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茶,隨口聊天罷了!”年尋容淡淡一笑,“只不過在妹妹你來的時候已經談完了。”
年尋容說的話表面上是沒什麼,但那話裡的意思明顯不過,她和楚一憂談什麼不可能讓她喬嬈知道,而她,也並不歡迎喬嬈來這打擾。
“是這樣啊!”喬嬈咬了咬牙,回以一個嬌媚之笑,說道:“我還以爲是楚三小姐不喜歡本宮,不願與本宮聊上兩句呢!”
上次楚一憂是怎麼拿暗器嚇唬她,讓她在皇上和文武大臣面前出盡婢女的,她可是記憶猶新,今日非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楚一憂一些教訓。
“怎麼會?”從年尋容那裡討不到便宜,喬嬈就打算給她一些顏色看看了?楚一憂淡笑,說道:“喬貴妃博記強聞,談笑風生,能與喬貴妃說上幾句話是楚一憂的榮幸,楚一憂又怎敢嫌棄。”
楚一憂這話,表面是讚揚,實際卻又把問題推回給喬嬈。她堂堂喬貴妃如果擅與人交談,她楚一憂又怎麼會這麼安靜不回答呢?
“楚三小姐也是個會說話的主啊!”喬嬈不禁勉強一笑,這楚一憂果然這個強硬的對手。
於是幾個人喝茶的喝茶,賞花的賞花,一時竟沒有說話。
“久坐無趣,不如讓我兩個婢女爲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舞劍助興?”楚一憂微微一笑,說道。
“好啊!”年尋容不禁一笑,秀眉看向楚一憂身後的朝霞晚霞,說道:“好標緻的兩個丫頭,楚三小姐真是好福氣。”看這兩個丫頭清秀可人,走出去比任何小家碧玉都強,再來這兩人輕盈靈動,武功應該不弱,有這樣得力的丫鬟,就可以想象得到楚一憂的能力了。
多一個強大的敵人不如多一個強大的朋友,年尋容漸有拉攏楚一憂之心。
“舞劍?”年尋容對楚一憂的拉攏之意喬嬈可沒有錯過,她托腮淺笑,說道:“這個有意思,舞得好的話本宮有賞!”
“是!”朝霞晚霞很快明瞭楚一憂的意思,拿上太監呈上來的劍,走到涼亭前空曠的地方,持劍相對。
劍花揚起,但是兩人的氣勢卻完全不一樣,一快一慢,一張一弛,一個來如雷霆收震怒,一個罷如似江海凝清光,卻出奇地相得益彰。
“舞蹈看多了,看這舞劍着實令人眼前一亮啊!”年尋容淡淡笑道。爲何她覺得楚一憂不只只是讓婢女舞劍那麼簡單。
“看楚三小姐這兩個婢女的氣度,落落大方,裝着得體,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們纔是……”喬嬈對楚一憂可不屑一顧,就楚一憂這裝扮,連她兩個丫鬟的明豔都沒有,怎麼在這後宮與人爭奇鬥豔,皇后就不覺得她找錯幫手了嗎?
“朝霞原是江南御史家長女,後來御史被人害死,朝霞這才淪落爲婢。晚霞原也是一個書香門第的小姐,家道中落才輾轉到了楚一憂這裡。”楚一憂淡淡一笑,看向喬嬈:“真要算起來,她們兩個可比出身江湖的喬貴妃和楚一憂知書達理得多。”
喬嬈在取笑她沒有一家小姐的模樣,那就把她也拉下水,武林世家又如何,地位終是比世家子弟低了一級。至於那所謂的教養,就更不用說了。
“只可惜這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她們一日爲奴,便要終身爲奴了!”喬嬈憋下心中的氣,強笑道。
“也是,但是有一句話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一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知喬貴妃可有聽過?”楚一憂繼而冷笑。
一日爲奴,終身爲奴!喬嬈的這句話着實有些將楚一憂激到了。她從未將朝霞晚霞二人當做奴婢來看待,也不許別人這般說她二人。
“楚一憂!”喬嬈嬌容變了幾變,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楚一憂竟敢如此大膽地說她堂堂一個貴妃!
“貴妃娘娘有何吩咐?”楚一憂淺笑,雖是坐在椅子上低了喬嬈一大半,氣勢卻不輸半分。
“你……”若是這楚一憂繼續對她無禮也罷,偏偏是這種嘴上恭敬面上不屑的樣子,讓喬嬈無從下手。
楚一憂淡笑迴應,上次宮宴只覺喬嬈恃寵而驕,如今有了進一步的接觸更覺得這個女人是如此的胸大無腦,若不是上官且行的縱容,她這一朵妖嬈的薔薇花怕是早就夭折在這深宮大院了。
她今日所表現的,會是僞裝的嗎?
如果真的是,她的演技也太出神入化了。因爲楚一憂竟然從她眼裡看不到一絲異樣的東西。
與此同時,朝霞的劍與晚霞的對上,晚霞一個用力過猛,竟然將朝霞的劍彈飛出去,而劍飛的方向,正是站起身背對朝霞晚霞的喬嬈。
楚一憂嘴角微勾,這一劍出人意料,速度又極快,一般人根本無法躲避。但要是武林高手就會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動用輕功閃避的。
喬嬈若真是昨夜那個女子,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刻,肯定會以習武之人的本能避開而忘記僞裝。
但是喬嬈顯然還沒發現什麼危險,仍舊一雙眼睛狠狠地瞪着楚一憂,直到身後宮女大喊一聲“娘娘,小心”的時候眼底纔出現驚嚇。
喬嬈慌忙一個轉身,正好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劍飛向自己。
“啊!”的一聲,喬嬈完全愣在當場,雙腿僵硬,無法動彈。
楚一憂沒錯過喬嬈的一舉一動,她柳眉一挑,看來真的不是喬嬈。
“喬貴妃,小心!”楚一憂一個閃身到了喬嬈面前,忽而右手一身,雙指一夾,所有的危險便停留在了她的指縫之間。
“好險,好險!”喬嬈撫着自己的心口處,額上幾乎要冷汗來,今日驚心準備的妝容已然全毀,直到喝下宮女遞來的熱茶,她的臉上才恢復一些血色。
“奴婢有罪,請娘娘責罰!”見喬嬈沒事,朝霞連忙跪了下來,求饒道。
“娘娘,朝霞不是故意的,是我用力過猛,這纔將她的劍彈了出去的!”晚霞也扔掉手中的劍,跪了下來。
“大膽奴才,竟敢意圖行刺貴妃!還不拿下!”喬貴妃的大宮女立馬喝道。
兩旁的侍衛瞧了瞧對方,又看了下端坐於涼亭的年皇后,沒有動。
“你們這些侍衛是不要腦袋了嗎?還不快都給本宮拿下!”楚一憂上次用銀針險些傷了她的事她可還沒忘,今日又加了這一筆,那就新仇舊恨一起算,一定要讓楚一憂生不如死。
那幾個侍衛猶豫了幾下。終是上前要擒拿住朝霞晚霞。
“慢着!”楚一憂將劍彈開,忽而俯首行禮道:“皇后娘娘,喬貴妃,我兩個婢女只是功夫不到家,絕無謀害喬貴妃知心。此事皆因楚一憂而起,責任在楚一憂,還請二位娘娘降罪!”
“楚三小姐快請起!”年尋容眸光幽深,忽而笑道:“此事不過是個意外,這兩個丫頭不過是無心之過,何況楚三小姐在關鍵時刻也救了喬貴妃,又何罪之有呢?”
說道何罪之有時,她已經用目光示意那些侍衛,侍衛得到皇后指令,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回到原來站立的地方。
楚一憂對年尋容投了一個感激的目光,而年尋容也是淡淡一笑。這次權當拉攏楚一憂的機會。但她也大概知道楚一憂的意圖了,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但現在還不是動楚一憂的時候,上官且行、上官且歌都那麼維護楚一憂,此時她如果治罪於楚一憂,豈不是將這兩個大人物都得罪了。
“皇后!”喬嬈
剛剛平定下來,一聽年尋容這般縱容楚一憂,便不禁來氣。
“楚一憂謝過皇后娘娘,謝過喬貴妃!”還未等喬嬈說完,楚一憂忽而行禮,笑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喬貴妃一向大度寬容,對衆人愛護有加,楚一憂原本還不信,今日之事實在令楚一憂不得不佩服喬貴妃的寬廣胸襟,實在是天下女子的一大表率!”
“這……本貴妃自然是寬容大度之人了!”喬嬈被楚一憂誇得有些心虛,又有些飄飄然。
“那楚一憂替我兩個婢女謝過喬貴妃不殺之恩了!”楚一憂順勢說了下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貴妃娘娘乃是千金之體,又怎麼會輕易被傷着,今日這件小事不過是在預兆娘娘不久之後便會有福運罷了!”
“嗯,說得沒錯!呃,不對,你……”楚一憂說的話極爲中聽,喬嬈被說得心裡一下子就歡暢地不得了。待一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中了楚一憂的套了,她先後被楚一憂耍了不算,性命還差點不保,這口氣,怎麼能嚥下。
但衆目睽睽,最關鍵的是還有皇后在場,若她出爾反爾,豈不是要讓人笑話了。所以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楚一憂那一抹張揚的笑意了……
喬嬈不禁咬牙。
試探結果已出,看來昨夜那女子的的確確不是喬嬈,那她就得去尋找其他線索。
楚一憂本想就此找個理由回承乾殿,剛走了沒幾步,誰知半路上就殺出了個程咬金。
“參加太后!”所有人整齊的聲音令楚一憂不禁回頭,果見那老太后正一臉不悅地看着她。
“楚一憂參加太后!”兩次行禮都比別人慢了不是一拍,昨晚又是那樣地讓上官且行逆她的意,想來這太后對她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
不過這年太后不是久居佛堂嗎,怎麼她楚一憂進宮不到一天,就遇上她兩次了。看來她還沒對付年太后,這年太后已經等不及地將她視爲眼中釘了,還特地爲了她出了兩次佛堂,想來還真是她楚一憂的榮幸啊!
“都平身吧!”有皇后、貴妃這麼多人在場,年太后也不好讓她們跪太久。
“謝太后!”衆人紛紛起身。
楚一憂也打算起身時,一聲厲喝忽地將她叫住,“楚一憂,你跪下!”
楚一憂一怔,這才發現年太后這回帶了不少侍衛,而且從那輕盈的腳步來看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若動起手來她怕是要吃很大的虧,何況還有朝霞晚霞和她一起。
她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繼續半跪着。見自家小姐沒有起來,朝霞晚霞也不敢起來。
年太后在柳嬤嬤的扶持下緩緩坐到涼亭內,笑道:“尋容,這兒是出了什麼事啊?怎麼還有那些個兇器?”
“回姑母,這件事……”年尋容作爲年太后的侄女,兩人自然是親近無比,立馬走到年太后身後,笑着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混賬!”年太后不禁一拍桌子,看向楚一憂,問道:“楚一憂,你可知罪?”
楚一憂擡頭,看着年太后狠狠拍桌子的動作,不禁懷疑,這些有權勢的人怎麼都那麼喜歡拍桌子,難道這樣就能嚇到人嗎?有武功還好,沒武功底子的就不覺得疼嗎?又或者,拍太多次了,已經把皮拍厚了?
“楚一憂不知,還請太后明示?”楚一憂淡淡回答。
“果然是不知規矩的丫頭!”年太后好似知道了楚一憂會這樣回答似的,對着身後的柳嬤嬤說道:“柳嬤嬤,這丫頭不懂事,那你就一一說給她聽!”
“是!”柳嬤嬤得了命令,兩眼不禁放光,昨晚被楚一憂戲弄的氣還沒消呢,今兒個終於找到機會了,她自然不能錯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