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之死地,又如何後生?
“太好啦,虛驚一場!”楚朝雲抹了抹額上的汗,一臉輕鬆地說道:“一憂妹子把瓶子收好了,那就不會再拿出來,大家也沒有生命危險啦!”
衆人見楚一憂一身紫衣,輕裘緩帶,身姿優雅,她不緊不慢地走回位置,步履有似閒庭信步,就那麼緩緩而去,心裡的那塊大石頭這才落下,但還是有那麼點心有餘悸。
楚一憂這個女人,既美麗又可怕,以後還是小心點,莫要招惹了她纔是。
上官且歌目光隨着楚一憂,越看這個女人越覺得喜歡,就算她一身素衣,總有無法掩蓋的光芒在她身遭,他再次慶幸他早一步奪了她的心,否則等其他男人也發現她的特別時,他要追到這人兒可就難了。
皇兄,宗正清明,赫連遠對她本就都有意思,如今又加一個不明不暗的蕭一樂,他可得把她看緊了纔是。
“玩得可盡興?”一把攬過她,輕聲在佳人耳邊問道。
“還行!”螓首輕擡,看向無盡得意的某人。
還行?把所有人都嚇得冷汗淋漓叫還行,難不成要死個一兩千人她才能玩得盡興。
上官且歌咋舌,這女人倒是心狠啊,不過,他喜歡!
“如果能把你們幾個也騙到,那就真的了不起了!”眸中一絲可惜流逝,又忽而一笑,想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那又怎麼可能?
“騙?”身後的大紅和大紫一愣,王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鴆雨三千里這麼可怕的東西我家小姐就算有,也不可能輕易隨身放着吧!”一旁的晚霞嗔笑道。
縱然無法得知第三局的題目,也無法防範於未然,但是小姐的應變能力之高,着實令人敬佩。
上官且歌手中摺扇忽地在大紅和大紫的腦袋上各敲一下,他智絕天下的上官且歌怎麼收了兩個這麼笨的手下,阿憂手下的朝霞晚霞比這兩個傻小子可聰明多了!
“不管怎麼說,楚一憂的答案是沒錯的!”上官且行鳳目一斜,看向蘇婉心道:“蘇婉心,你和楚一憂的答案是一樣的,不知你有何見解!”
蘇婉心眸子微垂,咬了下脣,擡頭道:“婉心的答案雖然和楚三小姐一致,但是我二人的想法卻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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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局,楚一憂先下手爲強,聲勢已然被楚一憂奪去,但她也未嘗沒有自己的看法,就算光環不如楚一憂,但是也是可以順利過關的。
“哦?蘇婉心,你便說說你的看法吧!”上官且行斂眉,說道。
“是,聖上!”蘇婉心微微嘆氣,忽而高揚起頭,將目光看向衆人道:“《菩提偈》裡曾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芸芸衆生,無一不在因果輪迴。樹有繁盛凋零,人有生老病死,五百年前這琴瑟山莊還是一處荒郊,五百年後又不知是衰是榮,也尚無人知,所以婉心斗膽認爲這琴瑟大會上空無一人!”
這一番話頗具哲思,人羣反倒靜了下來。
“說得好!”起身,拍掌,叫好,衆人一愣,忽而也跟着鼓掌。
楚一憂?蘇婉心一愣,最先支持她的人竟然是楚一憂!她……
“宗政太子對這些佛理向來深有研究,您說蘇小姐這番話說得好是不好?”眉眼帶笑,楚一憂目光在蘇婉心與宗政清明之間徘徊。
好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如果能撮合她和宗政清明,她突然覺得,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蘇婉心也將目光看向宗政清明,那裡,隱藏着深深的期許。多少年的努力,只爲換那人的一個回眸……此刻,她是感激楚一憂的。
宗政清明淡笑,將目光投向楚一憂,明亮的眼睛裡卻有層層
水霧一般令人看不透。這麼急着將他推給別人了?
她可以心裡沒有他,但是不可以將其他女子塞給他,她已經入了他的心,融進了他的血,又怎能強行抽離!
楚一憂淺笑迴應,不知爲何,對上那樣的眸子,心裡竟然隱隱有些愧疚。但是她看不透宗政清明,不知是他隱藏太深,還是她不願深究……
“說到修身養性,禪道佛學,場上怕是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蕭閣主啊!”宗政清明依舊淺笑,眸子卻依然看着楚一憂,他這話便是將事情推到了蕭一樂身上。
“太子曾說過,除了你師父懷山妙人外,你也常去普法寺與至明、至善兩位大師切磋武藝,棋藝乃至佛理,又何必如此謙讓?”推諉?這等小事,堂堂的清明太子也需要推諉?他的口水是有多珍貴!
“恐怕楚三小姐不知道吧,蕭閣主可是普法寺至善大師的高徒,清明不是謙讓,而是不敢班門弄斧!”楚一憂,我意已決,你又能奈我何?
從頭到尾,宗政清明的眼睛一直是望着楚一憂的,而蘇婉心,就這樣靜靜看着他,心,突然就冷了……
也許她再努力,那個人也看不見,就算看見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因爲,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人佔滿了,是否是因爲她晚一步遇見他呢?
而另一個人,另一個人……
“哈哈,在天地日月面前,萬物本就有如塵埃。蘇姑娘的領悟深刻,漸入大境矣!”蕭一樂看着眼前的這些癡男怨女,不禁笑道:“既已看破紅塵,又何須執着?”果然,看破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蘇婉心下脣咬得更深,她強忍住眸中淚水,擡頭,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蘇婉心謝蕭閣主提點!”
“蘇姑娘不必客氣!”蕭一樂淡淡而笑,也不多說。
“蘇婉心,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倒有這番見解。”上官且行也是一笑,說道:“這一局,你也過了!”
“謝聖上!”蘇婉心微嘆一口氣,說道:“聖上,婉心身體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離會?”
離會?蘇婉心已經捱過第三局的前半場,如果再撐下去說不過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此刻竟然說要退出,那不就是放棄這次機會了嗎?
這蘇婉心腦子不是壞了吧,衆人唏噓不已。
“皇上,請恕婉心先行離去!”藍衣飄蕩,身姿決然,楚一憂暗歎宗政清明不珍惜,多好的一個女子啊!
蘇婉心小跑着離了場,嘴角掛着一絲苦笑……
既然那人不在意,那麼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她還堅持下去做什麼,倒不如,眼不見爲靜……
“人都走了,你還賣什麼勁,坐下吧!”上官且歌眉眼一挑,將身邊的人拉下,嘴裡嘟囔着:“抓不到狐狸,還惹得一身騷了吧!”
“也許我高估了她!”楚一憂微微一嘆,原以爲這蘇婉心夠勇敢,想不到仍舊跳不出自卑的圈子。還沒跟宗政清明說上半句話呢心就碎了一地,這回她不但沒撮合好,指不定人蘇婉心還要怨恨她呢,畢竟是她惹宗政清明那般的。
上官且歌說得沒錯,她抓不到狐狸,還惹得一身騷了!
“別人家的事,以後你少管就是啦!”這女人怎麼老想別人的事,就不會多想想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自己都還沒嫁人呢,就想着當媒婆了!
“以後聽你的就是啦!”楚一憂聳拉着個頭,嘆道。
眼下還剩楚清環和杜芊芊的答案沒有揭曉。
“楚清環和杜芊芊,你二人確實恰好相反,楚清環只寫了個‘一’字,而杜芊芊呢,則寫了個‘萬’字,你二人有有何見解呢?”上官且行不得不對這楚清環刮目相看,
但是又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今日場上公子將軍都是國之棟樑,從文者指點江山,論策天下,從武者保家衛國,頂天立地,無一不是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英雄人物,加在一起不是如千如萬,難以算計嗎?”杜芊芊站了出來,說道。
“人永遠看不破的鏡花水月,不過這指間煙雲,世間千年,如我一瞬。”楚清環也站了出來,取出腰間陶壎,吹奏了起來。
古壎曲哀婉憂傷,猶似鉛華洗淨,令人憶起遙遠的夢,如癡如醉,沉迷於此……天地間竟仿若只有那吹壎之人嫋嫋而立……
壎聲忽斷,楚清環清笑道:“清環所說便是這個!千萬人中,任爾一人掌控!”
“好!”上官且行不禁叫好,“你二人所說皆有道理!”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要是能將二者糅合在一起纔是最好!”蕭一樂將目光在杜芊芊身上輕輕一瞥,而後說道。
杜芊芊只覺那道目光就這麼輕輕一放,整個人便冰冷不止。
“這一道題,本就沒有固定答案,零也好,一也罷,萬也是,能自圓其說即可!”上官且行淡淡一笑,這蕭一樂莫非看不慣此事?他袖子輕輕一拂,杜芊芊這會又好似如沐春風,溫暖得很。
“這一回合,楚一憂,蘇婉心,楚清環,杜芊芊四人通過!”汪公公的聲音在場上回蕩。
“下一局……”
“等一下!”一個清脆的女子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汪公公偏頭一看,是楚一憂。
楚一憂淺笑吟吟,吐出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汪公公,我要退出接下來的回合!”
日頭尚好,陽光如水般燦爛地流動,愈發溫和,斜風細細,如少女柔荑輕拂面龐,漸漸柔和。
“汪公公,芊芊甚是掛念吾妹湘湘,也想退出接下來的回合!”楚一憂剛說要退出,杜芊芊也立馬跟着出口道。
楚一憂和杜芊芊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在人羣中炸開了消息。
衆人原本猜測那蘇婉心提先離去是忌憚宮裡的年皇后,畢竟她身家背景較爲低微,若是入了宮怕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但這楚一憂和杜芊芊同時要退出可就匪夷所思了,楚一憂的本事衆人是見過了,膽大包天,別說是年皇后了,她連皇上等人都不怕來着。至於江南杜家,實力雄厚,那杜芊芊好不容易到了這一局,也沒有理由在這一回合退出纔是。
“玩也玩夠了,也是該抽身離去了!”楚一憂淡笑,眉目舒展,一臉輕鬆。目光看向杜芊芊,杜姐姐大智若愚,也是難得。
已經成功站在了這最後一環節,入宮已是名正言順,而這也夠了。鋒芒過露,反倒不好。
“大膽!”上官且行俊眉一挑,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楚一憂,杜芊芊,你二人當這琴瑟大會是何地方,想來就來,想退就退嗎?”
此刻退出便只剩楚清環不戰而勝,順利奪魁。本屆琴瑟大會便猶如這初夏的日頭,一開始很烈,到後面卻是愈發柔和,無趣得緊。
而最關鍵的是,楚一憂如果不奪魁,他又如何能名正言順地納她入宮?
這女人想逃!他可不準!
“皇上恕罪!”杜芊芊立馬跪於地上,淚眼婆娑,惶恐地答道:“真情勝阿堵,實義賽浮雲。芊芊實在擔心湘湘妹妹,雖是在琴瑟大會,但是芊芊若是爲了贏得名利罔顧姐妹情意,縱然贏得才名,卻已無情無義,那又有何用呢?”
“你……說得未嘗沒有道理!”上官且行嘆了一口氣,望着杜芊芊溫婉嬌柔的模樣,着實有幾分憐惜,他淡淡說道:“汪公公,帶芊芊姑娘去太醫署!”
“謝皇上!”杜芊芊連忙一抹眼淚,磕頭謝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