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仍舊是大雪紛飛,有幾個侍衛站在外面!
和一般的侍衛不同,這些侍衛都是康安精心挑選出來,全部都是效忠趙諶之人!他們的背上都刺着“誓殺折賊”四字!對於他們,趙諶已經完全信任!
“拿劍來!”趙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冷空氣,猛地道。
那些侍衛們臉上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來,一個侍衛取出腰間的寶劍,交到了趙諶的手裡!
趙諶從臺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到了大雪之中!
在漫天大雪之中,趙諶舞起了手中的寶劍!
風雪不歸路!刀劍入江湖!後浪催前浪!君王死社稷……
大正劍法被他一招接着一招舞了出來!
這大正劍法乃是大宋開國皇帝趙匡胤所創,霸道絕倫,百年前縱橫天下無一敵手!正是靠着這蓋世的劍法,趙匡胤擊敗了所有的敵人,打下了萬里江山!百年已過,這劍法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舞劍的人卻發生了變化!
這個人不再是趙匡胤,而是趙匡胤的子孫!這個人的身上沒有趙匡胤那種飛揚跋扈的霸道之氣,但是卻多了一份壓抑、隱忍的王者之氣!
一招接着一招,趙諶的氣質也在慢慢的發生變化!他似乎化身成了當年憤然離開家鄉、漂泊江湖、縱橫沙場的趙匡胤一樣,他的劍法大開大合,漸漸的也出現了一道兇猛的霸道力量!
臺階上,兩個侍衛看的神馳目眩,他們暗暗驚訝,沒有想到皇帝的劍法竟然這般的厲害!
一套大正劍法舞完,趙諶手中的劍法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卻是夢蝶劍法!
這夢蝶劍法沒有大正劍法的霸道之氣,但是卻多了一份飄逸瀟灑!漸漸的,趙諶的身體似乎和周圍的雪花融爲一體,他便是雪,雪便是他!
“昔者莊周夢爲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爲蝴蝶與?蝴蝶之夢爲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趙諶的心中,一篇文字猛然從他的心頭掠過,竟然是莊子的《齊物論》!他拜王重陽爲師,王重陽乃是一個道人,莊子是道家的始祖之一,趙諶自然學習過這篇齊物論!
原本這套夢蝶劍法和莊周夢蝶的道門典故就有各種各樣的聯繫,此刻這文章從心頭掠過之後,趙諶似有所悟!
他的身體慢慢的停了下來,只見他雙目微閉!
大雪之中,他在這裡站立了許久!
等到臺階上的侍衛感覺有些不安,想要過來的時候,趙諶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帶着驚喜的神色!原本他覺得有些懵懂的夢蝶劍法,此刻竟然變得無比的清晰!夢蝶劍法一千二百九十六招,每一招有一百種變化,現在趙諶竟似是領悟到了前面數十招的變化!
“莊周夢蝶……夢蝶劍法……這套劍法暗合一元之數!從生到滅,從滅到生,這就是一元!雪花從天而降,融入大地,這也有從生到滅的過程!”
趙諶呆呆地站在那裡!
“陛下,您還好吧?”一個侍衛來到趙諶的身旁,有些擔心的道。
“朕很好!朕有些冷了,咱們進乾清宮吧!”趙諶笑道!
原本他昨夜的心情非常不好!遭遇了那樣的奇恥大辱,就算他再怎麼隱忍,心中終究有芥蒂!此刻舞劍將近一個時辰,心中的鬱悶終於一掃而空!此時此刻,他心情舒暢,準備返回乾清宮!
※※※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一個人從大雪中跑來!
那人跑的倒是很快,他急匆匆來到趙諶的身邊,看到趙諶身上有雪,他竟然是先用手將趙諶身上的雪掃掉,媚笑道:“陛下身上怎麼有這麼多的雪?”
看到這招牌式的媚笑,趙諶也是笑了笑,道:“林寶,你早上去了何處?怎麼現在纔回來?”
林寶道:“陛下,我去折府了!”
趙諶道:“你去折府做什麼?”
趙諶心中有些驚訝,雖然他已經肯定林寶是折可求派來的人,但是往日裡林寶並不曾光明正大的和折可求聯絡,怎麼今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林寶竟然去了折可求的家中?
“陛下,折月如折小姐來了!”林寶媚笑道。
“啊!”趙諶吃了一驚。
“陛下,微臣早晨早早就去了折家!微臣先是拜見了折大人,然後拜見了折小姐,之後折小姐就跟着微臣來了!”林寶道。
“她現在在何處?”趙諶想了想,道。
昨日遭遇那樣的奇恥大辱,趙諶當時暗暗發誓要將折家所有人碎屍萬段!不過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他對摺月如並沒有多少仇恨,相反,他對摺月如有很深的好感!於是,他立刻問了起來!
“折小姐就在後面,很快就會過來了!”林寶媚笑道。
他們兩人正在這裡說着,遠處已經有一羣人從大雪中走了過來!
只見幾個人擡着一頂轎子!
過了沒有多久,轎子停在了趙諶、林寶的面前,轎子的簾子被人拉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現在了趙諶的面前!
這女子容顏極美,如同畫中人一樣!她的眼睛、鼻子、眉毛都精緻到了極點,彷彿是造物主所做的最完美的作品一樣!她的身材也是極好,給人亭亭玉立之感!她的肌膚異常的白皙,只是看到趙諶,她的肌膚漸漸的變紅,顯然是異常的羞澀!正是折月如!
古代男女關係保守,男女婚前原本應該是不見面的!在問名之前,一個女子甚至不能將自己的閨名告訴父兄之外的其他男子!因此折月如心中羞澀,可想而知!
“民女參見陛下!陛下萬歲!”折月如跪倒在地上,輕聲道。
“快快請起吧!大年初一,你怎麼不在自己家裡過年,反倒來到皇宮了?”趙諶將她扶了起來,笑道。
趙諶的話問出,折月如的膚色竟然變得更紅,顯然更加的羞澀!
原來清晨的時候,林寶突然來到了折家!林寶拜見折月如的時候,告訴折月如,說趙諶沒有父母親人,無比孤獨,於是折月如心生憐惜,就跟着林寶來到了皇宮之中!
此刻趙諶問起來,折月如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外面太冷,隨我進去吧!”趙諶笑道。
折月如輕輕點了點頭!
當下趙諶、折月如、林寶等人進入了乾清宮中!
“小姐用膳了嗎?”趙諶看了看折月如,道。
“已經用過!”折月如道。
“你往日裡在家中都做些什麼?”趙諶道。
“往日裡無非是作畫、看書、彈琴、做些女工之類!”折月如道。
“不如我們下盤棋吧!”趙諶笑道。
折月如心中羞澀,當下只是輕輕點頭!看到她的脖子似乎都紅了,趙諶心中感覺又是有趣又是好笑!
兩人下了一盤棋之後,趙諶將林寶拉到一旁,問折月如爲何而來!林寶解釋了一番,趙諶聽了之後心中微微有些盪漾起來!他和這女子只是剛剛定下名分,這女子竟然可憐自己沒有父母親人,大過年的不顧女孩子的矜持來到皇宮之中,與自己作伴!說實話,趙諶心中確實感激!
“可惜!你竟是折可求的女兒!”趙諶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
之後在乾清宮中,折月如爲趙諶彈琴!折月如的琴藝極高,她所彈的乃是梅花三弄!這梅花三弄乃是古琴名曲,此曲借物詠懷,通過描述梅花的潔白、芬芳和耐寒乃歌頌具有高尚節操之人!她彈奏的極爲用心,竟似整個人融入曲中一樣!
趙諶在那裡靜靜的坐着、聽着,他竟然感覺心中一片寧靜!自從離開開封,一直到現在,趙諶心中第一次這樣寧靜!
中午,兩人一起用過午膳!
到了下午的時候,折月如在一旁作畫,趙諶在旁邊看着,偶爾說上兩句話!兩人都有一種彼此心意和諧、其樂融融之感!
到了黃昏的時候,折月如終於離開!
趙諶看着折月如的背影,一直過了許久才返回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