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曹中慈正被父親罵得不爽,聞言也沒多想,便小聲地道:“爹爹沒去過,是勝伯陪大伯父去過,然後勝伯回來跟我說的。”
勝伯是曹管家的弟弟,也是曹家的老僕忠僕之一,曹管家在京城主事,勝伯則跟着三舅父去了蘇州外任,這些俞筱晚是知道的,可是她卻不知道勝伯陪着大舅父到過汝陽。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記得了?”
曹中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來的是憐憫的目光,“就是姑父過身的那一年吶。”
明明沒有!父親過世之後,曹家只派了敏表哥到汝陽來。
俞筱晚正要再問詳細一點,耳邊聽到大舅父的聲音道:“慈兒、雅兒,你們也當敬郡王妃一杯,別總坐着。”
曹中慈和曹中雅忙端起跟前的酒杯,向俞筱晚敬酒,俞筱晚含笑飲下,心中卻極不是滋味,舅父明顯是怕曹中慈說出什麼來,那麼,有沒有可能,其實舅父不是在父親身亡之後到的汝陽,而是……而在父親身亡之前,這般秘密地進入汝陽,會不會與父親的死有關?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俞筱晚的俏臉便立時變得慘白,胸口也一陣列絞痛。
曹老太太發現之後,忙焦急地道:“晚兒、晚兒,你怎麼了?快、快擡表姑奶奶進去躺着,請太醫。”
話音方落,君逸之就衝了過來,一把抱起晚兒,幾步衝入暖閣,將晚兒輕輕放在美人榻上,一面輕輕地呼喚,“晚兒、晚兒,你怎麼樣?”
連喚了好幾聲,俞筱晚才緩過氣來,慢慢睜開眼睛,隨即虛弱地笑了笑,“我……沒事了。嗯,你們繼續吃酒吧,可是是天氣突然涼爽了,我反而有些氣悶。”
這算是什麼理由!君逸之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哪還有心思吃酒,要麼我們回府吧。”
“不,我想躺一躺。”還有許多事沒弄清楚呢,怎麼能走?俞筱晚急忙撒嬌道:“你先去吃酒吧,我這兒有初雲初雪陪着便成了。”
說着還掐了掐他腰間的軟肉,要他聽話。
曹老太太也忙道:“是啊,郡王爺不如先去吃酒,老身在此陪着晚兒便是。”
君逸之拗不過俞筱晚,只得讓老太太陪着她,臨走前囑咐道:“若是有什麼事,只管叫我。”
反正花廳離得不遠,他能聽見。
俞筱晚笑道:“知道了。”
打發走了君逸之,曹老太太才側身坐在榻邊上,輕責道:“平日裡教我如何養生,倒是教得頭頭是道的,怎麼自己的身子卻不知保養?你纔多大點年紀,就這般忽而心絞痛的,可千萬莫跟你那短命的娘一般呀……”渾濁的老眼中涌出淚來。
俞筱晚怔怔地看了老太太半晌,確定老太太聽了曹中慈的話後,沒有半點反應,顯然是不知情的,心裡頭便覺得委曲了,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嚶嚶地哭。
曹老太太嚇了一跳,忙扶着她的肩問,“晚兒乖,先莫哭了,告訴外祖母,是不是在婆家受了欺負?”
俞筱晚哭了一歇,才抹乾了淚水,搖頭道:“不是,晚兒是覺得……家中怎麼這麼不太平了呢?”她不想說出真正的心事,拉着老太太的手問道:“老太太,難道您也答應讓三妹妹換親麼?”
曹老太太聞言覺得萬分尷尬,若換成以前,她自然是一點也不會贊成的,可是現在曹府大不同從前了。她想了想,纔將實話告知,“你三舅父的官職一直沒着落,按說他這六年在蘇州,考績亦是不錯的,有三次優三次良,就算不能升職,也應當能平級順利留在京城。可是回京都快半年了,天天跑吏部,人家卻都是敷衍他。你敏表哥亦是,雖然高中兩榜進士,可是現今仍舊呆在原職上……這可能與你大舅父有關。你大舅父不知怎麼得罪了攝政王爺,可能是哪樁差事沒辦好,攝政王爺最近時常在朝會上批評你舅父,坊間又不知怎麼流傳出了……一些謠言,對你大舅父十分不利。”
對大舅父不利的謠言?俞筱晚眸光微閃,聽曹老太太繼續道:
“因此曹家需要忠勇公府的這門親事,可是你二表姐那個性子,哪裡能籠絡得住人,再者,靜晟世子回京也有一月餘了,卻半點沒有上門請期的打算,我們是想着,先跟平南侯府退了親,再去說忠勇公府換親的事。雖然忠勇公世子的婚事是錢大人定的,交換的庚貼上,生辰八字和姓名估計也是錯的,可是世子與曹中燕定了親,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忠勇公家想隨意賴了這門親事,也會被人說閒話,反正要重新換庚貼,我們將庶女換爲嫡女,他們應當不會不贊同。”
曹老太太重重地一嘆,雖然犧牲了燕兒的幸福,可是換來了曹家的平安,也是值得的,至於燕兒,她們會再爲她尋一個好婆家的。
俞筱晚想了想道:“我不知忠勇公府會怎麼想,就算他們同意了,難道以雅兒妹妹那樣的性子,嫁過去就一定能幫着曹家了嗎?忠勇公夫人我是見過的,十分精明的女人,恐怕燕表姐那種老實的性子,更得她的眼緣一些。”
一般聰明能幹的婆婆,就希望自己的媳婦能蠢一點,不要總想着跟自己爭內宅的管理權,這個道理曹老太太自然也懂,心中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俞筱晚又接着勸道:“官職任免的事,我聽說今科的進士們都沒有分配,恰逢三年一度的官員變動,多等等也同壞處。”
曹老太太聽得眼睛放光,不由得握緊了俞筱晚的手問道:“怎麼?連官員變動的事兒,你婆婆都跟你說了?”
這是不是表明,晚兒很愛楚王爺和楚王妃的喜愛呢?
俞筱晚垂眸答道:“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聽說了,太婆婆、公爹和婆婆,都不在府中議論政事的。”言下之意,我不會幫舅父們爭取什麼。
曹老太太聽得有些失望,隨即便又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這廂老太太纔剛站起身,就聽得花廳那邊傳來了一迭聲的驚叫,和桌椅倒地,杯盤摔碎的聲音。
曹老太太皺眉問道:“杜鵑,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杜鵑忙答應了過去,不多時又小跑了回來,焦急地道:“不知哪句話沒說好,郡王爺發怒了,現在指着爵爺和大少爺在罵呢。”
俞筱晚聽得怔住,心底有些什麼隱約劃過,猶記得這兩天逸之總是問自己,敏表哥的爲人如何,辦事能力如何等等,問得十分詳細,她總覺得逸之是在替小皇帝打聽,怎麼會突然朝敏表哥發怒了?
武氏跟着杜鵑跟了進來,一進門就給俞筱晚跪下了,“求郡王妃勸勸郡王爺吧,敏兒真的只是一片好意,並沒有污辱郡王爺和楚王府的意思啊。”
俞筱晚忙讓她先起來,再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席面上男人們喝酒之時,曹中敏懇求君逸之好好待她,原也是一片關心之意,不知逸之怎麼就認爲曹中敏看不起他,並且污衊楚王府薄待了她,因此大鬧了起來。
逸之並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吶!俞筱晚心思一轉,面上調整出幾分憂心忡忡來,忙起身整理衣裳和髮髻,扶着初雲的手進了花廳,好說歹說地將君逸之給拉着往外走,一面向舅父舅母老太太告辭。
君逸之一臉通紅,渾身散發着酒氣,還不依不饒地衝一臉苦笑的曹中敏道:“別以爲爺不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再讓爺看見你,爺見你一次打一次。”
待俞筱晚扶着他上了馬車,馬車一啓動,君逸之就將臉埋在她頸間,吃吃地笑道:“嚇壞晚兒了吧?”
俞筱晚沒好氣地將他的頭推開,“我沒那麼容易受驚嚇。”
君逸之想到之前自己不告訴她自己的事,她那個小性子,忙坦白從寬,“其實我是故意的。”附耳將皇帝的打算說了,“只能這樣貶出去,纔不讓人懷疑。”
俞筱晚怒道:“那你爲什麼說那樣的話?”
剛纔他那話裡的意思,就是敏表哥喜歡她,真是讓她生氣。
君逸之卻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你那個大表哥,看你的眼神可不單純,我不喜歡。”
俞筱晚一怔,不由得苦笑,“你胡說什麼啊!”
君逸之卻來勁了,將頭往另一邊一甩,“我是男人,我分得清楚,他若是對你沒有……爲何那麼幫着你,自己在翰林院沒事幹麼?成天往你的鋪子裡跑,找分店也是親力親爲。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哼!”
俞筱晚訝了訝,“我、我真不知道啊。”她就是覺得敏表哥對她不錯,對她的鋪子也十分上心,可那是因爲他也有分紅不是嗎?真是的……她不由得嗔道:“你真是想多了,敏表哥都跟韓五小姐定婚了,你這樣說,讓我以後怎麼跟韓五小姐交往啊。”
君逸之卻是堅持道:“別跟他們一家子交往就成了。”
俞筱晚只好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了,又說起了曹中慈無意間透露出的話,“難道我父親的死,跟大舅父有關麼?”
君逸之心頭一凜,他們以往查尋之時,只顧着查俞家那邊的人,京城這邊主要查的是幾家有可疑的府上,曹清儒是俞夫人的親哥哥,自然沒有被列入到懷疑對象之中。不過當時他們還查過所有的路條記錄,不論是俞父生前還是死後,都沒有曹清儒進入汝陽的記錄。當然,想不留路條記錄,也是有辦法的,比如說直接拿了攝政王或者太后的手諭,就沒有人敢攔路要路條。
他想了想道:“這事我會去查清楚,只要他的確去過汝陽,總會有蛛絲馬跡。”
俞筱晚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問起坊間關於舅父的謠言是什麼,君逸之神秘地一笑,“你也知道的事,能讓他身敗名裂的,你且猜猜。”
俞筱晚略想了想,隨即睜大眼睛,“不會是歐陽辰的事吧?”
君逸之得意地笑道:“的確是。還不止,好象那傢伙還有兩個同夥,你大舅父派了人四處找他們,讓我先找到了。”
留下這兩個人質,若是需要曹清儒死,或是要逼他說實話之時,有大用處。歐陽辰雖是商人,但也是良民,就算犯了法,曹清儒也沒資格私下殺了他。現在只是放了些風聲出去,曹清儒就坐不住了。逼迫曹清儒,一來是爲給晚兒出氣,二來是逼他幕後的人,希望他們能有所行動,好讓他們抓住點把柄。
他帶着些討好地看向晚兒道:“晚兒,我幫你出氣,你高興不高興?”
俞筱晚咬了咬紅潤的下脣,喃喃地問,“難道你不好奇,我爲什麼不喜歡大舅父麼?”
“你會告訴我麼?”君逸之滿含期待地看着俞筱晚問道。
俞筱晚怎麼敢說自己重生的事,只得支吾道:“其實……我、我早就懷疑舅父、害了我父親。”
曹清儒去過汝陽,也只是今日才知道的,可是晚兒似乎在幾年前,就十分討厭曹清儒了。
君逸之根本不相信,卻仍是摟緊她道:“原來是這樣啊。”
俞筱晚在他懷裡擡起頭來,看着他問,“你不相信對不對?其實是……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大舅父要來殺我,我覺得這是預示。”
君逸之只是將摟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並沒說話,俞筱晚輕嘆一聲,實在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了,索性就這麼揭過去吧。
回到楚王府,已經在榮養的趙媽媽焦急地守在二門處,迎接兩位主子。俞筱晚忙上前拉起要行禮的趙媽媽,笑道:“媽媽幹嘛到這兒來等,今日雖然沒有日頭,也怪熱的。”
趙媽媽一臉急色,悄悄看了君逸之一眼,君逸之笑了笑,先行了一步,趙媽媽才壓低了聲音道:“王妃將那位宛婷小姐給接進府中來小住,今日宛婷小姐還來了夢海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