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臻,她也是我的女兒!正因爲她是我莫程峰的女兒,所以,我纔不容許她這樣做!”
“母親……”莫宛心起身離席,跪倒在莫程峰和榮氏的面前,“能否讓女兒與父親單獨說話?”
“宛心!”榮臻不贊同地搖頭。
“母親,女兒最不想看到您因爲我的事和父親起了爭執。再如何,我也是父親的女兒,父親不會不聽我的解釋就定我的罪,您放心。”她安撫地看着自己的母親笑,對一旁的晨露和雪琴說道:“你們兩個陪夫人去花園散散步。”
“是的,小姐。”
“宛心,同你父親好好說。”榮氏對女兒的堅持頗感無奈,只得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出了房間,去房前的小花園。
“你先起來,這跪着算什麼事?我雖然問你話,但並不代表錯一定在你身上。你母親走了,你有什麼話儘可說出來。”
“父親知道我是故意支開母親,就該知道我在營地聽到了什麼樣的風言風語。”她依然跪着,背脊卻挺得筆直,眼神堅定地望着自己的父親——莫大將軍。
莫程峰上前將女兒扶了起來,卻又眼神銳利地望着自己的女兒,“你相信這些無稽之談?所以纔去故意爲難那姐妹倆?”
“父親,你覺得女兒是這樣小家子氣的人麼?只會用那種折磨人的手段?”
“你是覺得那樣的手段還不夠狠?你怎麼半點也不像你的母親?”莫程峰有些頭痛,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覺得我們與其討論我夠不夠狠毒,不如來說說父親與畫眉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需要您來爲她出頭?”她非常直接,眼睛緊盯着自己的父親,不希望遺漏他的任何表情,那樣她才能判斷出來他的真實想法。
“宛心,你真的認爲我背叛了你的母親?”
“女兒並不確定,所以纔會問。父親,一切遮掩和含糊其辭只會讓事態發展得更爲嚴重。”她不希望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三人,因爲這樣的原因而不歡而散、分崩離析。
“你是在威脅你的父親?”莫將軍的神情異常嚴肅。
“這並不是威脅,女兒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那就把事情的原委詳細告訴我聽。”
“父親想聽真話?”
“自然是真話?”
“我說你就信?”
“自己女兒都不信,卻去信旁人?你真的認爲你的父親老眼昏花了?”
“父親,我只解釋一遍,您信與不信,全由您自己判斷。今日,是她們姐妹來找的我。”
“按理說,畫眉與你毫無瓜葛,她爲什麼會來找你呢?”
“這恐怕就要父親來爲我解答了,畫眉說母親年齡大了,不能生孩子了,而她……她願意替母親爲您生兒子,還同意把小孩寄養在母親身邊。父親,我不懂是誰讓她有了這樣的癡心妄想……是您嗎?父親?”她跪在那裡,雙眼直視莫大將軍。
“她居然這麼說?”莫程峰皺了皺眉頭,“所以,是你打碎的茶杯,又讓她跪在杯子碎片上的?”
“杯子的確是我打碎的,但也僅此而已。”她並沒有讓畫眉跪,那架不住人家想要跪,這也能怪得到她嗎?
莫程峰點了點頭,道:“心兒,我信你。”
“信我?信我的話就不會在母親面前說我心狠手辣,您知不知道她會傷心?父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您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我,您和這畫眉到底有沒有……”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真要有什麼,那麼多年了……我又何必等到你母親來這兒呢?宛心,你信不過你父親?”
“我自然相信父親的爲人,但是我想不明白父親您爲什麼要那樣不明不白地讓她們留在將軍府?這樣客人不像客人,奴婢不像奴婢,她們到底算什麼?難怪那姐妹兩個會生出別的想法。是您的縱容姑息才造就了現在的她們!”
“宛心,很多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莫將軍欲言又止。
“那麼,父親留下她們是有什麼深層的原因?”她冷冷地道:“那畫眉的確是有幾分姿色,父親不會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在你心中,爲父就是那樣膚淺的一個人麼?”
“父親,從小到大,我見過你的次數寥寥無幾,我並不是很清楚您是怎樣的人,只是從母親的敘述中拼湊出來您的大概樣子。”
“所以,你覺得你母親會愛上那樣膚淺的一個人?”
“母親口中的您是大玥朝的英雄,也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可是,做英雄犧牲太大,要常年和妻女分離,不能盡到一個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我寧願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什麼大英雄,那樣就可以日日陪在我們身邊了。”
“這些年,的確是讓你們母女兩個受苦了。所以,我就更加不會去做對不起你母親和你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發誓。”
“父親,我不需要您的誓言,我只要真相。您可知道?我纔來沒幾日就聽到戍邊大營中很多人都說那畫眉纔是真正的將軍夫人。”
“這純屬無稽之談!”莫程峰怒不可遏地道:“是誰在散佈這些謠言?我要將人都給抓起來。”
“父親,對於這兩姐妹,您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宛心,如果我說這兩人是普羅國派來的奸細,你信也不信?”莫將軍壓低了聲音,輕輕滴道。
“普羅國的奸細?她們被您所救是在很小的時候,怎麼可能是奸細?”她被這種說法給震住了,音量就不由自主地就有些提高。
“一種可能,就是她們打小就被訓練成了奸細;還有一種可能是她們被人給收買了。總之,心兒,爲父之所以還留着她們,只不過想看看她們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那如果父親您無意於畫眉,她爲什麼要造成這樣的假象?這對她沒有半點好處啊!”
“這就是她背後之人讓她做的吧,這樣可以離間你我父女之間以及我和你母親之間的感情,能夠造成一定的混亂,才能方便他們行事啊。”
“父親,那畫眉篤定我們會相信她所說的,而不怕您的責罰,是因爲您給了她什麼暗示嗎?您爲了引出她背後之人,用的這是美男計嗎?”
“宛心,你說話一向是這麼直接嗎?京都的大家閨秀好像不是你這樣說話的。”對於女兒的大膽直接,莫大將軍有些吃不消。
“您都多少年不回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變了,京都也早就不是您記憶中的京都了啊!父親,您好像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莫二小姐盡情忽悠着,心情還算是不錯,畢竟這個答案比較合理。
“我並沒有給她什麼暗示,只不過是沒有戳破她的想象而已。”和自己的女兒討論這樣的話題,莫大將軍絕對是第一次,這感覺非常尷尬。
“父親,您做任何事情都沒問題,只要您覺得有必要。可是,那是有前提的。”
“你是指……你的母親?”
“對,我的母親!那是我的底線,也應該是你的底線。如果你做的事情傷害到了我的母親,我會立刻帶她返回京都,再也不回來。”
“臻兒將你教得很好,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母親。這件事也該是收網的時候了,需要你小小的配合一下。”
“我的配合?”
“替我去畫眉那裡演一場戲,讓她覺得她比你和你母親更爲重要。”他原本還在愁,要怎樣才能既將事情做的逼真,又不會讓榮臻知道。這下好了,有了女兒這個幫手,一切都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那您如何向母親解釋,她的女兒爲什麼要讓別人跪碎瓷片?燕子來告狀的時候,就沒有帶出什麼引人遐想的話來?”她有些好奇父母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你母親只相信我說的話,我會跟她說一切都只是誤會。”
“您就這麼騙她?不怕我將事情和盤托出?”
“善意的謊言總好過講真話讓她東想析想的……你願意助爲父一臂之力嗎?”
“您得讓我參與整個過程,這樣我才知道您是不是也在騙我。”
“可以,不過得讓向先鋒在旁邊保護你。”他可不想出什麼意外讓自己的女兒受傷。
莫宛心想了想,勉強道:“好吧,成交。”
“宛心,你就那麼不喜歡向良玉?”
“父親,我與他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的。”
“女兒,我發現我錯過了太多與你共處的時光,我發現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你的想法了。你是不是有些太特立獨行了?這樣不見得是件好事啊!”他有點想不通,按理說,榮臻教導出來的女兒,應該是溫柔善良的名門閨秀啊,怎麼就成了這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了?
“女兒肖父,祖父也經常拿您沒有辦法吧?”她呵呵一笑,樂得看父親的窘迫。
“你說得不錯,你這麼多年跟着你母親長大,到頭來這性子卻是最像我!”他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父親,演戲演全套,不如甩我這不孝的女兒一巴掌吧?”
“苦肉計?你願意,我還捨不得呢!不如多抹點辣椒麪?”
“這都被您看出來了?那不是也很容易被旁的人看出來?女兒爲了替父親分憂,願意吃着一掌。”她說得是真心話,這一巴掌上輩子就該挨的,這輩子還,也不錯啊。她突然抓起父親的大手,就甩向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