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 205章 救命稻草
皇帝靜靜地看了眼太后,吩咐宮人將茶盅碎片拾起,這才揚起眉,嘴角似彎非彎:“母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竭力按捺,手卻還是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定了定神,才道:“沒什麼,只是哀家想到天花肆虐的情形,心中擔憂,一時間就有些手軟,砸了茶杯,沒驚倒皇上吧?”
“原來如此,朕還以爲,母后是因爲聽到阿芫,所以驚慌呢!”皇帝悠悠地道。
這次,太后顫抖的就不只是手,就連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定定地看着皇帝,竭力壓制聲音中的顫抖,強笑道:“皇上這話,哀家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哀家聽到阿芫,就要驚慌呢?這從何說起?”一雙眼眸直直地盯着皇帝,不肯錯過分毫,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思。
皇帝面色不變,把玩着手中的精巧的茶盅,淡淡地道:“阿芫染上天花時,朕奉父皇旨意外出辦差,並不在皇宮,沒有親眼看到情形。可是,母后卻是在皇宮的,想必當時阿芫染病的苦痛和兇險,母后定然知道得清楚,現在聽朕又提到這件事,難免會勾起母后的回憶。說起來也是朕不好,只因一時想到了,隨口就說了出來,倒忘了顧及母后的心情,還請母后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說着,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歉意。
迎上那張淡漠靜然,喜怒不行於色的臉,太后一時間竟琢磨不透,皇帝這話是真是假,也猜度不透皇帝的意思。這種漫無着落的感覺,反而讓太后比最開始聽到阿芫這個名字時更爲驚慌。皇帝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關於阿芫病逝的事情,他知道什麼,又知道多少?爲什麼今天會突然提起……一連串的問題,太后都找不到答案,因而越來越緊張惶恐。
“也沒什麼,就是想到當時皇宮染疫的情形,哀家有些心驚。”捉摸不透皇帝的意思,太后也不敢多加試探,只能含糊帶過。
皇帝卻似乎沒有看到,起身道:“這也難免,畢竟天花是疫症,的確讓人憂心。既然如此,朕也不好耽擱,這就先去處理天花的事情,也好讓母后早日安心。”說到最後四個字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咬重了字音,透出無限的意味深長。
太后聽得心驚肉跳。
等到皇帝離開,殿內其餘的下人退下,太后終於無法再掩飾心中的驚慌失措,想要起身,卻失手將桌上的盤碟揮落在地,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張嬤嬤嚇了一跳,急忙過來扶住太后的手。太后彷彿溺水中抓住了一塊救命的浮木似的,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慌亂地道:“張嬤嬤,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他說阿芫!他還記得那個女人,還記得天花!張嬤嬤!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太后的手冰冷冰冷的,卻又有着涔涔的汗意。
張嬤嬤何嘗不是心慌意亂,但看到太后這樣,卻不好再讓太后更加憂心,忙勸慰道:“太后娘娘,咱們不能自己亂了方寸,皇上只是提起那個女人而已,這並沒有什麼。她是染了天花過世的,皇上也知道,想必是因爲這次又出了天花,皇上偶然想到,也是正常的,皇上自己不也說了嗎?如果皇上真的在懷疑什麼,剛纔就沒有輕輕放過的道理。娘娘別慌,奴婢看這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聽了張嬤嬤的勸慰,太后稍微鎮靜了下,隨即卻又慌亂了起來,“不對!不對!如果皇上會提起那個女人,說明他沒有忘記她,那爲什麼過去那麼多年,他從來都不提那個女人的名字?爲什麼偏偏在這時候說起?還特意提到天花……張嬤嬤,剛纔你在旁邊的,皇上他每句話裡都有別的意思,分明……分明就是在敲打哀家!”
“太后娘娘,您想太多了,奴婢在旁邊聽着,皇上的話語並沒有別的意思,您別太心慌,自己先亂了陣腳。剛纔,皇上不還說,提到那個女人驚擾了太后娘娘,還跟太后娘娘您賠不是?可見皇上並沒有別的心思!”張嬤嬤竭力安撫她,道,“再說,太后娘娘,爲了預防這種情況,您不是早就做了準備了嗎?那位裴四小姐……”
“對!裴元歌!裴元歌!”
被張嬤嬤提醒後,太后立刻反應過來,連聲命人去宣裴元歌入宮,聽到伺候的太監應聲遠去的聲響,太后才稍稍安定下來,喃喃道:“還好……還好還有個裴元歌,她跟那個女人那麼相像,要是皇上還記着那個女人,看在裴元歌的面上,應該也能平息吧……”
第一次看到太后這般無措的面容,張嬤嬤心中卻莫名涌起了一股深深的陰霾,總覺得事情定然不會像太后所想的那樣順利。
但是,看着這樣的太后,她卻絲毫也不敢說出心中的憂慮,只能柔聲勸慰。
在張嬤嬤的柔聲勸慰下,太后終於慢慢地安靜下來。
接到太后派人宣她入宮的懿旨,裴元歌半點都沒覺得驚訝。
如她所料,父親果然顧忌裴元容和裴府的聲譽,沒有將那件事鬧大,只將裴元容禁足起來,但是,這些天臉色一直都是陰沉沉的,顯而易見的惱怒,正巧又趕上皇帝授意他與葉氏爲難,便揪起了葉氏涉足頗深的案件,這些天雙方沒少在朝堂上起衝突,雖然父親佔着道理,但那些事情牽涉非小,要真的鬧將起來,葉氏少說也要扒一層皮,太后絕不會坐視,自然是要召自己入宮的。
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形,裴元歌自然也早就做好準備,想好了說辭。
然而,到了萱暉宮後,太后對她卻並沒有絲毫惱怒不滿的模樣,反而一見面就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扯到身邊坐下,卻猶自不肯放手,彷彿一個重病垂危之人,看到靈丹妙藥的模樣,嘴裡隨意問些家常的問題,但眼神飄忽,心思顯然並不在眼前。
太后這個樣子……裴元歌不禁暗暗生疑。
但是,她並沒有將自己的疑心表現出來,而是神色沉靜地回答着太后的問話,最近在家裡很好,常常看書,偶爾繡花,或者畫新的花樣等等……
隨着裴元歌溫和清朗,如林間小溪的聲音緩緩流淌着,太后終於徹底地安靜下來,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淡若塵煙的細眉,盈盈如水的眼眸,嫣紅如點的櫻脣,還有那欺霜賽雪,吹彈可破的肌膚……記憶裡那個女人的容貌已經有些模糊,只剩下大概的輪廓,只是似乎也不及眼前的少女美貌可人……太后終於徹底地安心了。
哪個男人能夠拒絕眼前這般美貌溫柔的少女?尤其,她與那個女人的容貌還這般相似。
就算皇帝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又如何?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即使皇帝念着年少夫妻的恩情,心中有怨恨,但她現在是太后,她的背後還有葉氏撐腰,皇帝畢竟是皇帝,總要顧全大局,不能肆意而爲。再者,還有裴元歌……就算她害死了他的景芫,卻也補償給他一個更加美貌可人的裴元歌。
只要等到裴元歌一及笄,就將她送入宮中,侍奉在皇帝左右,有裴元歌朝夕相伴,再伺機爲她說些話,即便皇帝真對她有怨怒,也會慢慢地消磨掉吧!
這樣一來,她就得更加花心思籠絡裴元歌。
“到底哀家是跟元歌丫頭有緣法,原本還覺得有些小恙,一看到元歌丫頭你就開懷起來,身上的毛病好像也沒了!”太后笑語溫然,眉目慈愛比往常更甚,親熱地道,“哀家記得,你刺繡手藝高超,正巧哀家這裡有些難得的繡線和布料,還有些稀罕的花樣子,放在哀家這裡也是浪費,不如給了元歌你,也算物得其主。”
裴元歌心中越發奇怪,太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本以爲她會過問父親和葉氏的衝突,沒想到太后非但一字不提,反而對她比往日更加溫和慈愛。雖說平時太后也經常賞賜她東西,卻是隨意而爲,看到什麼就賞給她什麼,不像這次,是猜度着她的喜好而爲,倒有些想要投她所好的意味在裡面……這就代表着,太后對她比從前更加上心了。
如果說這只是巧合的話,那麼旁邊張嬤嬤的表情就是鐵證了。
張嬤嬤是太后一手調教出來的老人,又是太后的心腹,即使往日對她言行溫順,從來沒有盛氣凌人或者刁難,但總帶着一種淡淡的居高臨下的姿態,畢竟無論太后如何看重她,她也只是太后的一顆棋子,在太后心中的地位遠不如張嬤嬤。但是這次入宮後,張嬤嬤待她卻是帶了真正的恭謹敬畏,而將自身置諸在下人的地位……
爲什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太后非但沒有責難她父親的行爲,反而突然間對她格外友善起來?再者,她剛纔進萱暉宮時,太后的神色怎麼會那樣異常?似乎在恐懼着什麼……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情能夠將太后驚嚇成那般模樣,甚至流露在她的面前?
裴元歌正思索着,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報:“太后娘娘,葉國公夫人攜世子夫人,並葉問卿小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