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蓉一看到段正發火,心裡氣極。她揚起手來,朝着段‘玉’蘭的臉上就要揮過去:
“蘭兒,你忤逆你的爹爹不說,還欺負你的長姐和弟弟,這下,我真容不下你了……”
段‘玉’蘭一見劉蓉揮起的巴掌,眼淚都流了下來。她臉一揚,挑釁似地說道:
“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個沒人疼的……”
段正一拍桌子:
“鐵峰,將二小姐給我送到祠堂,好好反省一下!”
乍一聽見要將段‘玉’蘭送祠堂,劉蓉心裡一驚,連忙跪了下來:
“老爺,蘭兒年紀還小……不可啊!”
段‘玉’蘭卻朝着劉蓉冷哼了一聲:
“娘只會找我出氣,現在,我被爹爹關了祠堂,你不應該開心纔是嗎……”
劉蓉被段‘玉’蘭的一番話堵得頓時說不出話來!她撫着心口,差點跌在地上,最終,狠狠地一拉段‘玉’蘭:
“還不快向你爹賠罪?”
劉蓉因爲用力過猛,段‘玉’蘭一下子跌在她的身上。而段‘玉’蘭怒極之下,伸手一揮,將劉蓉一推:
“我寧願去祠堂!”
劉蓉一口氣咽不下去,差點暈厥。忽然,她的肚子裡,傳來劇痛。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正順着‘褲’子流下,劉蓉的手,無力地伸了伸,整個人,忽然轟然倒在地上!
“哎呀,姨娘暈了……”
王嬤嬤大喊一聲,連忙上前扶起了劉蓉,卻見她跪過的地方流出一灘血!
王嬤嬤似乎被嚇壞了,她指着地下的血跡,顫抖着聲音說道:
“血……血!”
是的,有血,正從劉蓉的‘褲’管裡流出,溼潤了腳下的青磚的地面,那血,看在衆人的眼裡,卻驚悚極了!
就連段正的臉‘色’,都驀地變了。他連忙一把上前,將劉蓉抱起,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叫道:
“請太醫……請太醫!”
周太醫就在裡屋,哪裡用請的?
當王嬤嬤用隱晦的姿勢,指了指段青茗的房間的時候,段正驀地醒悟過來,他一個箭步,朝着段青茗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急聲說道:
“快請周太醫……”
一個轉首間,段正忽然觸到一抹說不出的冷清的眼神!那是段青茗的眼神!她正站在人後,靜靜地望着段正懷裡的劉蓉,不說話,也不動!
段正忽然想到,這屋子裡,正在救治的,是段青茗的丫頭,她因爲劉蓉而傷。可現在,劉蓉卻要和她搶眼前的周太醫?
段正的眸子裡,閃過複雜至極的光芒。他二話不說地抱了劉蓉,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然而,他剛一擡腳,段青茗卻在身後開口了:
“爹爹,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讓周太醫給看看吧!”
說話間,段青茗朝房間‘門’口望了一眼,淡淡說道:
“秋蓉,還不快去看看周太醫好了沒有?”
秋蓉在段青茗的身後應了一聲,然後,就朝‘門’內走去!
段正的眸子裡,有歉意至極的眸光。他望着就地轉身的‘女’兒,驀地發現,自己欠這個‘女’兒的,實在是太多了。他不由地轉過眼神,輕輕地喚了句:
“茗兒……”
段青茗住腳,轉過了頭,望着段正微微一笑:
“救人如救火啊,爹爹,還是先讓劉姨娘到屋裡躺下吧!”
段正將劉蓉放到段青茗的美人榻上,恰好周太醫已經幫夏草兒包紮完畢,他過來,幫劉蓉把脈之後,嚴肅地朝着段正搖了搖頭,說道:
“她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段正聽了,眼神一變,正要說什麼,只聽到周太醫又緩緩開口道:
“可惜的是,這胎兒怕是保不住了……”
段正再一聽,身子竟然晃了兩晃,差一點就站不穩了!
段青茗無聲地走上前去,扶住了段正的手臂:
“父親,請聽太醫把話說完!”
段正轉過身來,有些歉意地望了一眼段青茗!
按照道理來講,段青茗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小姑娘,諸如流產之類的‘婦’人疾,是不能隨便讓她知道的。可今天的事情,接二連三而來,段正早就沒了方寸,更別提段青茗會聽到什麼了!
段青茗盈盈垂下頭去,聲音有些僵硬地說道:
“姨娘什麼時候有了身子的?難道爹爹竟然不知道麼?”
段正深深吸了口氣,搖頭說道:
“這事,我也是到現在方知……”
段青茗微微地搖了搖頭,似惋惜,又似是嘆息,卻沒有出聲!
周太醫再細細地幫劉蓉把脈,過了半晌,又搖了搖頭:
“她因爲長期接觸某一種導致胎兒流產的東西,所以,才導致胎兒不保!”
劉蓉在短暫的暈厥之後,就醒了過來,恰巧聽到周太醫的這一句“胎兒不保!”她臉‘色’慘白,緩緩地將視線放在了段青茗的身上,用夢囈一般的聲音說道:
“大小姐,我的胎兒不保了……這下,你開心了不是?”
段青茗臉‘色’同樣蒼白,可是,她在聽到劉蓉的話時,仍舊輕輕地皺了皺眉,說道:
“姨娘什麼時候有了身子,自己竟然不知道麼?此等喜事,你實在應該提前告知爹爹纔是啊……”
段青茗的話,是在指責劉蓉,自己隱瞞懷孕的事情,反倒來倒打一耙!
劉蓉臉‘色’慘白。她轉過眸子,望着段正,哀哀地痛哭起來:
“老爺……我們的孩兒,沒有了!”
一直意氣風發的劉蓉,一直風韻綽約的劉蓉,此時神情呆滯,臉‘色’蒼白。她一隻手拉着段正,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忽然失聲痛哭起來:
“老爺,婢妾沒用,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兒啊……”
段正輕輕地拍了拍劉蓉的肩膀,忽然微微地嘆了口氣!
段正少年從軍,半生戎馬。直到聖上賜婚,娶了夫人丁柔之後,才正式有了一個家。此後,又先後娶了三位姨娘,段府之中,這才熱鬧起來!
可此後,段府有後代,並不旺盛。除了段青茗姐弟之外,也只有段‘玉’蘭一‘女’,原本,段正還寄望其他姨娘,能爲段府開枝散葉,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其他姨娘的子嗣根本就沒有辦法留下來!
自從段譽之後數年了,段府之中,一直再無動靜。此次,劉蓉懷孕,段正最是驚喜不過。可沒想到的是,這個胎兒,竟然保不住?
看到段正難過,段青茗站在人後,只微微地凝了凝眸子!
段正一直在爲子嗣單薄而‘操’心,這件事,段青茗不是不知。只是,劉蓉這個孩子,真的留不得,更何況,若是劉蓉倒了,段府之中,再入新人,或者是張姨娘,都是健康的好身子。段家的子嗣,倒還是有望的。
恰恰相反的是,劉蓉一日不倒,這段府之中,就絕無小生命再出生之理!
劉蓉伏在段正的懷裡,悲痛地哭泣起來。滿室的下人,都垂下頭去,不敢出聲!
正在這時,段‘玉’蘭上前,用力一推段青茗,恨恨地嚷道:
“段青茗,你這個狠心的jian人,孃的孩子,一定是你‘弄’沒的,你快說,是不是?”
段‘玉’蘭用力地推,段青茗全無防備,這下,一下子朝着地下跌去!身後的月葭,快速地扶住了。段青茗這纔沒有磕到一側的桌‘腿’上!
段正見此情景,有些懷疑地望了一眼段青茗——說實話,他並不相信是這位長‘女’容不下劉蓉的孩子,可是,劉蓉如此說,段‘玉’蘭亦如此說,那麼,是不是真有此事呢?
這邊,段‘玉’蘭還在叫囂道:
“段青茗,你就是個不安好心的東西,你的娘死了,你就迫害我的孃親,是不是怕我娘生了兒子,你和你沒孃的弟弟失去爹爹的疼愛啊……段青茗,你好狠毒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