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小心!”溫玉蔻見太子妃像是受到極大刺激,忙將她扶着坐下,並重新倒了一杯茶給她壓壓驚。
竇嬪仍在咒罵,聲音瘋狂:“你這個天下最無恥的女人,騙了太子,騙了宮中的女人,騙了全天下的百姓,哈哈哈,將來總有一日,你會被後人戳着脊樑骨罵!賤人啊!她們都說我心機陰毒,我哪裡比得上你一個小指頭,敗壞倫常,欺上瞞下,哈哈哈哈,好一場大戲!”
“快堵住她的嘴!叫太醫來!”溫玉蔻當機立斷,拿起帕子堵住竇嬪的嘴,任她嗚嗚叫着,也不肯鬆手,直到旁邊的人接替。而太子妃聽到這些聲音消失後,才緩緩喘着氣,臉色煞白,嚇壞了溫玉蔻。
“快,他就要來了,你快躲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子妃回過神來,才發現溫玉蔻仍是一臉緊張地看着她。她不由得大驚,連忙推着溫玉蔻躲進後面的屏風裡,溫玉蔻不解,驚疑無比。
“你千萬不要出聲,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知道的人,都死了,你要藏好……他,要來了……”太子妃喃喃道。
他?誰?
竇嬪還在地下嗚嗚叫着,似乎衝着太子妃嘶吼。溫玉蔻腦袋一轉,隨即明白了過來。
是聖上!
“元芩!”威嚴低沉的聲音,帶着無上的威嚴,以及濃濃的擔憂,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在大殿響起。隨即是太子妃輕不可察的牴觸聲,似乎在拒絕着什麼,她叫着:“聖上,我沒事,你不要這樣……”
隔着屏風,溫玉蔻只看得到金黃的龍袍一角,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狠狠咬住自己的嘴脣。
似乎明白了什麼,男人恢復聲音裡的冷酷:“這是怎麼回事?竇嬪,你怎麼在這裡?”竇嬪嗚嗚叫着,且不時搖着頭,幾乎在剎那間,溫玉蔻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爲什麼提到她?
溫玉蔻皺起眉頭。是了,竇嬪要拉她下水。這件宮中秘聞,是絕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的。倘若竇嬪說出溫玉蔻藏身在此,恐怕今日就再也出不了宮。
太子妃道:“聖上,竇嬪她……她冒犯了兒臣,兒臣迫不得已,才命人塞住了她的嘴……”
“嗯?”腳步的移動聲。溫玉蔻幾乎可以通過聲音判斷外面人的動作,她知道此時那天下最威嚴高貴的人正走向竇嬪,要拉開她嘴裡的帕子。
“聖上,我……我頭疼。”太子妃按住頭,嘴中不住**。皇上果然急了起來,反身走回,緊張道:“怎麼會頭疼,是不是她氣得你?我立時就把她打入冷宮,讓你出氣,好不好?”
“……”
也不知太子妃說了什麼,只聽外面死一般的寂靜,繼而是竇嬪恐怖含淚的哭泣聲,利劍脫鞘,“唰”的一聲,是肉與劍剝離的淋漓,也是生與死的離別。竇嬪的聲音戛然而止,抽搐、翻滾、沉寂。
痛苦而漫長。
“好了,現在沒人知道了。”皇上帶着殘忍的笑意,隨手扔掉了沾着血的劍。
溫玉蔻聞到了濃郁的血味,心中作嘔,差點吐出來。她狠狠捂住自己的嘴巴,將頭埋在手臂中,腦中似乎還浮現着往日竇貴妃省親之日,一身金黃宮服,妖嬈美貌,慵懶地歪坐在車內,高傲的神情令人不敢直視,囂張跋扈。
不過短短半年,就落到這般田地,香消玉殞,死在曾經寵愛她的男人手中,像垃圾一般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一片寂靜,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出現,默然無聲地將溫玉蔻扶了起來:“太子妃因與竇嬪喝茶,溫大小姐便在今日下午由奴婢陪伴,在千水閣遊玩,因爲太累睡着了,現在奴婢送您出宮回府。太子妃要奴婢轉告,今日招待不週,他日定當備厚禮登門致歉。”
溫玉蔻有片刻慌晃神,繼而問了一句:“太子妃怎麼樣了?”
兩個宮女有些驚訝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答道:“太子妃因身體不適,早已回了太子府,請溫大小姐不必掛心。”
“也請兩位姐姐轉告太子妃,玉蔻今日玩得很盡興,心無雜念,盼她早日安好。”
望着前面那乾乾淨淨的地面,溫玉蔻的眼睛一掃而過,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一絲絲血腥氣,伴隨着她,長久不散。
那日溫玉蔻隨太子妃入宮,直到入夜纔回府,老太君問她用過飯沒有,得到肯定回答後,又問她緣何晚歸。溫玉蔻淺淺答道:“因宮中美景無數,逛至疲倦,小憩片刻,醒來才知天色已晚。”
“以後可不能這般無禮,那宮中也是想睡就睡的?”老太君教誨了一番,見溫玉蔻臉色不大好,心中柔軟,就放她回來了。
途中又碰到竇夫人,竇夫人已無先前的囂張傲氣,穿着一身寡淡的素衣,等在路邊,悄聲問溫玉蔻,竇嬪如何。言語間皆陪着小心,畏畏縮縮。
溫玉蔻看了她好幾眼,道:“竇嬪一切安好,竇夫人既放棄了她,就不用再做這事後無用之事,豈非叫玉蔻不安。”
說罷,撇下竇夫人,徑直回了小院。進了房間,暖光籠罩全身,一歪倒在牀上,雙臂張開,眼皮也越來越重。華月正遣人爲她倒水,見她伏在牀上一動不動,翻過來看才發現已是累到極致,早就睡了過去。
“不是說在宮中睡過了麼,怎麼還是這般疲倦?”
華月只在心中嘀咕,衆人更是不敢大聲呼吸,小心翼翼幫她擦了身體,換上裡衣,就吹了燈,拿紗罩罩了夜明珠,輕手輕腳關門出去。華月自在外間擺鋪睡下,其他人都出去,留下守夜的婆子丫鬟在外面打鼾。
半夜,月色清明,草色蟲鳴,寂靜中偶有幾個護院走過。黑色的屋檐上,簌簌風聲,急電般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
他悄悄潛入溫玉蔻的房中,坐在牀邊,單手撩起蝴蝶帳。外面的華月翻了一個身,那隻修長的手立刻頓住,待萬籟寂靜之後,才繼續動作。
隨着蝴蝶帳一層層撩起,溫玉蔻那張熟睡的白玉小臉漸漸露在月光中,溫淺的月色,如光如芒,如幻似夢。月色太淡,絲毫沒有驚擾到熟睡的玉人。那嫣紅小巧的嘴脣,鮮嫩可口,呼吸清軟生香,只是眉心微皺,似乎在做着不愉快的夢。
黑影隨即脫了鞋,解開上衣,隨即一轉上了牀,蝴蝶帳垂落,蕩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