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太子壽宴很快就到了。
清晨的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衆人已經早早起牀伺候着手裡得了請帖的主們子梳妝打扮,主子們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宛若夏季的花朵,爭香斗豔。
沐惜悅和沐惜顏出門的時候,宮裡端妃娘娘派出來的馬車已經等着了,老夫人親自將兩人送出來,場面甚至比王爺侯府的郡主千金們更要氣派。
以前不管是什麼樣的宴會,即便是安瑜郡主這樣深受太后喜歡的郡主,也從來沒有受過宮裡的主子親自派馬車來接的待遇,這樣的動靜,可真是讓其他的高門千金羨慕的紅了眼。
清早,收拾好一切,沐惜悅和沐惜顏便上了馬車,車伕手中的馬鞭揚起,一聲清脆甩鞭響聲在空中劃過,驚得路上的行人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
之前見端妃的時候,沐惜顏並沒有見過宮裡的其他主子,如今這一次是在太子的壽宴上,這其中的緊張程度自是要比之前更加了幾分。
更何況,如今又能見到太子,沐夕顏想着,心裡便忍不住的一陣激動,這股激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只是一次見面,自己應該不會喜歡上太子,或許,是因爲以自己以前的身份見到太子這樣位高的人只能是想想,而如今變成事實了的那種興奮吧?
沐惜顏這樣想着,面上神情稍稍沉靜了幾分,似乎想起什麼,臉上一頓,有些緊張的朝着沐惜悅看過去。
“別怕,那些規矩你學的很好,不會出錯的,更何況還有端妃娘娘在,你只管緊跟着我便是。”
沐惜悅見沐惜顏臉上的緊張,理所當然的以爲她是在擔心會出錯,脣角勾起,聲音輕柔的安慰着,伸手將她的手拉過來,輕輕的拍了拍。
瞧着沐惜悅這般對自己,沐惜顏心裡涌出一股暖意。
這麼多年,沐惜顏自以爲身邊最親近的人應該就是四姨娘了,畢竟她是自己名義上的生母,可是四姨娘這個人性子淡,除了告訴沐惜顏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再也沒有給予過一個母親應該有的溫暖。
這樣真是的感情,沐惜顏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一時間心裡顫動着,溫暖着,眼眶不由得紅了。
似乎能體會沐惜顏這樣的感覺,沐惜悅伸手在她後背輕輕的拍了拍,面上帶出幾分恬淡,卻沒有多說。
馬車很穩,也很快,不多時,兩人便到了宮門口,聽着車伕一聲“籲……”,慢慢的平穩停了下來。
按照規矩,赴宴的馬車們都不能直接進宮,這些高門千金們也不得不徒步走進去,這個時候,沐惜悅和沐惜顏也選擇了跟着衆人一起進去。
馬車剛停的時候,早一步過來的名門千金們頓時被這輝煌華麗的馬車吸引了注意力,談笑的話停住,目光紛紛落在了馬車上。
車伕將長凳放在馬車的前頭,莫子先下了車,然後摻了紅玉一把,隨即便是沐惜悅扶着莫子的手也穩穩的下了車。
沐惜悅能有這樣的待遇,雖然衆人心裡羨慕嫉妒,卻也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太后皇后對她的青睞衆所周知,自從上次狩獵元節之後,整個天朝都知道了,如今這番排場,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隨後下來的沐惜顏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讓人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庶女,竟然也跟着皇家的馬車來了宮裡?而且看着沐惜顏今日的打扮裝着,也是來參加宴會的,這怎麼可能!
衆人看着,小聲議論着,說話之間,目光時不時地在沐惜顏身上掃過,雖然眼裡時不時的飄出一抹羨慕,可是更多的還是不屑和嘲諷。
“皇宮的大門,向來都是嫡庶分明,蘇千琳,你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一聲清亮之中帶着幾分尖利的女生從人羣中傳出來,瞬間將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身着淺湖綠色錦緞衣衫的女子,走近看,這女子肌膚白皙如瓷,一身湖綠色的長裙將她原本就修長的身形映襯的更加纖瘦,五官精緻,一雙大大的眼睛如鑲嵌的鋯石一般,烏黑透亮閃着光澤,如今在鶯鶯燕燕的中女子之間,雖不是拔尖出挑,卻也是個讓人一眼難忘的美人,只是,那一臉的尖酸模樣給她這姣好的外形打了折扣。
左丞相府嫡出二小姐,李艾佳!
沐惜悅看到李艾佳的瞬間,臉上神情稍稍沉了沉,這個相府的二小姐向來跟安瑜郡主關係親密,兩人在一起算是情投意合,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不管是神情還是說話行事,都相差無幾。
如今看着她一臉高傲的朝前邁步,臉上帶着一股詭異的淺笑,沐惜悅眼底閃爍一絲防備,下意識的朝着沐惜顏走進了一步。
“我,我有請柬……”
沐惜顏見衆人看着自己的眼光變了,原本心裡就緊張,如今更是連話都要說不清楚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紅了臉。
往前走的腳步悠然一頓,李艾佳帶着幾分傲氣的目光落在沐惜顏臉上,不屑的輕嗤一聲,滿臉的不以爲然。
“哎呦,你一個將軍府的庶女,你是有多大的臉啊,還敢說你有請柬?這是太子壽辰的宴會,你當時你們自己家裡的聚會嗎?”
李艾佳一邊說着,臉上閃過一抹冷笑,說話之間轉向自己的小姐妹,瞬間,周邊的人立刻應和着嘲笑起來。
“就是,真夠不要臉的!”
“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這是想跟着混進去吧?還說什麼請柬!”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雖然壓制着聲音,可是對沐惜顏的嘲諷卻是絲毫沒有掩飾。
“我……”
聽着耳邊傳來衆人的嘲笑聲,沐惜顏心裡更是揪起來,雙手捏着自己的絹帕有些不知所措,並不是她突然之間變得笨了,而是這其中有些人她並不認識,也不敢得罪,也只能裝可憐了。
“能不能進得太子壽辰的宴會,不是李小姐說了算,聽說宴會上,皇上皇后甚至太后都會出席,李小姐有功夫關心我妹妹的請柬,倒不如先管好了自己別再在宴會上出錯了,否則白瞎了你這一身清新脫俗的打扮,那就可惜了。”
沐惜悅一邊說着,伸手將沐惜顏拉在了身後護着,說話之間,清澈的眸子迎着李艾佳看過去,沒有絲毫的懼怕,相反,無形之中透出來的一股清冷,倒讓李艾佳有些慌亂了。
“你!”
聽着沐惜悅的話,李艾佳瞬間冷了臉,明亮的眸子朝着沐惜悅瞪過來,一臉的惱怒難以掩飾。
李艾佳本身條件在衆位高門千金之中也是上乘,加上她的姑姑珍妃也自有一套討好皇上和太后的手段,在後宮也算是混的如魚得水,之前太后對李艾佳也是讚賞喜歡,丞相府便在她身上賦予了很大的希望。
不過,人出彩了便會有人嫉妒,之前在太后的宴會中,李艾佳不知被誰算計摔倒出了醜,一時間在太后面前的形象有些跌損,如今沐惜悅提及這個,似乎又是揭了她的傷疤一般。
“切,別以爲你的了太后皇后青眼就得意忘形,咱們走着瞧!”
李艾佳被堵了嘴,心裡惱火,也沒有了嘲諷沐惜顏的興趣,冷着臉甩了袖子往裡走,一邊的小姐妹看李艾佳走了,也緊忙跟了過去,原本熱鬧熙攘的宮門口,一下子清淨了不少。
安瑜郡主在外圍看着沐惜悅這般護着沐惜顏,臉上神情不由得沉了沉,雙眸之間不由得閃過一抹陰冷,卻並沒有跟李艾佳一起進去。
“千凌,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又替這個不識好歹的妹妹說起話來了?”
司徒慕雪在沐惜悅下車的時候也到了,看着剛纔李艾佳爲難沐惜顏,原本還是看好戲的心態,卻沒有想到,沐惜悅竟然開口替這個黑心的妹妹說話。
沐惜悅不是看清楚沐惜顏的爲人了嗎?怎麼今日好像又變了一個人一樣?
耳邊傳來好友熟悉的聲音,沐惜悅面上微頓,轉過臉看着司徒慕雪一臉的驚訝看着自己,沐惜悅神情稍稍緩和了幾分。
“沒什麼,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等過段時間我再跟你細說。”
沐惜悅聲音平靜,說話之間脣角勾起,對着司徒慕雪淺淺的勾起了一抹笑,原本是安慰,可是司徒慕雪看到沐惜悅臉上的那抹無奈時,心裡更是多了幾分擔心。
目光落在沐惜悅臉上,司徒慕雪心中微動,跟沐惜悅這麼多年的好友,對她還有些瞭解的,剛纔看得出,沐惜悅護着沐惜顏並非是出於外界的壓力,也就是說,她這樣做並非是受了誰的囑託和命令,而是她自己要做,這樣想着,心裡不由得更多除了幾分疑慮。
轉過身看向沐惜顏,見她臉上的緊張和羞怯,司徒慕雪心裡的疑惑更是濃了,很明顯的,沐惜顏對沐惜悅的那種依賴和以前也不一樣,突然之間這兩個人都發生了變化,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心裡想着,後面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王宮門口走了,司徒慕雪來不及多想,只能先跟着沐惜悅一起往裡走,雖然現在跟沐惜顏一起走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也不對再對沐惜悅動手了吧?
幾人一起走到了宮門口,一路上沐惜悅都緊緊的抓着沐惜顏,感覺到她手尖的冰冷,更是將她抓緊了幾分。
“蘇千凌,你給我過來!”
到了宮門口就要進去的瞬間,沐惜悅猛然感覺到胳膊上傳來一陣力道,擡頭,剛好看到安瑜郡主黑着張臉,手已經握在了自己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