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雪臉色早就發白了,平日裡就算是聽到這些人嚼舌根,多少也會因會隱晦一些,如今看她們這樣明說,心裡早已氣憤不已,剛要開口,卻被蘇千凌拉住了手,一臉差異的看向蘇千凌。
蘇千凌聽着衆人的言論,不怒反笑,脣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上前幾步往安瑜郡主身邊靠了靠,面上依舊如平日那般恬淡平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堵不了悠悠之口,也無需解釋,不過,前幾日尚書府的大公子侯建林與左丞相府次子於光鐸打架的事情,我可是有所耳聞,下次安瑜郡主同時約了兩個人的時候可要錯開時間,免得碰上了又得動手!”安瑜郡主原本脣角含笑,瞧着蘇千凌靠近,莫名的心裡慌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耳邊響起蘇千凌的話,臉上笑意頓時僵住,雙眼睛死死地瞪着蘇千凌,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尚書府的大公子侯建林與左丞相府次子於光鐸多次對安瑜郡主表達愛慕之情,安瑜郡主雖然並不傾心他們任何一個人,卻對他們呼來喝去,極大地滿足了虛榮心,前幾日約了他們賞花,卻一時間弄混了時間,兩個人竟然同時到了相同的地點,弄清楚緣由,兩人竟然動起了手,也臊了安瑜郡主的臉。
平日裡這幫姐妹不敢在安瑜郡主跟前說什麼,背地裡可沒少偷着樂,只是沒想到如今蘇千凌竟然明着說出來,怔楞之餘,還要強憋着笑,真是難受之極。
“哼!”安瑜郡主冷哼一聲,收起眼底的恨意,脣角挑起,面上帶出一抹得意:“不管怎麼說,作爲一個女子是要矜持的,我可沒有像你這般上趕的往男人身上撲,他們打架那是他們的事情,倒是你們將軍府,不管嫡庶,一個個的都朝着男人身上撲,可別告訴我這是遺傳病!”
安瑜郡主的話音剛落,便引來了一陣鬨笑,站在一邊的蘇千琳眼中帶了幾分憤恨,脣角死死地咬住,卻不敢上前,側目看向身邊的蘇千瑤,似乎跟她沒有關係一般,臉上標籤甚至都不帶變一下!
安瑜郡主側目瞧着衆人其中,面上帶着得意看向蘇千凌,觸及她的目光,不由得心裡顫了一下,只是如今的形式由不得她膽怯:“不過你們家還是你有本事,故意做不好讓痕世子留下你單獨練習,又趁着練習故意墜馬,讓痕世子來救你,你可真是心機深重啊!”
“我救誰還用不着安瑜郡主教,值不值得救我心裡有數,若是安瑜郡主,恐怕臉出手的想法都不會有!”
陰冷的聲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安瑜郡主先是一驚,隨即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只感覺後背吹過一陣陰風,全身忍不住跟着顫抖,待聽清楚莫亦痕的話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安瑜郡主身邊向來有衆多的護花使者,縱然去救,恐怕還未出手別人已經凱旋而歸了,是吧?”
莫亦痕走近,轉過身看向安瑜郡主,又加了一句,畢竟安瑜是郡主,衆人面前還是給她找回了些面子,不管是看在醇王府的面子上,還是考慮到蘇千凌。
不過,莫亦痕明裡雖然是給安瑜郡主找面子,他的臉上卻是陰冷帶着一股子生硬的壓迫感,只看一眼,安瑜郡主便感覺自己的心快要逼迫到了嗓子眼,哪裡還敢多說?
身邊跟着小姐妹們感受到來自莫亦痕身上的冷意,甚至都不敢擡頭看她,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往後躲着,剛纔的氣勢如同一團雲,被他這股風一吹,頓時散開了。
司徒慕雪瞧着莫亦痕,心裡閃過一抹說不清楚的情緒,這個人似乎與生俱來的帶着一股魔性,那些表面想要接近他的人,對他更多的是懼怕,而透過這種懼怕,便會覺得跟他相處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上課的鐘聲似乎成了解救衆人的福音,原本看好戲的衆人在聽到鐘聲的一瞬間,如臨大赦一般,緊忙帶着自己的小廝往裡跑,唯恐慢了一步就會被莫亦痕的眼神殺死。
衆人散了,莫亦痕全身的冷意也褪去,他撩起眼皮看了蘇千凌一眼,脣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往前兩步走到她跟前,將手裡的回香露遞了過去:“這是西夏極其珍貴的回香露,或許會對你手上的傷有幫助。”
莫亦痕說話簡單明瞭,沒有多餘的拖沓,聲音也隨着輕緩了不少。
蘇千凌擡起眼睛看了莫亦痕一眼,心裡沒由來的沉了,或許是因爲他剛纔的一句“值不值得救”觸動那根深藏的神經,本來平和的心境頓時蒙了一層陰霾。
“既然是極其珍貴的東西,莫先生還是自己留着用吧,我區區一個小女子,消受不起。”蘇千凌並沒有接莫亦痕遞過來的藥,心裡翻江倒海,面上卻勉強抑制着,極力保持着平靜。
莫亦痕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明顯的感覺到了發自她身上的疏離和冷意,心裡頓時沉了下去,就算是剛纔面對安瑜郡主的惡詞厲句,她依舊是淺笑盈盈,甚至面上依舊帶着那份溫和,爲什麼獨獨面對自己的時候她卻是這般,唯恐他靠近?
“你在生昨天的氣?”莫亦痕收回手,低垂着頭看進蘇千凌的眼睛裡,可是,除了那份顯現出來的抗拒,他根本看不出任何。
蘇千凌脣角挑起,勾起一抹冷笑,迎着莫亦痕的目光看去,面上淺笑之中帶了幾分不屑:“莫先生是先生,我只是學生,先生說什麼便是什麼,只是,我自認爲對莫先生並不存在任何價值,莫先生以後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蘇千凌這話說得很絕,說白了就是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招惹你,你最好也別理我。幾句話將莫亦痕要出口的話死死地堵了回去,不留一點情面,如同身前對外束起的一把刀,靠近,只能是血淋淋的後果!
“你!”莫亦痕臉上瞬間變了顏色,他不相信自己做的一切她不知道,難道她的心就如頑石一般,捂不熱,融不化?
蘇千凌轉身不再看莫亦痕,心裡似乎某一處無故抽動,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很悶,如今,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這藥就當是我昨天害你受傷的歉意,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我,我不會再做多餘的事情!”莫亦痕冷着一張臉,在蘇千凌要離開的瞬間緊步上前,將手裡的回香露強塞給她。
蘇千凌反應過來的時候,莫亦痕已經離開,看着他蕭然遠去的背影,低頭看着手裡的藥瓶,心裡似乎被中午撞擊一般,受不出的壓抑。
“你這是何苦!”司徒慕雪看着蘇千凌,忍不住拽了她一把,面上少有的對着她出現了冷肅:“我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你這般是非不分,你那幫姐妹們再怎麼出閣也沒見你這樣撕破臉皮,痕世子爲了你連命都差點丟了,你倒這樣不識好歹!”
說話之間,司徒慕雪一雙清亮的眼睛瞪着蘇千凌,臉上多了幾分憤憤之色。
蘇千凌漸漸地收回思緒,腦子裡閃過司徒慕雪的話,臉上神情變了變,一雙清澈的眼睛之間帶了幾分詫異,什麼連命都不要了?
看着蘇千凌一臉的茫然,司徒慕雪嘆一口氣,沒好氣道:“你呀,你沒注意到昨天你摔下來的那片地皮嗎?上面可都是倒豎着的千竹草根,你以爲你怎麼沒有受傷?痕世子後背可是被插成了蜂窩!而且,昨天給你的馬可是最溫順的一匹,你自己不知好歹,竟然還把痕世子當仇人一樣看,你這是腦袋被驢踢了吧!”
蘇千凌渾身猛地顫了一下,看向司徒慕雪,清澈水眸之間盡是震驚,拿着藥瓶的手開始不由得微微顫抖,如今似乎是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噴不出來。
司徒慕雪暗自嘆了一口氣,痕世子做這些故意瞞了蘇千凌,可是她性子使然,雖然是蘇千凌的不對,卻也想讓她意識到,不要錯恨了好人。
“我……”蘇千凌突然覺得自己腦子裡很亂,她一次次的警告自己,不要對男人的表象迷惑,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可是,如今聽了司徒慕雪的話,她卻突然感覺自己心裡被剖開了一道口子,讓她那些堅定的信念開始鬆動,一時間,心裡慌亂不已:“慕雪,我想靜一靜,你幫我跟白先生請個假。”
蘇千凌說着,來不及等到司徒慕雪的回答,便置身離開,這種感覺讓她慌亂,只想要逃離。
司徒慕雪看着蘇千凌這般,面上多了幾分心疼,她不知道蘇千凌和莫亦痕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看到明明可以成爲朋友的兩人卻因爲本身根本不存在的隔閡而冷眼相對,這種感覺讓她心煩。
沒有頭緒的,蘇千凌又到了芳華亭,帶着清竹香味的微風吹過,似乎清醒了一些,伸手在額頭輕輕地揉了揉,手掌間的疼痛傳來,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
手掌攤在眼前,蘇千凌瞧着手心裡的包紮的紗布又滲出點點血漬,心裡煩亂,清澈的眼眸之間帶出了一抹清冷,重活一世,她刻意扭轉局勢,可以預測未來,卻獨獨無法掌控人心,甚至,如今連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嗎?
腦子裡一些零碎的片段閃過,蘇千凌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手上的紗布上的紅,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般,煩躁雜亂。
“回香露對外皮擦傷有奇效,若是現在塗上,說不定兩天之後便能全好,連疤都不會有!”
身後傳來清亮的聲音,蘇千凌心裡猛地一顫,轉過臉目光觸及那一抹幻紫,清涼眸子瞬間多了幾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