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清鐸意外的眼神,炎凌宇卻正色地告誡清鐸道:“但是,你給我記住了,這件事,是有前提的……我的前提是,她不主動去惹禍……”
聽了炎凌宇的話,清鐸重重地點了點頭。
要知道,身在後宮,可以說是步步危機,步步險。只要你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別人的陷阱,又或者說,被別人當成了犧牲品一般的存在。
若是別人起意陷害,炎凌宇自然可以相助。可是,若是玉蘿公主自己惹禍的話,那麼,莫說炎凌宇不幫,即便是他想,也總有無能爲力的時候。
因爲,那些生活在深宮裡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女人們,並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麼容易應付的。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炎凌宇趕到了,玉蘿公主,也沒了。
兩個男子正在低首說話間,忽然,前方傳來玉蘿公主的一聲驚呼:“哇,青茗,你真漂亮。”
兩個男子同時擡起頭去,就看到了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的段青茗。
段青茗的身上,穿着淡綠色的裙裝,外面披着淡金色的紗衣,她的衣襬上,鏽着紫色的花紋,看得人們眼前一亮。更襯得她嬰兒般的皮膚吹彈及破,煞是可愛。
她的長髮,也挽起了,只是簡單的少女髻。隨意地在發間別了一支琉璃玉色的釵子。簡單的點綴,恰到好處的飾色。簡單而且別有一番風情。此時,她盈盈地站在那裡,卻被玉蘿公主這一驚一乍的驚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侷促地紅了一張小臉。
清鐸和炎凌宇都目不轉睛地望着段青茗。似乎,怕只一個眨眼之間,她就會變成蝴蝶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清鐸的眸光是深邃,純粹的欣賞,還有無法言說的遺憾。然而,炎凌宇的眼神,卻是澄澈一片,光芒瀲灩。
段青茗臉上的紅暈,慢慢地飛散開來。她下意識地朝炎凌宇望了一眼,莫名地有些侷促,而後者,只是淡淡一笑,溫暖無比。
只這一笑,段青茗的心裡,便驀地雀躍起來。屋外,盛開的百花,和無處不在的春的氣息,將渲染過的陽光鍍上她側臉,照見她透明的臉頰,一雙靈動而且可愛的眸子,她優美的臉頰,鮮嫩如晨花初綻一般的脣,還有飛揚秀逸的雙眉——這些都是很美的,然而最美的,是她那平靜而滄桑的眼神。那眼神,帶着笑,含着溫暖,猶如春花初綻,陽光穿透花葉枝間,所透露出來的氣息。瀲灩的,透明的,澄澈的,滄桑的,認真的,關切的。帶着稍微的羞赧。
只一個眼神,大家似乎都醉了。
玉蘿公主一步跨上前去,將段青茗拉住,誇張地呼道:“青茗,你這身衣裳一穿,我全部都被你比下去了。”
段青茗聽了,微微一笑,道:“這只是你的感覺而已。要不,你可以問問他們。”
玉蘿公主一聽,立時跨前兩步,朝清鐸和炎凌宇說道:“哎,你們兩個倒是說說啊,我和青茗,誰更漂亮?”
雖然,答案呼之欲出。以玉蘿公主的可愛和段青茗的優雅來相比的話,這玉蘿公主,差的可不是一個檔次。然而,聽到玉蘿公主問,清鐸還是斂了眸子裡的光芒,他淡淡地朝玉蘿公主豎了豎中指,說道:“你和青茗兩個都很漂亮,若要比起來的話……哥哥只能說,你們不相伯仲。”
玉蘿公主眉毛一揚,開心地笑了起來。
而炎凌宇,哪裡有心思回答這樣的話呢?他身子一轉,率先出了門口。
聽到身後傳來,玉蘿公主歡快的笑聲,以及段青茗的說話聲,炎凌宇忽然發現,段青茗的美麗,若是讓別人看到的話,他的心裡,就會不舒服。
就好象現在,炎凌宇原本是好好地望着段青茗的,可是,當他觸到清鐸和他一樣熱誠的眼神時,炎凌宇的心裡,突然覺得,彆扭極了。
一行四人,坐在馬車裡的時候,炎凌宇的臉色,仍舊不大好看。他和清鐸坐在一起,玉蘿公主卻拉着段青茗坐在馬車的另一側。馬車,飛快地朝城門外馳去,一路上,經過不小的大街小巷,只聽到車馬魚龍,十分的熱鬧。
炎凌宇是個喜歡清淨的人。可是,此時的他,卻得忍受玉蘿公主拉着段青茗,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段青茗似乎很少說話,無論玉蘿公主說什麼,她總是微微笑笑,然後,點頭,或者是言簡意賅地回答。
可玉蘿公主的興致卻非常的高,她從這一次怎麼纏着哥哥出門,一直到大漠風情,邊關歲月,還有一直走到大夏的每每所見所聞,都清晰明白地講給段青茗聽。
段青茗只是聽着,偶爾地,也插上幾句。雖然,她的話不多,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很令人折服。
玉蘿公主說道:“青茗,你都不知道啊,一到冬天,整個草原上,全部都是厚厚的雪,那時候,你站在門外一看,一眼千里,好看極了。”
段青茗淡淡地說道:“今年的雪,就特別的大,還差點成災呢……只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卻是不會有雪凝層的。那裡的雪,只一下來,就很快地融化成水,整個地下,都是溼轆轆的。”
玉蘿公主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地方,她驚奇地睜大眼睛,問道:“哪裡,哪裡?是海上麼?我聽說過,這海上的雪,是從來都不會凝層的,那一下去,就掉進了海水裡,變得什麼都看不到了。”
段青茗聽了,微微一笑,道:“不是海里,是浙北的鹽湖。那裡因爲有鹽的關係,所以,無論下多少的雪,都不會結成雪層,整個地上,都是溼溼的,而且,一到了夏天,那裡的溫度,也是特別的高,你站在鹽湖邊上朝裡望,到處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前世的時候,段青茗曾經親自去過一趟鹽湖,然後,她還留在那裡一段時間,就是爲了尋找鹽的作坊,然後,低價買出,再以平價售出。
那時的鹽,原本就分官鹽和私鹽兩種,販賣私鹽,段青茗沒有那個膽子。販賣官鹽,卻需要太多的手續,最後,她和官鹽的鹽政達成了協議,由她親自去拿鹽回來,然後,平價出售。自然了,話雖然說得輕易,可是,每一年,她賺的好一部分錢,都流入了官府的袋子裡。
再想起前生,段青茗似乎感慨良多,她望着玉蘿公主一臉的單純,心裡,說不出爲什麼,居然驀地疼了一下。
玉蘿公主一聽,興趣立時來了。她驚奇地說道:“有這樣的事麼……爲什麼,我都不知道呢?”
清鐸望着自己的妹妹,頓時覺得有些無奈,他想說的是,這世界何其之大,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
玉蘿公主卻象是個好奇娃娃一般的。她望着段青茗,驚奇地說道:“哇,好厲害啊,那麼,是不是那鹽,拿起來,就可以吃了呢?”
段青茗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那鹽呢,是不能吃的。還要經過加工,才食用的呢……而且,那裡是鹽湖,也是淡水鹽,還有更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是海水鹽。那裡的鹽,更多。更多……”
玉蘿公主聽了,直砸舌頭。這些東西,對於她來說,都是前所未聞的。而她對於鹽的瞭解,到了現在,還僅限於那些放在菜品裡的東西,只知道,沒有這東西,飯就不香,可是,放多了,飯菜又會鹹得要死。所以,玉蘿公主長這麼大,也是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這鹽,究竟是怎麼生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