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說笑了,連池怎會不懂,可是君臣綱可在父子綱之前,難道父親認爲父子在君臣之前?”連池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說出的大逆不道之話跟說個笑話沒有分別。
“你……你……”賴元鴻被連池一口氣堵在嘴邊,既不能說她說的不對,也不肯承認她說的對。
雙方就這樣陷入了僵持狀態,就在這時寧姨娘突然“哎呦”了一聲暈了過去,賴元鴻這纔有了臺階下,扶着寧姨娘就準備走了。
“等一下,既然寧姨娘身體不適,顧大夫又醫術卓然,不如就長期聘請顧大夫,月銀100兩如何?”
顧大夫一聽,頓時心花怒放,也忘記了剛纔對待連池的倨傲態度,連連點頭應允,像他這樣的坐堂大夫,一個月好了也就五兩,再加上外診的賞錢,加起來也不會到七兩,這一百兩月銀可是比一年的還要高,哪有不應允的道理。
她的話一出口,寧姨娘當下心頭一跳,她一月月俸才20兩,當即就有些裝不下去,但又不想被下人說小家子氣。
也罷,以後有這丫頭的苦頭吃,今日她定會幫賴連池好好宣揚一下名聲,寧姨娘咬咬牙被賴元鴻扶了出去。
當天,在寧姨娘的“辛勤勞動”下,護國縣主賴連池不敬長輩,囂張跋扈的惡名瞬間傳遍了京城,各府衝着護國縣主名號準備上門求親的聽到消息後都停了想要攀親的心思,這女子的名聲要是臭了可就沒人要了,即使身份尊貴也再難找到良配,寧姨娘這一招不可謂不狠,但是“惡女”賴連池此時卻優哉遊哉的進入了自己的空間中。
果然如此,連池看着手中的粉末,在第一次飲用清泉的時候就懷疑清泉能夠拍出體內的毒素,所以依舊喝了連碧送到嘴邊的野蜂蜜水。連池拿出一張紙仔細的將皮膚表面分泌出來的粉末包起來,總有一天會用得着。
前世她就是喝了連碧給的野蜂蜜水後當天腹痛,也是顧大夫坐診,只不過當時她真的相信了,對寧姨娘衣不解帶的照顧倍受感動,以後雖然沒像親孃一樣對待,起碼也是像長輩一樣恭敬着,此時一想,真是諷刺。
雖然這些粉末到底有何功效她還是不清楚,但總歸是還回去的,重活一世她到也是想開了,短短几十年何不及時行樂,寬宏大量倒不如睚眥必報來的爽快。
連池突然想着前世她要幫安陵御城跟蹤一人打探消息,便跟着那人進了妓院,想要贖那妓院裡的花魁當小妾,那花魁當時說着,
“與其做一輩子的賢良婦,不僅要忍受男人尋花問柳,還受家族世俗約束言行,倒不如快快活活的做我的花魁,恩客任我選,銀兩任我花,就算是到了遲暮之年,也可自己瀟瀟灑灑的揮霍錢財。”當時還覺得她不知羞恥,現在想來倒是少數看透人生之人。
沒過兩日,顧大夫就收拾了行囊搬進了賴府,住在了賴府的客房順召院,與連池的青蓮院僅有一牆之隔,不由得讓連池警戒了起來。
夜晚,柔雨院內。
“顧大夫,僱你入府的目的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在此便多說了,至於月俸,大小姐不諳世事,又是被寵着長大的,故而對錢銀的用度等不甚瞭解,所以日後你每月十兩,做得好再打賞便是,這對你來說也是極好的差事了。”
顧大夫眯起小小的綠豆眼,不由得不滿了起來,雖然每月十兩相比較以前是不少,比起一百兩可少的不能再少了,到底是妾侍,雖佯裝大度卻小家子氣十足。但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面上仍然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回覆道,
“孤家寡人一個,包吃包住的每月十兩不少了,謝夫人的提攜。”
十兩雖少,但若是儘早將事情辦完,沒準得到的賞錢會比較有賺頭。
當天晚上回到順召院,顧大夫就在計劃着怎麼儘早得到那筆賞錢……
又平靜的過了幾日,寧姨娘“大度”的不計前嫌,對她的吃穿用度更是“煞費苦心”,相較於她的壞名聲,她賢良的好名聲可謂如雷貫耳,外界把她傳到有多不堪,對寧姨娘的稱讚就有多響亮。
這幾日卻在連池的心裡掀起了驚濤巨浪,不是爲了自己安岌岌可危的名聲,而是發現整個賴府的下人大到總管,小到隨從竟然九成以上都是寧姨娘的人,就連伺候貼身她的幾個大丫鬟也是對她愛答不理。
如是想着,便想去牙婆那裡挑幾個貼心的,不然處處受制約總歸被牽制着。
出人意料的,門衛竟然沒有攔着她,這樣倒也省了她費一番功夫了,連池輕車熟路的準備去名聲最好的牙婆館走去,前世連池嫁給安陵御城之後依舊生活在京都,爲了幫助安陵御城成就大事,對丫鬟小廝的買進格外上心,所以便對牙婆館的優劣格外清楚。
一路上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回頭卻總是不見人,在路過一棟酒樓時,一眼便望見了坐在上方的迷傲,還是那樣憔悴,平白的讓那鬼斧神工般的面孔黯淡了些,再加上雙眼沒有神韻的遊離着,黑色的長袍顯得身體更加瘦削,不管是何人,看第一眼就能斷定這是一個短命的。
這樣孱弱的身子卻從小就被送到軍營裡歷練,卻出人意料的軍功赫赫,只有當身體不堪重負時纔會回京修養……
也許是連池的眼神太過炙熱,讓迷傲順着視線看到了專心盯着他的女孩,他居高臨下的望着一切,眼中閃過事不關己的淡漠。
連池微微一愣神,但就是這愣神的一剎那,被身後的大媽撞了一下,當下神情就有些恍惚,腦袋有些昏沉。
“我的娃啊,你爹再不是東西喝醉打了你,但你也不能離家出走呀,快把爲娘擔心死了,走走,我們回家。”說完將身體有些發軟的連池拉倒懷裡,然後母女情深的離開了。
樓上的迷傲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眼神並沒有任何波動,這時一個黑衣人湊到他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讓他立馬起身離開。
一顛一顛的感覺讓連池清醒過來,發現孤身一人雙手被綁在馬車裡,聽見外面的兩個人的對話,連池慢慢的清醒了頭腦,讓自己冷靜下來。
“老大,你說這麼好的妞兒爲嘛不送到青樓裡去賣個好價錢,非得送到窮鄉僻壤給了鄉下瘸子做婆娘。”
“別管那麼多,東家給的錢多咱做好事兒就行,不過,那小娘們的樣子還真是銷魂。“被稱爲老大的人話鋒一轉,也對馬車裡面的連池起了非分之想。
“老大,這樣姿色的妞兒可不多見,給了那瘸子之前,你說我們要不要……”說完廖有深意的挑了挑眉毛往車廂裡望,壞笑着。
“哈哈,說的也是,老子活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妞兒,看那僱咱的東家就不俗,沒準是個貴族小姐呢,不好好享受一下,對不起列祖列宗。”說着停下馬車就想要進入車廂行不軌之事,另一個雖心有不甘,卻也沒膽子拔頭籌。
在那名“老大”掀開門簾之前,連池迅速進入空間,拍了拍劇烈跳動的心跳,聽着兩人暴怒,互相指責,在聲音漸漸遠去之後,又停了一段時間確認兩人沒有去而復返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出了空間,努力掙開綁着雙手的繩索,除了感覺到疼以外,並沒有任何鬆動。
索性也就不管雙手被綁,下了馬車就瘋狂的往來時的方向逃去,誰知道那兩個無賴會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岔路口,連池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但沉重的雙腿仍然在自動的奔跑,就在連池覺得眼前發黑實在堅持不住,想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運氣非常不好的碰到了那兩個無功而返,垂頭喪氣的無賴。
連池望見他們的時候,那兩人貌似也望見了她,面部突然變得兇惡了起來,往連池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