣沒有往日的和煦和平穩,只有咬牙切齒的怨恨。
他在灣仔的生意只是靠毒品和賭檔,現在所有場都被楊勇放蛇,而且一放就是數千條,別說客人,就算服務生都不敢再進門,寧可薪水不要都辭職,連隔壁的老闆都要朝蛋撻文抱怨,有蛇爬到隔壁。
得知場子被掃的第一時間,蛋撻文就已經打電話給陳東,讓他帶觀塘幾百小弟過來幫他找回場子,現在蛋撻文三個字在灣仔已經成了笑柄,家家夜場都開業,只有他蛋撻文的場黑着燈。
可是陳東卻沒有點頭,換作平日,陳東應該二話不說爲大佬拼死找楊勇搏命纔對,這次居然開口說飛仔峻讓他守在觀塘鎮堂口,暫時不能動,等過了今天再提這件事。
蛋撻文差點把移動電話摔碎!過了今天,過了今天蛋撻文的招牌就再也擦不亮,現在外面都在看他點樣處理這件事,如果沒點反應出來,那他現在這幾間場以後可能就會有其他字頭繼續上來搞事。
無奈之下的蛋撻文最終打電話給了錘哥,錘哥讓文身華帶了一百多人過來幫忙鎮場子,算是稍稍挽回了蛋撻文的面子,可是文身華是錘哥的人,錘哥不是白癡,當然不會開口提讓文身華去打楊勇這件事。
“知道,大佬,我會盯緊陳東的。”湯米能聽出自己大佬心中的憤怒,掛掉電話之前說道。
蛋撻文拿着電話足足十幾分鍾,才撥出一個號碼:“哈哈哈,阿恩,冇,問你有無時間一起打牌,這兩天無事做,我?關我咩事,我長樂現在後起之秀這麼多,今晚中環大戰夠不夠巴閉?進了差館?挑,那是給水哥那白癡看的,飛仔峻進差館的是借兵嘛,馬上第二波兄弟就過海進中環呀,福升聯這次難看嘍……”
蛋撻文臉上掛着笑,和對面和安豐西貢的大佬阿恩聊了十幾分鍾,只是聊天而已,可是如果福升聯從阿恩嘴裡知道觀塘堂口沒有人,會不會過界殺上堂口,那就不關自己的事,自己沒有泄露消息給福升聯的人。
可是和安豐會不會把消息透露給福升聯的人?
蛋撻文臉上掛着笑,那是一定的,死了三個紅棍,和安豐點會嚥下這口氣,當然願意看到觀塘堂口被福升聯扯旗。
沒了堂口,飛仔峻大佬的身份就是個笑話,讓湯米煽動那些小弟,到時候站在陳東一邊,必要時刻,就分AB。
……
阮文海三個人站在中央警署的街對面,除了黃昌祉一副送外賣的模樣,阮文海和阮德爲都是一副流浪漢的模樣,蹲在地上叼着菸蒂,眼睛卻一直盯着警署大樓三樓衛生間的窗口。
至於忠強,已經把貨車開到了隔壁街,畢竟一輛貨車出現在中環已經夠蹊蹺,如果停在警署附近就簡直是讓警方主動聯想。
三樓,反黑組警員推開衛生間的門,急急地解開皮帶嘴裡抱怨:“足足錄了七個人口供纔得到機會上廁所,再這樣下去一定陽痿!”
可能確實尿急,不等他對準便池,小便就噴出,濺在了皮鞋上:“我挑!”
一邊跺腳一邊將尿撒完,他繫好皮帶從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走到窗臺前,把皮鞋蹬在窗臺上,皺着眉擦拭鞋上的尿漬。
等勉強擦乾皮鞋,把手裡已經有些發潮的紙巾直接朝窗外扔去,似乎怕下一秒,自己的手就沾上尿。
而一直在街對面等消息的阮文海卻站起身,盯着從三樓窗口飛出的一團紙巾皺皺眉:
“這麼快就扔東西,昆恩難道發現沒機會出手?”
“是不是再等等看。”黃昌祉也盯着那團隨風飄落的紙巾,嘴裡問道。
一直到紙巾落地,阮文海纔開口:“不等,不管真假,進去幫忙,如果是假的,也要做事,真的,昆恩和玉簫兩人就有危險,我和阮德爲沿着下水管爬上三樓,昌祉在外面接應,如果聽見槍響,幫我們保證門口的安全。”
“是。”黃昌祉打開外賣箱,阮文海拿起一柄五四式手槍和多出的一個彈夾放在後腰,將軍刺放進了衣服袖口。
等旁邊的阮德爲也都裝備完畢,兩個人快步穿過街道,幾個翻身就從陰暗的角落貼向了警署大樓的牆壁,阮文海將刺刀咬在嘴裡,雙手握住下水管試了試力度,朝阮德爲點點頭:“你先上。”
阮德爲如同靈巧的猴子,整個人沿着下水管極快的朝三樓衛生間打開的窗戶爬去。
從黃昌祉的角度看,阮德爲不像是人,更像是一條趴在警署大樓外牆上的巨大壁虎。
不過十幾秒,阮德爲已經咬着刺刀翻進了衛生間的窗戶,先是貼在窗邊仔細聽了一下衛生間裡有無其他聲音,確定沒有之後,這才一手提着刺刀,躥到衛生間的門口,將衛生間的門鎖死,又回到了窗前,朝阮文海做了一個上的動作。
阮文海朝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騰空躍起,抓住下水管道,比阮德爲的速度更快,不足十秒鐘就攀爬到了三樓的窗邊,閃身入了衛生間。
看到兩人平安進去,黃昌祉打開包裹,將阮玉簫的衝鋒槍插在腰間,又用外套遮擋好,這才慢慢地走到了街道的另一邊,靠着牆壁,一雙機敏的眼睛盯着警署大門。
阮文海和阮德爲兩個人輕輕擰開衛生間的門,阮德爲探出頭看看走廊左右,將刺刀放回袖口,好像個迷路的人一樣走出衛生間,雙眼四處尋找掛着反黑組字樣的辦公室。
“喂!你找邊個!”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名警察,看到阮德爲四下尋找的動作,出聲喝問。
“阿Sir,我找我妹妹,我妹妹話她老公要把她帶去賣身,兩人來了警署,我不放心我妹妹,所以來找找看,準備打那個撲街一頓!”
阮德爲慢慢轉身,朝警察露出一張勉強的笑臉。
不遠處的阮文海,將衛生間的門無聲合攏。
“哇,你比他們兩夫妻來得還快,喂,你們快一點,你哥哥都來探你!”警察轉過身,望向剛剛走出樓梯間的阮玉簫和昆恩。
背後的阮德爲好似狸貓一樣眨眼間無聲貼近警察的身後,一記手刀砍在對方的脖頸大動脈處!
“進衛生間。”他扶住要摔倒的警察,對眼神裡略顯訝異的兩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