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蘇千凌的力道,莫亦痕一頓,意識到刺客的劍並沒有刺過來,緊忙鬆開手。
轉過身看到背後的刺客死屍和端木高陽手裡拎着滴血的長劍,莫亦痕瞬間明白了什麼,原本帶着幾分緊張的面上,更多了幾分深意。
皇上暗自長長地出一口氣,看向端木高陽的瞬間,眼底之中稍稍閃爍,隨即面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轉向一邊的十三王爺:“老十三,近日聽說你跟高陽走得很近,你覺得這個孩子如何?”
十三王爺站在皇上身邊,聽他問話這才鬆開了扶着他的手,轉過臉朝着端木高陽看一眼,面上帶出一抹淺笑又轉向皇上:“這些天的接觸,臣弟覺得這個孩子努力踏實,聰明上進,並且有一種獨特的敏銳感,是個可造之材。”
衆人聽着十三王爺的話,心裡不由得暗自神動,能得到十三王爺金口玉言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如今端木高陽竟然得到了十三王爺這樣的高的評價,難道之前對於端木高陽的傳聞都是莫須有?
皇上點點頭,面上是很輕緩和,轉向十三王爺似乎對於他的話十分的贊同:“那十三弟以爲,朕應該怎樣獎賞他呢?”
聽到“獎賞”兩個字,端木高陽心裡一喜,攥着劍的手更是加了幾分力氣,面上卻依舊一副謙恭的樣子,似乎說得並不是他。
十三王爺一怔,沒想到皇上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眼底之間極快的閃過一抹深意,隨即看向皇上,面上神情泰若自然:“臣弟以自己的目光看,端木高陽是個人才,只是究竟是不是如臣弟所見,還得考量才能確認,年輕人,需要多磨練,皇兄覺得呢?”
聽着十三王爺的話,蘇千凌不由得擡頭朝着他看過去,心裡暗自多了幾分想法,十三王爺這話說得很有深意,首先是對端木高陽的肯定,可是明面上卻並沒有捧他,欣賞是一方面,實際到底該怎麼樣,還是得皇上說了算,一切似乎都是在爲皇上考慮,卻又無形之中將自己摘了出去,如此玲瓏心思,難怪十三王爺被人稱爲傳奇!
皇上面上微頓,隨即點頭表示贊同,思索片刻,轉過身看向端木高陽,眼底之中帶了幾分巍然:“城衛統領端木高陽護駕有功,特提爲正三品磨鐵統帥!”
衆人聞言忍不住一顫,正三品磨鐵統帥可是守護在皇上身邊的近衛,五品的城衛統領直接跳級升到了正三品,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謝皇上!”
端木高陽心中一喜,緊忙上前跪拜謝恩,低垂着頭極好的掩蓋住了他脣邊挑起的笑,眼底的得意也順勢掩蓋起來。
蘇千凌並不是很清楚皇宮守衛的品級,如今看衆人的表情,自是猜到了這次提升的幅度,低垂着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端木高陽,眼底暗沉了幾分,隨即又稍稍釋然
。
是啊,端木高陽從來就是個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同時也善用手段,雖然這次的行刺看起來跟端木高陽並沒有什麼關係,可自己好不容易將他打壓下去如今見他翻身,心裡難免堵得慌,想着,蘇千凌雙手不由得攥了起來。
目光之中神情流轉,蘇千凌不經意的朝着莫亦痕看過去,見他面色平靜,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驚詫,剛纔明明是莫亦痕護駕,如今看起來倒是端木高陽搶了功勞,可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異色,正是這樣,倒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宮門外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儀仗隊重新整理步調,隨着一聲號角聲響起,宮門緩緩打開,皇宮的威嚴氣魄映入眼簾,讓人心裡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肅穆。
依舊是在路上的陣型,只不過皇上身邊多了七公主,而蘇千凌則是跟在莫亦痕身後,和六皇子一邊走着,隊伍浩浩蕩蕩,氣勢磅礴。
遠遠地看着十三王爺的背影,蘇千凌眼底閃過一抹深意,端木高陽攀着十三王爺這枝高枝往上爬,如今想要讓他摔下來,也得從十三王爺身上下手!
一邊想着,蘇千凌緊跟着衆的步伐,進入皇宮,身後宮門關上的一瞬間,蘇千凌沒由來的感覺到一陣沉悶,這種感覺她不喜歡,可是卻又無從逃離,一時間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衆人行至前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百官整齊的隊伍,高殿之上,太后一身祥瑞吉兆鳳緞,頭上黃金定冠原本肅穆的臉上帶出幾分激動期盼,對着前殿的進口翹首以盼,手裡的念珠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
太后身邊,皇后一身高貴的明黃威嚴鳳袍披身,原本不怒自威的雙眸畫了盈彩,更是添了幾分威嚴肅立的神情,如今雙眸之間神情淡漠,相比太后的激動神情,倒是多了幾分沉穩。
進入前殿門口,禮官的一聲高呼,緊接着號角聲響起,衆人面上神色一怔,隨即多了幾分肅穆,跟着禮官的號令跪拜行禮。
皇上從衆人面上經過,看着文武百官面上神情,滿意的點點頭,原本肅穆的面上帶出幾分緩和的笑,清厲的聲音在大殿上空響起,帶着穿透人心靈的震懾力:“衆愛卿平身。”
“謝皇上!”
衆人的呼聲在大殿內響起,聲音震撼,讓人心裡不由得蕩起幾分激動。
蘇將軍擡起頭的一瞬間看到皇上不遠處的蘇千凌,心裡忍不住一顫,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跟在皇上身邊,看着皇上身邊的人身上似乎帶着一些打鬥的痕跡,一時間心裡更是沉了幾分。
和蘇將軍一樣帶着一臉驚詫的還有皇后,低垂着眸子看到皇上拉着七公主往上走的一瞬間,心裡一沉,七公主本來就得皇上歡心,無形之中便給了自己女兒四公主壓力,如今這樣的日子公主都應該在後宮等待接見,如今怎麼偏偏她倒跑到了皇上身邊?
衆人心中各自想着,面上神情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雙眸全都集中在皇上身上,眼底之間歡愉興奮,竟然看不出絲毫異色
。
順着大殿的長長階梯,皇上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踏着熟悉的路,心裡也不由得踏實了幾分,一年的遠征說短也不短了,經歷多次生死艱險,如今能重新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也算是一種造化。
繁瑣的禮儀,對於蘇千凌來說,稍稍有些枯燥,可是縱然枯燥她也是一臉認真地聽着,緊繃的神經絲毫都不敢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日頭有些曬眼睛的時候,終於聽到皇上的一句“移步長慶殿”,這一切纔算是告一段落。
跟着衆人往裡走,莫亦痕一邊走着,側目看向蘇千凌,見她面上疲憊,眉頭微微蹙起,刻意的慢了一步,等她跟上來。
“等會兒開宴你跟小七去她的長樂宮歇息一下。”
蘇千凌走近的時候,莫亦痕壓低了聲音在蘇千凌耳邊低聲說,一邊說着,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眼底之間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心疼,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頭頂猛然傳來的聲音讓蘇千凌忍不住的一顫,擡起頭來看到是莫亦痕,面上一頓,隨即很快的反應過來,稍稍點了點頭。
看她點頭,莫亦痕脣角不由得勾起,面上帶出一抹自己都解釋不清的神情,剛纔在宮門口將她抱在懷裡的感覺依舊很清晰,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有種不想放手的衝動,清新的香味在鼻尖環繞,只感覺心裡一直積壓的感情瞬間釋放開來,這丫頭究竟給自己灌了什麼迷魂湯!
跟在莫亦痕身後,蘇千凌似乎能感覺自己的臉又開始燃燒起來,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救,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從開始的牴觸到現在的習慣,這樣的轉變蘇千凌想起來都有些吃驚,很清楚自己在一點一點陷進去,卻無能爲力,溫柔的陷阱她中過,可是這一次,腳踏進去,似乎腳能觸碰到底,這種踏實是實實在在的。
兩人一路上再也沒有交流,一路走到長慶殿,衆人依照品級陸續進入,到了這裡,便都是男賓的場地了。
蘇千凌和七公主本來是無意之中混進來的,如今跟了宮女往後宮走,內院,還有皇后準備的豐盛慶功宴。
太后在前殿沒有說話,卻並不是沒有看到七公主和蘇千凌,這不,剛到後宮便將兩人傳去問話。
面對太后的嚴厲,七公主這一次倒是沒有緊張,無非路上父皇已經交代了怎樣應對太后的話,如今是高興地日子,自然不能讓太后知道一個時辰之前外面的驚險。
自由的應對,太后沒有聽出絲毫的破綻,看着七公主和蘇千凌稍稍褶皺了的衣服,面上帶出幾分無奈,向來知道七公主是個不安穩的,如今蘇千凌恐怕是礙於這孩子的身份,不得不跟她一起去的。
“行啦,你們折騰這一陣子,趕緊去換衣服!”太后說着,伸手戳着七公主的額頭,聲音裡多了幾分教訓的意味:“凌兒向來是個沉穩的孩子,你若是再強拉着人家跟你瘋,哀家可饒不了你
!”
七公主一怔,緊忙答應,轉過身看向蘇千凌,朝她暗自吐吐舌頭,面上帶出幾分鬼臉的樣子。
蘇千凌忍着笑,面上依舊是一副平靜淡然的神情,看着太后對七公主這般疼愛,腦子裡突然想到老太君,一時間心裡多了幾分酸澀。
“盛宴的時辰快到了,你們來不及回去,正好我這裡有兩身合適你們的衣服,你們趕緊去換了吧!”太后一邊說着,朝着身後的嬤嬤擺擺手。
很快的,臉上衣服送上來,蘇千凌接過遞給自己的那一套,面上一顫,不知爲何心裡猛地揪了起來,她很清楚這衣服自己是第一次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雙手觸及那衣服,竟然忍不住地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