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吶，”
“黑了天。”
“家家戶戶都把門關，”
……
樑璐生唱了兩首歌，都是他自創的曲子。
聽完之後，牛莉沉思片刻，說道：“你是將東北二人轉融入到音樂中了？”
“是的，我借鑑了二人轉的唱腔。”
“你伴奏帶裡有一種特殊的音色，像鼓但又不太一樣，那是什麼樂器？”
“是二人轉唱神詞神調用到的驢皮鼓和趕仙鞭。”
點了點頭，牛莉笑道：“很有想法。”
樑璐生很開心，但牛莉卻接了句“但是”。
“你第一首的歌詞是直接照搬了二人轉裡的唱詞吧？這首不算原創，應該算再創作。”
樑璐生忙道：“我第二首是純原創的歌詞。”
牛莉認真點評道：“第二首是你的原創，但歌詞方面太過直白，沒什麼內涵。整體而言，你的方向是對的，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樑璐生有些慌，這和他的設想不同啊！
這樣一個全新的音樂風格，不是應該如獲至寶，馬上揮舞着合同和自己簽約嗎？
見他茫然失措，牛莉起身來到他面前，笑道：“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張演唱會的票，明天演唱會上，黑洞也會唱一首帶有東北地方戲元素的歌作爲特殊節目，你可以聽一下，學習一下，半年之後，如果你還想走這條路，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希望那個時候你能打動我。”
走出酒店大廳，樑璐生纔回過神來。
黑洞樂隊也寫了二人轉風格的歌？
自己的思路和偶像不謀而合，他卻沒有感到多開心，更多的反而是茫然。
應該只是借鑑了一點唱腔吧？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明天？
他略一思索，便掏出電話來撥了個號：“趙哥，明天我想請一天假……”
牛莉給他的票是第三排的票，位置很好。
演唱會當天，樑璐生揹着自己的吉他，準備憑票入場。
和他一樣的觀衆不在少數，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現場演唱會，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很新奇。
常春站的場館不算大，但卻是新建的，環境相當不錯。
因爲要面向三個省份，位置也有限，常春站的票是最緊俏的。
很多東北的歌迷朋友都在抱怨沒買到票，但因爲季節的原因，也沒什麼辦法。
進入場館後，樑璐生終於鬆了口氣，一路上他已經碰到三個想問他買票的人了。
下午六點，演唱會準時開始。
黑洞樂隊四個人站在舞臺上，像是在發光！
“我要飛得更高！”
“飛得更高！”
“翅膀捲起風暴！”
“心生呼嘯！”
樑璐生已經忘了來的目的，完全投入了現場環境中，和所有歌迷一樣歡呼着，合唱着熟悉的歌。
一曲唱罷，臺上的曹吾已經有些氣喘了。
和觀衆們閒扯着淡，曹吾藉機調整着呼吸。
聊了一會兒，他便把話題重新拉回到節目上。
“《夢迴唐朝》，是我們的第三首歌，也是真正讓我們樂隊開始走紅的歌。有的人喜歡它充滿力量的節奏，有的人喜歡它迥異的曲風，更多的人則是喜歡歌曲中的華國元素。”
“在此之前，很多人認爲搖滾就是搖滾，是不能加入華國元素的，但事實證明，搖滾也可以融入華國風，而且能夠融入得很好。”
“那麼我想問一下，在場的應該大部分都是咱們東北的朋友吧？那有多少人聽過東北傳統的二人轉呢？”
很多人都揮舞熒光棒作爲迴應。
曹吾又問：“那有人想過，二人轉是不是也能和搖滾相結合呢？”
嗡！
現場議論聲轟然而起。
“結合二人轉？我想象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不太好吧？”
“爲什麼不行？夢迴唐朝就是融合了京劇元素，二人轉也是地方戲曲，有什麼不行的？”
“黑洞樂隊別跑偏了啊！唱好現有的金屬樂就好了啊？搞什麼二人轉搖滾啊！”
觀衆們議論紛紛，意見不一。
曹吾提高了聲音，說道：“這並不是單獨屬於我們黑洞的想法，就在昨天，一個咱們東北玩音樂的朋友就找到了我們交流，他就在做這種融合。”
“這是件好事，戲曲也是音樂，條條大路通羅馬，音樂都是想通的，沒有不和諧的融合，只有能力不夠的音樂家。”
聽到曹吾稱自己爲音樂家，哪怕是能力不夠的，樑璐生也激動得心臟砰砰跳。
“這樣，今天來東北了，給大家整一首融合咱們東北二人轉風格的新歌，大家聽聽看，好不好？”
“好！”
曹吾換上了把民謠吉他，樂樂將貝斯的失真效果調低，乾脆低沉的伴奏聲響起。
叮！
曹吾勾響了六絃，一段清揚卻含着淡淡憂傷的前奏出現。
咚咚！
這是巴圖整場演唱會打得最慢的一次鼓。
“樹欲靜，而風不止，”
“風不止樹還是一樣的靜，”
“你欲罷，我不能夠，”
“你對我說你能不能不走了，”
“念情的人，你慢一點吧，”
“坐下來等一等你的靈魂，”
……
曹吾唱得很慢，但每一句的尾音和腔調都讓每個人聽得明明白白，這的確是二人轉中常聽到的轉音方式。
可是，平日裡聽起來土了吧唧的二人轉，爲什麼聽起來有了種別樣的感覺呢？
他們只能將原因推到了黑洞樂隊的頭上。
“艾瑪！絕了！還能這麼玩！”
“好聽啊！”
舞臺下，樑璐生張大了嘴巴，聽得渾身直哆嗦，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舒坦！
就是這味兒！
這就是他想要寫出的那種搖滾！
“問世間，情爲何物，”
“自古到如今是一物降一物。”
這詞寫得好啊！
他已經完全忘卻了來前心裡的彆扭，真不愧是黑洞樂隊！寫得確實好！
樑璐生兩眼放光，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確定，他要加入星海文化！哪怕去打雜都行！
我要跟曹吾學寫歌！寫屬於東北人的搖滾！
演唱會結束後，他連夜趕回了廠裡，第二天就打了辭職報告。
我要去魔都！如果不成功，我就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