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交談不歡

十萬將士一起齊呼“萬歲”,所有的將士都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南方行軍禮,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南方騎兵到來的方向,無數人眼中都帶着狂熱!

萬歲的聲音一開始還有些雜亂,但是過了沒有多久,這萬歲的聲音連成一片,似乎天地都在震盪!

趙佶、葛冰等人站在那裡,他們的心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這是單個人面對十萬人的狂熱情感所產生的恐怖,在這十萬瘋狂吶喊的將士面前,他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渺小感覺!

此時此刻,趙佶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一路從五國城來到山海關,他總是覺得自己的孫子年紀很小,不可能掌握朝政,不可能掌握軍隊,此刻他覺得大錯特錯,根本不是這樣!

“陛下到來了!”

“當初離開開封的時候,陛下只有十歲,現在也應該是一個孩童吧!”

“當年陛下只是皇太子,在我心中,他仍舊只是皇太子!”

他後面的大臣們在喃喃低語着,不過周圍的萬歲聲太過響亮,他們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趙諶騎在馬上,朝着這裡不斷往前,他看向周圍的將士,不斷地回着軍禮。

終於,他來到了趙佶等人的面前。

他停了下來,周圍的萬歲聲也終於停歇。

“陛下!”劉錡走上前來,行禮道。

“劉將軍,他們就是從金國過來的人?”趙諶道。

“陛下,太上皇就在其中。”劉錡輕聲道。

趙諶從馬上下來,後面的虞允文等人也紛紛從馬上下來。

趙諶盯着前方穿黃衣的那個老者,眼中帶着思索的神色!當年在開封皇宮的時候,他只見過趙佶幾面!當年金兵第一次入侵的時候,趙佶心中惶恐,於是將皇位傳給自己的長子趙桓,之後金兵退去,趙佶返回開封,誰知趙桓卻軟禁了趙佶,因此趙諶當時都很難見到趙佶!

此刻趙諶仔細辨認,眼前的老者依稀有當年趙佶的影子,只是比當年的趙佶要老邁的多了!當年趙佶也不過四十餘歲,現在宣武七年,幾年過去,趙佶竟然變得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一樣。

“孫兒見過皇爺爺!”趙諶終於彎腰行禮。

趙諶在打量趙佶、辨認趙佶,其實趙佶等人也在打量趙諶!

在他們看來,趙諶和趙桓有七分相似,然而趙諶比起趙桓來卻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勃勃英氣!趙諶站立在那裡,目光所到之處,他們竟然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那些大臣們心中都涌出了一種駭然之感。

趙諶十歲離開開封,之後在廢墟中重建國家,指揮千軍萬馬征戰中原,設立軍機處,說一不二,惟我獨尊,如此這般形成的帝王氣質豈是那些亡國君臣能夠抗衡的?

一般來說,只有開國之君纔有這樣的氣質!趙諶雖然不是開國之君,但是中興大宋,戰事無窮,重建制度,一切都和開國之君沒有兩樣了。

此刻即便是趙佶心中也有些駭然!

趙佶曾經見過金國的皇帝完顏吳乞買,可是完顏吳乞買也沒有趙諶身上這種逼人氣質,幾乎是要讓所有人仰望一般!即便是在金國,完顏吳乞買也不可能做到趙諶這般說一不二。

“你是諶兒?”趙佶道。

“正是孩兒。”趙諶點了點頭,笑道。

後面的大臣們此刻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在了大雪之中。

“爺爺,雪下的這麼大,你們怎麼在外面?走,咱們進山海關!劉錡,讓將士們繼續訓練!”趙諶道。

“是!”劉錡急忙答應了下來。

趙諶扶着趙佶朝着山海關而去,他看到趙佶的手上還拉着一個三四歲的孩童,心中驚訝。後面的虞允文走了上來,將趙訓抱起來,一起往前走去。

進入山海關之中後,他們來到了山海關衙門的大堂之中,士兵們已經在這裡生了火爐,衆人一起坐了下來。

趙佶乃是皇帝,自然是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他大刀闊斧而坐,臉上沒有絲毫窘迫的神色,根本不像是十七歲的少年。

趙佶、葛冰、劉世凱等人坐在左邊,虞允文、劉錡等人坐在右邊。

虞允文、劉錡等人偶爾看向趙諶的眼神中都是帶着恭敬,那些普通的士兵自然更是如此。

到了此時此刻,趙佶、葛冰等人終於知道自己想錯了!趙諶確實是朝廷的主人、大宋的主人、軍隊的主人,趙諶能夠完完全全控制國家、軍隊!

※※※

“爺爺,這個孩子是誰?”趙諶看向趙訓,笑道。

此刻趙訓已經被趙諶抱在了懷中,趙訓在好奇的看着趙諶。

“這是靖康皇帝在北方生的幼子,名字叫做趙訓。”趙佶道。

“哦!”趙諶這一下子真的有些驚訝了。

當下趙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來到了趙佶的身旁,將趙訓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趙訓非常的乖巧,也沒有掙扎。

趙諶仔細的看着他,發現他和自己的父親、自己都有幾分相似,趙諶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沒有想到父皇在北地還能誕下皇子,真是恭喜父皇了!”趙諶抱着趙訓重新坐下,大笑道。

“皇帝,我在五國城聽女真人說你現在還沒有子嗣,因此我回來的時候纔將訓兒一起帶了回來!將來,你若是有個萬一,訓兒也可以繼承皇位。”趙佶想了想,道。

“哦?女真人的消息有些落後,爺爺,去年冬天的時候,已經有皇妃生下皇子,這件事情就不用爺爺操心了。”趙諶笑了笑,道。

趙佶一愣,臉上露出了一絲失落的表情。

他本來以爲趙諶沒有子嗣,而且心想趙諶難以控制朝廷,他回來之後自然要替趙諶管理大宋江山!趙訓是他看着長大,從小抱在懷裡,他對於趙訓十分的喜愛,他心中甚至有意讓趙訓接替趙諶的皇位,可是現在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外。

趙諶在那裡逗弄趙訓,趙佶坐在那裡,心中卻覺得有些尷尬!他和趙諶多年未見,現在趙諶變化太大,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陛下,這山海關的軍中竟然沒有跪禮,這是怎麼回事?”葛冰此刻開口了。

“是朕廢除了軍中的跪禮!軍隊要行軍打仗,若是動不動就下跪,豈不是耽誤戰事?再說了,軍隊要想打勝仗,只有將士團結一心才成,可是士兵們見了將領要跪下,低級將領見了高級將領要跪下,這樣一來,如何能夠做到將士團結一心?”趙諶道。

“可是,太上皇歸來,他們見到太上皇都不下跪,真是罪該萬死,一個個都要誅殺九族!”葛冰憤怒得道。

“哦!他們即便是見到朕,也不用下跪!”趙諶冷冷的道。

“陛下,禮不可廢!”葛冰道。

“‘禮’也是前人制定,朕乃是九五之尊,重新制定‘禮’,軍中只有軍禮,有何不可?”趙諶道。

“即便是陛下也不能該變祖宗規矩!”葛冰道。

“祖宗規矩若是好的,自然不會該變!祖宗規矩若是不好,即使我不該變,以後也會有人該變!這件事情不要再說!軍中百萬將士都能夠接受,你一介庶民,爲何覺得不滿?”趙諶冷冷道。

“陛下,老臣乃是禮部尚書!”葛冰道。

“你被女真人捉走,現在歸來,只是庶民了!”趙諶淡淡道。

葛冰呆呆地坐在那裡,感覺全身無力!他乃是兩朝老臣,本以爲自己歸來之後繼續擔任禮部尚書,現在趙諶竟然一句話就革了他的職位,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陛下,微臣今日所見,這山海關的兵馬確實強盛!聽劉錡將軍講,現在國家竟然有百萬大軍,是不是真的?”劉世凱此刻開口道。

“不錯。”趙諶點了點頭。

“陛下,百萬大軍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劉世凱道。

“哦?百萬大軍算是很多嗎?當初開封尚在的時候,光是開封周圍就有八十萬禁軍!”趙諶道。

“陛下,當時說是八十萬禁軍,其實只有二十來萬而已。”劉世凱苦笑道。

“爲何只有二十來萬?”趙諶道。

“當日裡軍中吃空餉嚴重!國家用八十萬的錢養二十萬的兵馬,其實大部分錢都被將領們拿走了。”劉世凱道。

趙諶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陛下,當日禁軍只有二十來萬,西軍大概有三十萬,全國總兵力也不過五十萬!現在百萬大軍實在是太多了,必須裁減!而且,我們今日所見,劉將軍手下兵馬比起當初禁軍、西軍要強盛數倍,現在只要有二十萬兵馬就能夠達到當初五十萬兵馬的效果了!因此,只要保留二十萬兵馬即可。”劉世凱道。

“強敵未滅,我們就要裁軍?這也太荒唐了吧?”趙諶難以置信道。

“陛下,現在我們已經收復了中原,並且佔領了燕雲,這天下拿來的強敵啊?”劉世凱道。

“女真尚未滅族,仍舊是我大宋之敵!而且女真滅族之後,北方還有其餘蠻夷,都要清除!”趙諶道。

“陛下,女真強盛,實非我大宋能夠力敵!我們應該和女真議和,爭取成爲兄弟之邦,女真爲兄,我大宋世世代代、千秋萬世做女真人的兄弟,這樣女真人就不會欺凌我們,這豈不是好?”劉世凱道。

“荒唐!念你剛剛從女真歸來,今日我就不計較你的罪過了!”趙諶冷冷道。

“陛下,不知是什麼罪過?”劉世凱則是驚訝道。

“大宋軍中,若是有一人膽敢說和女真議和,殺無赦!你問問劉錡,是不是這樣?”趙諶道。

“啊!”劉世凱呆在了那裡,趙佶等人也呆在了那裡。

“軍中不可有投降主義,任何人膽敢求和,那就是投降,殺無赦!”劉錡道。

趙佶、葛冰、劉世凱等人都感覺荒謬無比,他們怎麼都想不到趙諶竟然強硬到了這般地步!趙諶竟然如此依靠武力治國!

趙佶等人覺得必須該變趙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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