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 195章 添妝
溫府上下早已經張燈結綵,佈置得喜氣洋洋,來往添妝的女眷絡繹不絕,不住口地向溫夫人和溫逸蘭道賀。溫逸蘭身着淺紅色撒百合花的對襟褙子,銀紅色裙裾,縱然她個性再爽朗,這時候也是雙頰暈紅,站在溫夫人旁邊,嬌羞無限,平添幾分溫婉動人的楚楚姿態,比往日的豪爽直率更惹人憐愛。
“想不到二姐姐也有這樣害羞,說不出話的時候,當真罕見。”
就在這時,溫逸靜那嬌嗲得有些誇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原本尋常的姐妹打趣話語,從她嘴裡說出,卻透着幾分挑釁的意味,格外的刺耳。
溫夫人皺了皺眉,看着溫逸靜一身的海棠紅,赤金嵌寶的首飾,嫵媚亮眼,竟比溫逸蘭還要鮮亮,心中越發惱怒。今天是蘭兒添妝的日子,自然她是主角,結果這溫逸靜卻這般穿着,存心要在衆人跟前壓蘭兒一頭,其心可誅。
若在平日,溫夫人定然會開口爲溫逸蘭解圍,但這次卻並未做聲,而是看溫逸蘭如何處置。
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她平日裡嬌寵呵護,處處周到,但從明日起,女兒就要成爲別人家的媳婦。秦灝君是獨子,蘭兒嫁過去就是秦府的當家主母,到時候上有公婆,下有僕婢,都得她自己學着應付,她這個母親再心疼女兒,也不可能跑去插手婆家的事情。因此,蘭兒也該學着應對各種事端,她不能再處處爲她包攬了。
“多謝三妹妹來爲我添妝,如今時辰未到,三妹妹且先坐着。”因爲是自己添妝的好日子,又有許多女眷賓客,溫逸蘭不欲在這時候鬧出事端,遂笑着道,又揚聲喊道,“抱琴,入畫,快請三妹妹入座,送上碧螺春和芙蓉糕,這是三妹妹最喜歡的。”
見女兒雖然沒有能夠綿裡藏針地反擊溫逸靜,但能夠忍住脾氣,又招呼茶點,做出疼愛妹妹的姐姐姿態,顧全溫府的顏面,已經有了長進,溫夫人微笑着點頭。她喜歡蘭兒跟元歌那孩子多接觸,就是希望蘭兒能學到她幾分沉穩,現在看起來,倒是頗有成效,心中大爲欣慰。
溫逸靜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那次裴元歌出手,讓溫睦斂對她產生了方案,的確冷落了她許久,弄得家裡的下人也跟着有些慢待她。但在容姨娘的柔情蜜意下,再加上她自個兒討巧賣乖,慢慢迴轉了溫睦斂的心思,如今在溫府長房依然風生水起。她素知溫逸蘭的脾氣,個性直,眼睛裡揉不得半粒沙子,原本想趁着添妝的時機跟她搗亂,在衆人不動聲色地惹她發脾氣,讓衆人覺得溫逸蘭蠻橫驕縱,到婆家也多吃些苦頭,然後再到父親跟前哭訴,說她好心爲二姐姐添妝恭賀,二姐姐卻大發脾氣,讓父親更加不喜歡溫逸蘭,一箭雙鵰,總之就不讓溫逸蘭好過。
但她沒想到,溫逸蘭這次居然沒發作?
但很快的,溫逸靜就又反應過來,卻並沒有順勢隨着抱琴,入畫離開,而是掩袖笑道:“常聽人說,女子出嫁後就得學着做人家的媳婦,沒想到二姐姐這還沒出嫁,就已經學着溫柔嫺淑,知道招呼我這個妹妹。也是,二姐夫畢竟只是翰林,二姐姐出嫁後是翰林夫人,自然不能再像首輔嫡孫女這般意氣風發,總要學會收斂脾氣,忍氣吞聲。唉,說起來這門婚事着實委屈了二姐姐!”
前面的話還算低沉,唯獨最後一句揚高了聲音,看似在爲溫逸蘭抱不平,實則用心惡毒。
果然,這最後一句話的聲音驟然提高,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注意,許多人都將目光投將過來,卻看到溫逸靜臉漲得微紅,雙眸微瞪,很爲溫逸蘭抱不平的樣子。本來,溫逸蘭身爲溫閣老的嫡孫女,就算嫁個皇子公卿也是夠格的,偏偏最後卻是選了秦翰林,很有低嫁的感覺,本來就讓人有些不解,現在看溫逸靜的模樣,再想到她說的那句委屈,頓時生出無數的臆想,一時間目光紛亂,透漏出無數的意味。
察覺到四周那些猜測的目光,溫逸蘭再也忍耐不住,就要呵斥她,卻覺肩上多了隻手,緊緊地按住她,示意她不要發作。
但即便是攔阻溫逸蘭的那隻手,也在微微顫抖,顯然溫夫人也被溫逸靜氣得不輕。
這個溫逸靜果然是來生事的!
她和溫閣老幾番商議,最後選定了秦灝君,原意是覺得他人溫順誠懇,門風清正,家世清白,蘭兒嫁過去定然不會受委屈。再者,如今朝堂形勢紛雜,溫府不欲攪和進去,所以選了安靜不起眼的秦家,但現在被溫逸靜當衆這麼嚷嚷,倒好似這其中有什麼內情似的,尤其這京城貴婦之中也愛流短蜚長,誰知道日後這話會變成什麼樣骯髒齷齪的謠言。
再者,在場這麼多人,若是講這話傳到秦府那邊去,讓他們以爲蘭兒看不起秦府門第,心裡對蘭兒存了偏見,蘭兒又是這樣直爽的性子,只怕日後少不得許多摩擦。
定是容姨娘攛掇的,她就是看不得蘭兒好!
但更可恨的是,溫逸靜敢這樣說,就是篤定了溫睦斂不會爲這個責怪她,因爲溫睦斂本身就對這樁婚事很不滿意,覺得以溫府的門第,溫逸蘭又是嫡女,怎麼說也得配個公卿之家,即使將溫逸靜的話傳到他耳朵裡,溫睦斂也只會覺得溫逸靜這是在爲姐姐抱不平,最多算個口無遮掩,呵斥幾句也就算了。
當然,在這時候更不能發作,否則,當着衆人的面,倒更似溫府心虛,這其中真有什麼原委似的。
正要開口,卻聽身邊溫逸蘭深吸一口氣,竟然搶在她前面開口,甚至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意:“三妹妹這是什麼話?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再者,爺爺和父親母親又這麼疼我,又怎麼會委屈我呢?三妹妹這話倒是稀奇了!”
既然溫閣老和溫睦斂夫婦這麼疼她,爲她選婿自然不會委屈她,也就是說秦灝君定然是好的。
溫夫人聞言倒是鬆了口氣,看向溫逸蘭的眼光也多了幾分讚許。
沒想到蘭兒這話倒是說得十分得體,既說明這樁親事是公公和他們夫婦所定,跟蘭兒本身並無干係,又通過公公和他們夫妻,不動聲色地誇了秦灝君。這樣一來,衆人不會因爲她的話語,有什麼齷齪的猜測,這話要傳到秦府那邊,秦府也覺得溫府看重秦府,不會起別的心思。
沒想到蘭兒竟然這麼長進了,一時間心中大爲寬慰。
溫夫人哪裡知道,溫逸蘭壓根就沒能想得那麼深遠透徹,只是乞願節上與秦灝君相遇懇談,心中十分中意,聽到溫逸靜這樣貶低心上人,難免心急,急於駁斥她的話。只是,她和秦灝君畢竟是未婚夫妻,女孩家又面薄,也不好當衆誇秦灝君有多好,只能曲折的透過溫和老和溫睦斂夫婦來反駁溫逸靜的話。
溫逸靜咬了咬脣,沒想到溫逸蘭也有這麼難纏的一天,忽然間就紅了眼睛,搬出最擅長的楚楚可憐的姿態,委屈地道:“二姐姐別生氣,我只是爲二姐姐抱不平,覺得這樁婚事跟二姐姐不般配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說起來是我多嘴了,二姐姐千萬別惱了我,我給二姐姐賠不是。”
這番作態欲蓋彌彰,倒更像是說話語中有什麼機鋒,溫逸蘭這樁婚事有什麼蹊蹺似的。
溫逸蘭很是厭倦她這中故作可憐的伎倆,只是想着今天畢竟是她添妝的日子,不欲多生事端,正要遮掩過去,卻聽得門邊忽然想起一道輕柔細潤如洞簫般的聲音:“喲,這是怎麼了?就算要哭嫁,也是明兒的事,這要哭嫁的新娘子也是溫姐姐,怎麼溫三小姐這會兒先眼淚汪汪起來了?”
卻見來人容貌清麗若出水芙蓉,眉眼生輝,正是裴元歌。
這番打趣的話倒是引起衆人都笑了起來,將方纔那股詭譎的氣氛沖淡了許多,溫夫人頓時鬆了口氣。要是擠兌人,她口齒也算伶俐,但今天畢竟是蘭兒添妝的日子,不能吵鬧責罰,給蘭兒添了晦氣,因此這種微妙的氛圍,素來不是她擅長的,因此眼見元歌和舒雪玉到來,心中十分寬慰,忙笑着道:“雪玉,元歌,你們來了!”
最近裴元歌雖然聲名遠揚,但長時間在宮中,極少在京城貴婦名媛的宴會上露臉,因此倒有一大半的人都不認得她,見她清麗絕俗卻又面生,正猜測着是誰家的女兒,聽了溫夫人的話,才知道竟是極得太后和皇上青眼的那位裴四小姐,一時間讚歎聲不絕。
看到裴元歌,溫逸靜頓時露出幾分怯意。
她在裴元歌手上吃過大虧,惹得溫睦斂幾乎厭棄了她,因此對裴元歌頗存着幾分畏懼之心,但想着這會兒機會難得,除非裴元歌不顧溫逸蘭,硬要撕破臉,否則也不能拿她怎樣,便抽噎着道:“元歌妹妹,原是我覺得,秦府的親事委屈了二姐姐,所以抱不平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因此惹惱了二姐姐,正在跟二姐姐賠不是。都是我的錯,不該亂說話!”
裴元歌眉眼微轉,朝着她這邊看來,目光看似溫和,實則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