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歡幾人圍着火堆席地而坐,雞肉的香味很快就烤了出來,嫋嫋的煙霧上升,秋意的肚子餓的咕嚕嚕直叫,她剛剛哭過一場,眼睛又紅又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梨陸嫌棄的瞥了她一眼。
“可以了。”君無雙見雞肉已經烤好,伸出手去將雞腿擰下來給傾歡,傾歡接了過來,看着君無雙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君無雙聽到傾歡的笑聲,看向了她。
“總是覺得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做起這些事來好不適合。”傾歡打趣君無雙,君無雙微微一愣,不置可否的轉開了視線。
梨陸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調侃君無雙,她瞪大了雙眼無比震驚的看着傾歡,傾歡注意到了梨陸的眼神,朝着她笑了笑,梨陸吞了吞口水,忙低下頭去吃東西。
這幾人都不是很能吃的人,包括傾歡和君無雙在內,每個人的食量都很小,找來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五個人吃竟也完全足夠了。
“早點睡吧,我們明天還要接着趕路。”君無雙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傾歡,怕她會着涼。
傾歡忙問:“那你呢?”
“我看着你睡着之後我再睡。”君無雙溫柔的命令道:“快閉眼。”
傾歡很聽話的閉上了雙眼,許是她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秋意也梨陸在一旁互相靠着也睡着了,君無雙看了一圈,沒有看到輕木的身影,他又看了傾歡一眼,確定傾歡已經睡着了,這才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開了一些。
輕木正在周圍巡視着,畢竟這裡比較偏僻,而且又是夜晚,她怕會遇見什麼野獸,所以不敢輕易入睡,耳聽得細微的腳步聲,她警惕的回頭,就看到君無雙慢步走來。
“門主。”輕木忙開口叫道。
君無雙看向輕木,對她說道:“辛苦你了。”
輕木知道君無雙所謂的辛苦指的是什麼,輕木搖了搖頭,只道:“門主嚴重了。”
輕木說完停頓了一下,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門主,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
“嗯。”君無雙只是吐出一個單字的音節來。
“門主真的決定要去西羽嗎?可若是絕字的人真的在西羽,門主的身份怕是不便。”輕木憂心忡忡的說道:“不如就讓我和梨陸護送雲小姐去西羽,等風頭過了再帶着雲小姐回來。”
“我們在法場將人劫走,無論是君無夜還是慕涼,都不可能會輕易放過她,只怕南月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離開南月,最近的便是西羽,這是我們最好的去處。”君無雙說:“我若是不陪着她去,終究難以安心。”
“我會保證雲小姐的安全。”輕木馬上說道:“南月……還有門主的家人,有絕隱門,若是讓那些人知道門主的所作所爲,怕是會招惹大禍。”
“輕木,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君無雙說:“你無需多說,我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麼。”
君無雙看起來已經做了決定,輕木不管說什麼都無法動搖君無雙
的決定,輕木跟在君無雙身邊這麼多年,她知道君無雙的脾氣秉性,瞭解君無雙這個人,所以她也不再說什麼了。
突然有什麼細微的聲音傳來,輕木臉色一變,朝着某處喝道:“誰在那裡?”
輕木的手握在了身後的龍騰寶劍上,只見傾歡的身影從暗處走出。
輕木的動作頓了頓,下意識看向了君無雙。
君無雙回頭,看到傾歡似是嘆了口氣,他對輕木說:“你先過去。”
輕木又看了傾歡一眼,說了聲是,然後收回自己的手來,退開了。
傾歡走到君無雙身邊,君無雙問她:“怎麼醒了?”
“睡不着。”傾歡說:“而且有話想要和你說。”
君無雙笑了笑,“從法場出來,你就有話想要和我說了吧。”
“沒錯。”傾歡也不否認,她將披在身上的外袍拿下來給君無雙,君無雙看了一眼,沒有接過,傾歡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不冷。”
“我也不冷。”君無雙拿過外袍,有些固執的給傾歡披在身上。
傾歡看着君無雙臉上的面具,任由他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問道:“無雙,我們要去西羽嗎?”
“你都聽到了?”君無雙說:“我是這麼打算的。”
“其實我想和你說,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傾歡說完,君無雙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無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就這樣和我一起離開南月,太后怎麼辦?”傾歡說:“自從無憂嫁到西羽,太后就變得很寂寞,如果你也走了,你讓她怎麼辦?”
“阿淺。”君無雙正欲開口,傾歡在他之前又說道:“還有,你是絕隱門的門主,你走了,絕隱門的事誰來管呢?”
“無雙,我不能這麼自私,你不惜劫法場也要救我出來,我對你充滿了感激,當然也不僅僅是感激,我知道你是爲了我,但就是因爲這樣,我纔不能讓你放棄這裡的一切,跟我過着要東躲西藏的日子。”
君無雙對上傾歡有些倔強的眉眼,他嘆道:“阿淺,不是這樣。”
傾歡蹙眉,君無雙解釋道:“母妃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來之前就已經把一切都處理好,當然絕隱門那邊也是,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對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必覺得有任何壓力,也不必覺得我是爲你犧牲了什麼。”
傾歡咬了咬脣,好一會後纔對君無雙說:“其實原本我也打算去西羽的。”
君無雙挑眉。
“要解你身上的絕命蠱,需要西羽國君的血做藥引,因爲這個我遲早都要去西羽,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我也想着要找個什麼由頭從南月離開。”
自從那次傾歡和君無雙死裡逃生,在懸崖下傾歡對君無雙表明了自己的感情後,她就有這個打算了,絕命蠱並非無解,只是需要三種藥材,這其一就是西羽國君的血。
西羽這個國家比較特殊,最特殊的就是西羽的國君,聽說每一個西羽
的儲君都是一出生就被定下來的,儲君會經過某些特殊的儀式,而被注入這天下間最毒的幾味毒藥,那些毒藥會在儲君的身體裡融合,發生某種反應,若是被上天選定的儲君,那就不會懼怕這些毒藥,反而會變得百毒不侵,他的血就變成了這天下間至陰至陽的毒藥,但也正因如此,有些連仙丹或許都救治不好的病,可以用他的血以毒攻毒,從而奇蹟般的治好。
大概也正因爲這點,西羽從來不會產生什麼皇位之爭,這也是西羽能夠成爲整個星衡大陸最爲強大的國家最重要的一點,國家內部不會發生任何動亂,說明這個國家從內部是不可能被瓦解的。
不過也是因爲這點,西羽的皇室,尤其是男子,就變得非常稀少了。而且西羽國君的壽命普遍都很短,最長的好像也就活到了三十歲。
君無雙聽傾歡提到他身上的蠱,眼底深處頓時閃過一抹遲鈍的痛意,有些話到了嘴邊,君無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傾歡說。
他該如何告訴傾歡,就算他身上的絕命蠱被奇蹟般的醫好,他也依舊無法陪伴她終老?
“阿淺。”君無雙說:“早晚有一天你都會知道,最自私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是我。”
傾歡不明白君無雙的話,不由得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君無雙說:“阿淺,無論如何我都已經打定主意要和你在一起,在南月我的身份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離開了南月,我沒有了那些身份的束縛,或許我們還會過得快樂一點。”
“可是……”傾歡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君無雙伸手,一把將傾歡擁入懷中。
“阿淺,我知道你所有的顧慮,但我想要告訴你,如果你的這些顧慮是因爲我,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信任我、依靠我。”
傾歡被君無雙擁在懷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懷抱變得如此的熟悉,她和君無雙在不知不覺中走近,兩個人的心也是一樣,他們互相熟悉,彼此瞭解,然後融進彼此的世界。
傾歡伸手抱住君無雙,近乎貪婪的呼吸着他懷抱中的空氣,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兩個人彼此相愛會是這樣一種感覺,從前她對君無夜大都是單方面的付出,她總是覺得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會不計得失,就算得不到對方的迴應,也願意爲對方做任何事,可這樣的喜歡根本就稱不上是愛情。
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需要兩個人慢慢靠近,將對方一點點烙在心上,融進心房。
就算再愛一個人,可長時間得不到迴應,也終歸會累的吧。
君無雙,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感激你。
感激你教會我什麼纔是真正的愛情,在經歷過一次傷害過,我以爲我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在動真感情。
傾歡靠在君無雙的懷裡,聽着他的心跳聲,在心裡不住的對自己說,君無雙,就算是爲了和你在一起,我也一定會努力去改變我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