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
雲靜曦的話傾歡聽得很清楚,這個稱呼對她來說並不陌生,不僅不陌生,反而太過熟悉。
是,她是妖女。
從前,世人皆知容傾歡是妖女,就連君無夜也是打着這個名號,理所應當的下令活活燒死了她,她喪生於烈火之中,那灼燒的痛意從皮膚到骨髓,她記得一清二楚。
現在,她們都說雲傾歡是妖女,因爲她明明在宮宴之上,在所有人的視線注目下被一劍貫穿心臟,當場死亡,可還沒下葬,居然生生的從棺木裡爬了出來。
傾歡的眸光淡淡的朝着相府衆人的方向看了過來,她的長髮披散着,遮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冷風颳過,吹起她的頭髮,在相府衆人的那個方向上,可以看到傾歡被吹起的長髮,下面隱約露出了她的臉,那雙眸子居然鮮紅如血!
衆人瞠目結舌,倒吸了一口冷氣,被傾歡那雙血眸嚇到了。
“赤色的雙眸……”雲琳琅臉色大變,身子瞬間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雙手緊緊的環抱着自己的身子,反覆呢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雲傾歡是妖女啊!”雲靜曦突然放生尖叫,她似乎有些受不了這個樣子的傾歡,一邊大聲喊叫,眼淚一邊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好可怕。
雲傾歡好可怕。
“都給我閉嘴,不許胡說!”雲澤怒吼一聲,狠狠的瞪了雲靜曦一眼,雲靜曦只顧着哭,林秀見此忙去安慰雲靜曦,雖然她自己也被傾歡的眼神給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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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淺,爹爹在這呢。”雲澤上前一步,他臉上是說不出的悔恨和疼惜之色,他上前一步,朝着傾歡所在的方向張開雙臂,語氣哽咽的說道:“阿淺,你過來,爹爹在這裡。”
傾歡的身子動了動,她慢慢的從棺木裡站了起來,然後擡腳邁了出來,她並沒有走向雲澤,而是站在棺木旁慢悠悠的伸手攏了攏頭髮,露出了一張姣好的臉蛋來,她的雙眸已經變成了正常的顏色,就好像剛剛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所有人的一場幻覺。
“姐?”雲天佑距離傾歡最近,受到的驚嚇最大。
他剛剛親眼看到了……他一低頭就看到傾歡正睜着雙眼看着他,那眼神冰冷到了極點,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該露出來的眼神,然後在所有人的尖叫聲中,她慢慢的坐了起來。
雲天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傾歡剛剛的眼眸確實變成了赤色的,如同燃燒的殘陽一般濃烈的顏色,和之前在宮宴上,那柄長劍刺破她心臟時流出來的血一個顏色。
傾歡聽到雲天佑叫她,側目朝着雲天佑看了過來。
“姐,你沒事吧?”雲天佑一個打滾,站起了身來。
“我能有什麼事?”傾歡看着雲天佑,嘴角慢慢的盪開了一抹笑容。
雲天佑呆呆的看着傾歡,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傾歡的話。
傾歡擡腳,朝着下面走去,她每走一步,下面的人臉色就沉
上一分。
“別過來!”雲靜曦看着斯條慢理走近的傾歡,突然失控般的尖聲喊道:“妖女,你走開,你快走開啊!”
雲靜曦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一般,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着傾歡。
“靜曦,靜曦你這是怎麼了?”林秀雖然也震驚於傾歡的死而復生,但比起傾歡她還是更在意自己的女兒,她見雲靜曦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忙拉着雲靜曦,不停的安撫着她。
傾歡聽到雲靜曦的話前行的腳步卻停了下來,她看着雲靜曦,淡淡的開口說道:“四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都是自家姐妹,這話若是讓旁的人聽去可如何是好?”
雲靜曦有些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腦袋,情緒看上去很是激動。
“還不快先把她帶走?”雲澤怒喝一聲,林秀顧不得其他,忙帶着雲靜曦走了,雲漣漪見林秀和雲靜曦走了,自己也不便多呆,她忍不住悄悄擡頭看了傾歡一眼,然後馬上低下了頭去,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她默默的跟上了林秀和雲靜曦的腳步,一起離開了。
“阿淺。”雲澤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傾歡,雲老夫人的手突然橫了過來,制止了雲澤的動作,雲澤皺着眉頭看向雲老夫人,眼中帶着詢問,還有些薄怒。
“相爺不覺得此事太過蹊蹺了嗎?還是先問清楚爲好。”雲老夫人是真沒想到傾歡會突然活了過來,還安然無恙的從棺木裡面走了出來,她眼神怪異的看了傾歡一眼,想着這丫頭不會真的是妖女轉世吧?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了。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是六丫頭嗎?”雲老夫人擋住雲澤,看着傾歡厲聲質問道。
傾歡看了雲老夫人一樣,嘴角微揚,反問道:“祖母說呢?”
“六丫頭已經爲國獻身,這點我們所有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雲老夫人語氣冷厲:“你究竟是誰?”
“我是阿淺啊,祖母。我並沒有死,難道你們都不該高興嗎?”傾歡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淵王那一劍並沒有讓我致命,本來淵王也只是爲了殺掉挾持我的那名舞姬,並不是真的想要我的性命,對我難免手下留情,我會活過來正是說明我命不該絕啊。”
“是啊娘,這就是阿淺無疑,阿淺沒有死。”雲澤倒是不在意傾歡爲什麼會死而復生,對於他來說,前一刻還在爲小女兒的死痛徹心扉,下一刻小女兒突然活了,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會讓雲澤的注意力都放在傾歡並沒有死這件事上,哪裡還顧得了別的。
“哼,六丫頭明明就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的從棺材裡面走出來,所有人皆可以作證,就連皇上和淵王也是親自確認過六丫頭的確已經死了,難道六丫頭真是妖女在世,不然怎麼可能死而復生?相爺就不覺得這件事太過不可思議了嗎?”雲老夫人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但心裡也是疑惑。
不只是雲老夫人,大概每個人都想不明白吧,傾歡明明就已
經死了卻偏偏又活了過來,這已經不能用幸運來形容了,這簡直太詭異了。
難道真是她雲傾歡命不該絕,所以就連老天也在幫她?
“是啊相爺,我看這件事有問題。”安玉顏也開口,本來都已經死了的人,這突然又是怎麼回事?安玉顏最是不甘。
“若是祖母當真以爲我是什麼妖女,那我也無話可說。”傾歡一副“隨便你們怎麼說”的表情。
“娘,阿淺是我的女兒,是您的外孫女,她若是什麼妖女,那我又是什麼?您又是什麼?”雲澤對於雲老夫人的說辭非常不滿,他的忍耐幾乎已經快到了極限。
“相爺,我是爲了相府,爲了你好。便是我什麼都不說,可又能如何堵得住悠悠衆口?相爺要怎麼和皇上說?怎麼和淵王說?就說六丫頭下葬之際突然從棺材裡爬出來了嗎?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雲老夫人見雲澤一心想着傾歡,心裡更氣了。
“不管信不信,阿淺此刻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就足夠了,她是我的女兒,我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她不是什麼妖女,她是個好孩子,卻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雲澤說完,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傾歡。
傾歡的手冰涼,雲澤更是心疼,緊緊的握着傾歡的手。
“我不希望聽到妖女二字,阿淺沒有死,她還活着,我會如實和皇上稟告,就像阿淺說的,淵王那一劍或許並不會讓阿淺斃命,是我們之前都看錯了。”
看錯了?好一句看錯了啊。
一個人看錯了,兩個人看錯了,三個人看錯了,難道所有的人還都能看錯了不成?
雲老夫人氣得身體直髮抖,好不容易以爲扳倒了雲傾歡,殺了這個禍害,她居然還活下來了?
她那個時候明明都已經斷了氣,是淵王親手把傾歡的屍體送到雲澤手中,用冷漠而又公式化的語氣說:“丞相請節哀,定安郡主年紀雖小,但卻難得如此深明大義,我定當稟明皇上,將定安郡主風光大葬,且將定安郡主的事蹟告知天下衆人,定安郡主可是我們所有人應該學習的楷模。”
雲老夫人想着當時的場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雲傾歡沒死,可此刻雲傾歡這個人就安然無恙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便是不相信,又能如何?
“相爺……”雲老夫人還欲說些什麼,雲澤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再聽雲老夫人說話了,他只對傾歡說道:“我送你回桃源居,你且先去休息一番,有什麼事容後再說。”
傾歡乖巧的點了點頭,看上去和以前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她,還是那個雲傾歡。
“天佑。”雲澤走出兩步去,想到了什麼,回頭叫雲天佑:“你也過來。”
雲天佑愣了好一會的神,聽見雲澤叫他才如夢初醒,忙從上面走下來,腳步一晃,還差點摔了一跤。
“弟弟,你可要小心一點。”傾歡嘴角含笑的對着雲天佑說了一句。
雲天佑擡眸看了傾歡一眼,身子不可覺察的抖了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