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方纔,上官且歌這回蜻蜓點水便離開了佳人,打開房門,看到那一張以前格外討厭的臉時,面上竟然還有喜色。
“我們走!”聲音輕快,步子也急,不一會兒,兩道人影便躍出了暗香園。
而房內的楚一憂,則捂着發燙的臉頰在原地微愣,如果她沒聽錯的話,方纔上官且歌對她說的話應該是:“娘子,等我!”
真是太不要臉了!
她什麼時候那麼聽那個男人的話了,鬼使神差嗎?
明明不是第一次這樣親密,但是還是被攪亂了一池春水的楚一憂今夜在榻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了。
明明她受了傷了,明明她很疲憊的,但就是睡不着覺了,都怪那個該死的男人啊!
睡不着覺,那就索性起來了,恰好朝霞慌慌忙忙地過來找她,說晚霞發燒了,她又急急忙忙地過去醫治。
忙了許久,待晚霞燒退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楚一憂趕回屋子,前院裡卻有人慌慌忙忙地過來敲門了。
“三小姐……三小姐,老國公……老國公今晚……去了!”
來人氣喘吁吁,楚一憂開門時差點沒跌在門檻上,楚一憂記得這是接替劉管家職位的新管家,姓甚名誰她就不清楚了,只是這慌慌亂亂的樣子實在是不成樣子,好歹是一個國公府管家,遇了事就這種德性,宋姨娘是怎麼挑人的啊!
去了……那就是死了。
楚琉年的死,楚一憂並不意外,早知道他活不過這兩日了,其實他早點死也是早點解脫,畢竟他中了那毒,早已是生不如死。
“宋姨娘呢?”這管家的意思是要她去辦理楚琉年的後事嗎,那宋姨娘這個當家主母是吃白飯的嗎?再不濟,她那個大伯父楚廉也已經回來了,這國公府就沒有一個主事的了嗎?非要她楚一憂來?“姨……夫人和大老爺已經起了。”那管家氣喘得差不多了,這纔對楚一憂說道:“她二人請三小姐您過去前廳一趟。”
夫人?宋姨娘一個妾室的身份也要稱夫人?這新管家是誰的人用腳趾頭也能知道了。“嗯。”楚一憂淡淡地回了一句,說道:“稍等一下,容我收拾一下再去。”“那還請三小姐快些。”這管家好像有些不耐煩,楚一憂倒也不理他,關了門,讓他一個人好好地在屋外等。
回屋後,楚一憂還未換衣服,一個人影便跳了下來,原來是乾清。
“三小姐,楚大公子在前廳安排了上百個兵士,恐怕要對您不利。”乾清和乾玉是知道上官且歌來過的,兩個人因爲白天的事少不了讓上官且歌訓斥一下,現在哪裡還敢怠慢,一看府上有什麼不對,馬上就去探查了,這才發現楚朝陽等人設了個圈套在等楚一憂往裡跳呢。
“哦?”楚一憂淡笑,埋伏下那麼多人,是要請君入甕了嗎?
眉毛微彎,眸中光芒掠起,楚一憂笑道:“那我還必須要去會一會纔是!”
楚朝陽是什麼人她清楚,若非有什麼證據他又怎會這樣興師動衆地要抓她呢?他們該不會認爲楚琉年是她害死的吧?
“楚三小姐……”乾清可不敢讓楚一憂再去冒什麼險了,她要再出什麼事他和乾玉腦袋就真的要沒了。
“放心,我不會那麼蠢去送死的!”楚一憂搖頭,“我有辦法。”
“楚三小姐有什麼吩咐,乾清等人一定照辦!”看楚一憂這充滿自信的眼神,乾清想不同意都難。
“那就要麻煩你和乾玉了!”楚一憂揚脣,宋姨娘,這可是你先惹我的,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門外,那新管家等了許久,還沒見楚一憂出來,險些就要推門闖進去了,也就在這時,楚一憂開了門。
“你做什麼?”小姐閨房,這傢伙不會不知道不能擅闖的,這偷窺也不像,莫非是怕她跑了?
“沒什麼。”管家抓了抓手,問道:“三小姐,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楚一憂淺笑,那笑卻讓新管家看得有幾分害怕。前廳裡,熱熱鬧鬧地站了一屋子人,楚一憂一過來,齊刷刷的一排眼睛都看向了她,有憤怒的,有驚恐的,有得意的,各不相同啊!楚一憂挑了挑眉,看起來今晚沒睡還是正確的了,因爲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大廳裡,以楚廉和宋姨娘爲首,楚朝陽楚朝雲楚清釵幾人站在身後,而後是一羣奴才丫鬟環繞着,乾清說的一百多個兵士倒是沒看見,應該是埋伏起來了。
楚琉年這個長輩一死,自然府上所有人都要出動,據說連那些個遠親旁系都通知了,只不過看這大房的人臉上比較多的不是悲傷,反倒是憤怒,而且,還是針對她的。
“一憂見過大伯父,兩位兄長!”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少的,免得還有人說她沒有教養。
再向宋姨娘點了點頭,目光含笑,這對她已經是足夠的尊重了。
“有些人還是不要那麼假惺惺來的好!”楚廉面無表情,倒是身後的楚清釵當先開了口。
“二姐姐這話什麼意思?”楚一憂淡笑,目光透着疑惑,“是因爲一憂沒有向二姐姐行禮惹二姐姐生氣了?”
“小姐,尊卑有別,論身份您再不濟也是個嫡女,是不能向庶女行禮的。”身後的朝霞小聲提醒,說是小聲,但是卻足夠讓廳上所有的人聽見。
其實這話是影射給宋姨娘的。她如今坐大又如何,只要楚廉一天沒將其扶正,妾就始終是個妾。不說府上還有她這個嫡女壓她,宮裡頭可還有一個楚清環在呢!
果然,聽到這宋姨娘的面色老大不好看,這幾日她已經讓兩個兒子暗示楚廉要給她扶正了,但是楚廉也不是個沒腦子的,這女人雖然聰明能幹,但始終是出身卑微,國公府交給她打理本就於理不合了,再把她扶了正還了得。所以楚廉的要求是,要想扶正的話得把當家主母的實權交出來,畢竟楚一憂已經回來了。
但宋姨娘怎麼可能捨得放權,所以這次她對楚一憂很是不善,“別談這些有的沒的了,楚一憂,老國公今日最後見的人是你吧!”
終於步入正題了,那好啊,看誰先捅破窗戶紙。
“姨娘這話何意?”楚一憂面露驚詫,還是點了點頭,“一憂今日回府,爺爺確實有讓一憂去了他房中一趟。”
“誰都知道老國公身體硬朗,在這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見了你之後就出情況了呢?”宋姨娘冷笑,直接發問。
果然,是要把楚琉年的死怪罪到她頭上了!
“那姨娘的意思是我害死爺爺嗎?”楚一憂挑眉,聲音也多了幾分冷意:“楚一憂再怎麼蠢,也不敢在國公府內下毒手吧,何況論武功我可遠遠不是爺爺的對手!”
“確實,如果憑武力的話一憂你確實不是爺爺的對手,但若是用其他方式呢?”一直沒有開口的楚朝陽說話了,他跟楚琉年的感情一向深厚,今夜楚琉年的死令他心中悲憤不已,此刻面容更比往日冷峻了好幾分,“一憂你孃親是巫醫世家傳人,你也算精通醫理,應該知道,若是下毒的話,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會斃命!”
“這些年,爺爺對你不管不問,上次還因爲年家的事情打得你幾乎喪命,肯定是你懷恨在心,對爺爺下了毒手!”找到了個說話時機,楚清釵連忙插嘴道。
“有證據嗎?”面對這羣人的質疑,楚一憂淡淡然問道。這些人倒是很會猜測推理啊,但真相也得有證據來證明啊,否則也不過是含血噴人無稽之談罷了!“一憂,我相信不是你!”和楚一憂算是有幾分熟絡的楚朝雲站了出來,他性子本是灑脫不羈,但近來爲情所困頹廢不少,今晚楚琉年又死了,他的人也不似往日那般歡脫了,“爺爺是死於劇毒的,而他屋內正好有一個裝毒藥的白玉瓶,太醫過來鑑定過,爺爺體內有毒藥殘餘,大概是六個時辰前服用下的,也就是你在爺爺房內的那段時間。”
且不說上官且歌的那層關係,楚一憂是什麼人楚朝雲很清楚,她就算想殺楚琉年,也不是用這種暗殺方式,還是這麼容易暴露她的方式。
“還有嗎?”楚朝雲說的事實,楚一憂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但楚朝雲卻覺得她冷靜地可怕,好似天塌下來也跟她無關似的,聽到這裡不是應該有些慌亂嗎,哪怕不是她做的,嫌疑也在她身上啊,看來這個妹子還真是非一般的人,楚朝雲定了下心神,繼續說道:“有下人經過時,從房外看到你餵了爺爺東西,是藥丸一類的。”
“哦,下人,是哪個下人?讓他和我對質一番可好?”殺人的理由、人證、物證好像都全了啊!楚一憂淺笑,說道:“我記得我在爺爺屋內的那段時間內都是曹錕曹護衛在外面看守的,如果有下人看到的話,我想曹護衛看的應該會更全,是吧宋姨娘?”
簡直是胡說啊,楚琉年的房間是府上最大的,那裡屋離前門有那麼老長的距離,如果從窗戶口上能看到屋內的情形的話,那個下人該是長了一對千里眼吧!
“哼,很不巧,曹錕曹護衛今兒個中午已經跟我告了假回鄉,現在你讓我們上哪兒去找他?”宋姨娘冷哼,這回還狠狠地剜了楚一憂一眼。
“那那個下人呢?”楚一憂繼續淡然問道。
“啓稟老爺,廚房的丁嬤嬤方纔在房間內被殺了!”恰在此時,一個家丁上前稟告道。
“什麼?”楚廉驚呼,這個丁嬤嬤可是至關重要的證人啊!
“丁嬤嬤是怎麼死的?”楚朝雲連忙問話。
“被利器所傷,但是現場並沒有兇器!”家丁連忙回話。“看來是死無對證了!”死無對證,接下來他們想怎麼潑她髒水都可以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