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章

二百五十章

就在這時,柳貴妃的貼身大宮女秋桐進來道:“貴妃娘娘請三位皇子妃到正殿去。”

偏殿的爭執就此告一段落,裴元歌等人起身,進去正殿,見柳貴妃已經在主位坐好,身着湖藍色繡花開富貴的右衽寬袖深衣,淺碧色的束腰襯得腰身不盈一握,外面套了件金絲織就飛鳳九天圖案的淺黃色薄紗罩衣,金色的絲線熠熠生輝,顯得雍容華貴,雖然滿面笑容,卻遮掩不住掌管六宮的職權的貴妃威儀。

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卻依然眼波靈活,容顏柔媚如少女。

看到裴元歌,柳貴妃眼眸中掠過一抹光澤。

與敬茶當天的大紅盛裝不同,這次裴元歌只穿着淡紅色繡石榴花開的對襟上襦,下着藕荷色羅裙,都是家常的衣裳。但裴元歌正值二八,容華正豔,又增添了新婚的柔媚嬌豔,配上這嬌嫩的顏色,更是令人移不開眸光。頭上並無其他首飾,只簪着一隻赤金鳳釵,四根尾羽粲然生輝,與絲緞般的黑髮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身着家常衣裳,表示她是來誠心請安,但四尾羽鳳簪,卻又昭示了她皇子妃的身份地位。

單憑這身裝扮,就能夠顯露出裴元歌的靈巧心思,既不張揚,也不怯懦。

雖然說柳貴妃明明免了她的請安,這是她的慈愛,但裴元歌若遲遲不來請安,卻是裴元歌恃寵而驕,不將柳貴妃放在眼裡。先前宇泓墨正在婚假之中,裴元歌不來請安,既昭顯了她的榮寵,同時也有合理的理由,因爲她要服侍夫君;而現在宇泓墨銷假,她她便前來長春宮請安,而且第一個到,表明她孝順尊敬柳貴妃,心思至誠,表現得無可指摘,任誰都只能說她好,說不出半句不是來。

雖然不指望裴元歌會在這上面犯糊塗,但柳貴妃難免會覺得失望,以及……。棘手。

這樣滴水不漏的裴元歌,想要對付她,很難!

再看看旁邊低眉垂首的李纖柔,柳貴妃心中暗暗嘆息。無論李纖柔從前有多少不堪,如今既然嫁與燁兒,夫妻一體,她自然要多爲她謀劃。只可惜……。知道李纖柔新婚之夜不曾圓房,柳貴妃也故意給她的恩寵,示意她不必前來請安,爲了的是給德昭宮的奴才們看,昭正李纖柔的身份,讓德昭宮的下人不敢輕看她。結果李纖柔倒好,第二日仍然殷勤地前來請安,就連第三日回門,也是先來拜見柳貴妃,然後纔回李府。

若是榮寵正盛的新婦這樣做,還可以解釋說她懂規矩,甚至能夠博得讚譽。

但李纖柔本在德昭宮地位就不穩,再這樣誠惶誠恐的小意殷勤,只會讓人更看輕她,不把她放在眼裡。新婚伊始,柳貴妃給她的立威機會,就這樣被她白白放過;而之前裴元歌更是直白地告訴她,讓她假借柳貴妃的名聲立威,這兩天柳貴妃就等着她開口請她到德昭宮,結果李纖柔居然提都不提,只將柳貴妃氣得胃疼。

固然,她也能夠到德昭宮去,懲治那羣下人,替李纖柔出口氣,警告震懾。

但李纖柔自個請了柳貴妃,自個安排一切,這是她自身的手段,這種震懾的效果立竿見影;若是柳貴妃替她做了,別人害怕的也只是柳貴妃,不是李纖柔!立威立威,若李纖柔自個豎不起來威儀,硬氣不起來,又哪來的對下威儀?

裴元歌和李纖柔兩相比較,簡直是雲泥之別。

柳貴妃真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這三年,趁着宇泓墨着意爲王美人守孝,不提婚事,她就該早早替燁兒定下裴元歌這樁婚事,既能成全燁兒的一片心思,又能爲燁兒尋得一個好幫手,兩全其美,也不至於今日這般境地。不過,木已成舟,再想這些也是枉然。

柳貴妃嘆了口氣,將心思轉到現實之中。

柔和慈愛地招呼着三位皇子妃,讓人看座,之後柳貴妃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身着紅衣的陌生女子身上,面色疑惑地看着旁邊的李纖柔:“這位小姐是……。”

不等李纖柔答話,李明芯便搶着開口,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脆生道:“我叫李明芯,是七殿下的妹妹。哥哥跟我說起過貴妃娘娘,說您溫柔美麗,寬和慈愛。原本我還覺得哥哥騙我呢,想着貴妃娘娘已經入宮多年,怎麼可能?今日瞧了才知道是真的,若不說,我還以爲貴妃娘娘是我姐姐,一點都看不出已經三十多歲了呢!”

說着,自覺自發地跑到柳貴妃面前,想要挽着柳貴妃的手臂撒嬌。

李明芯?

聽到這個姓,柳貴妃便已經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是誰。她對李家的人本身就沒好感,這個李明芯還口口聲聲地稱燁兒爲哥哥,更加觸動柳貴妃敏感的神經。話語中討好之意很明顯,卻偏又說的不倫不類,還故意提及柳貴妃的年齡,讓柳貴妃心裡越發添堵,偏李明芯還跑到她身邊來偎依着她。

這個李明芯,還真以爲她是燁兒的妹妹,就把她當成自己女兒了?

柳貴妃心中暗自惱怒,卻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笑語溫然:“原來是李小姐!”

李纖柔這才找着機會說話,稟告道:“啓稟母妃,今日清晨,七殿下命人去接李小姐入宮,兄妹匆匆一聚。七殿下便吩咐妾身帶李妹妹前來覲見母妃,並且告訴母妃一聲,說是會留李妹妹在宮裡住一段時間。”她也不喜歡李明芯的飛揚跋扈,無奈宇泓燁十分疼愛,她也只能隱忍着。

兄妹?李妹妹?

李纖柔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兩個詞語,同樣讓柳貴妃心生不悅,但是,柳貴妃卻絕不能親自開口糾正,那就顯得她太過心胸狹窄,甚至就連她身邊的人都不好說。這時候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座的人能夠說話,直斥其非,警告李明芯和李纖柔。

但柳貴妃放眼望去,已經口誤的李纖柔自然不必說,杜若蘭低頭喝茶,似乎對手中的茶盅十分感興趣。

裴元歌倒是笑吟吟地迎上了柳貴妃的目光,卻也只是笑而不語,甚至帶着些許幸災樂禍。

顯然,她是絕對不可能開口幫柳貴妃解這個圍。

柳貴妃無奈之下,只得轉開這個讓她刺耳刺心的話題,笑着道:“看到元歌,倒是讓本宮想起一件事來。春陽宮內沒有宮女伺候,只有暗衛和太監,元歌你既然嫁進來,這樣顯然不合適,也有諸多不便,傳出去對元歌你清譽總有損傷,對墨兒也不好。本宮已經命人在各處挑選出三十六名宮女,待會兒就會送到春陽宮,元歌你分派到各處,也免得人手短缺。”

“母妃想得周到,妾身記住了。”裴元歌起身福道。

“這倒是奇怪了,別說九殿下了,尋常人家的少爺,也是奴婢們伺候着長大了,畢竟女子細心,體貼周到嘛!怎麼九殿下的春陽宮居然一個女子都沒有?”李明芯插口道,眼神斜乜着裴元歌,挑釁地道,“不會是九皇子妃嫉妒成性,不許女子靠近九殿下吧?哎呀呀,這可不好呢!畢竟身爲正室要有身爲正室的氣度,這般拈酸吃醋,卻置九殿下的生活於不顧,未免太不識大體了吧?”

她不知道宇泓墨的事情,只當是裴元歌嫉妒,想要爲她按個罪名。

嫉妒可是七出之條,最好九殿下能夠察覺到這女人的險惡用心,休了裴元歌,那就省得她自己再花費心思。

隱約察覺到了什麼,裴元歌卻也不惱,端莊溫和地道:“李小姐誤會了,本宮纔剛嫁進來三天,並不清楚春陽宮的事情。之前春陽宮的事務,都是由母妃打點的,本宮還有許多地方要向母妃請教呢!”(注:本宮並不是后妃專稱,只要是一宮之主都可以稱本宮,因此裴元歌也可以對李明芯自稱本宮。)

她才嫁過來三天,說什麼嫉妒成性,驅逐春陽宮的宮女,簡直是無稽之談。

倒是柳貴妃身爲宇泓墨的養母,春陽宮的事務理應由她打點,這樣一來,裴元歌輕輕一句話,就將柳貴妃繞進去,把方纔李明芯想要套在她頭上的罪名全扣在了柳貴妃身上,卻又言辭婉轉,抓不到半點把柄。

柳貴妃當然聽得出這番意思,對李明芯貿然插話,又這般愚鈍的扣帽子十分不喜。

不過,從李明芯的話裡,柳貴妃倒是聽出了些許端倪。嫉妒,拈酸吃醋……。難不成說這李明芯思慕宇泓墨,因此對裴元歌這個九皇子處處看不過眼?要是這樣說的話,那事情倒是有意思了,正好可以利用李明芯這個草包給兩人添堵,而她到可以置身事外,看這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說不定還能抓到裴元歌的把柄,何樂而不爲?

因此,柳貴妃暫時按捺住對李明芯的厭惡,笑着道:“明芯不要亂說話,元歌和墨兒恩愛情篤,元歌又是個知大體,識大局的孩子,皇上和墨兒都對她讚不絕口,自然明白子嗣的重要,又怎麼會是那等拈酸吃醋,不顧大局的妒婦?斷然不會如此!元歌,本宮說得沒錯吧?”眼眸含笑,慈愛萬分地看着裴元歌。

若是裴元歌當場應了這番話,往後她要爲宇泓墨立側妃,納妾等事,裴元歌便不能攔阻。

而若是裴元歌反駁的話,那就更妙,坐實了裴元歌嫉妒之實,當着衆人的面,裴元歌想要推脫都不可能。

而柳貴妃口口聲聲大體大局,子嗣重要,這在大夏本就是納妾最光明正大的藉口,而柳貴妃全然是在讚賞裴元歌,任誰都不能說她故意針對裴元歌。

裴元歌又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這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不過對於這種情形,她遇到得多了,當即笑着拍手道:“母妃這下倒是偏着我了!”

這話說的蹊蹺,杜若蘭便問道:“這話怎麼說?怎麼就偏着你了!”

她也隱約聽出些許不對來,元歌嫁過來才三日,怎麼柳貴妃就說起大度不大度,子嗣不子嗣的事情,豈不是掃了元歌新婦的顏面。但柳貴妃言下之意明顯是在爲裴元歌說好話,連帶她也不好多說。因此見裴元歌話裡有話,便順勢搭上,好讓裴元歌能夠繼續說下去。

“昨兒我跟九殿下說話的時候,九殿下跟我說,母妃神機妙算,什麼事情都看得準,說得準。我心裡當然也是認同的,可又不想太縱着九殿下,就故意反着說,於是我倆打賭。九殿下說,若是三天之內,母妃有什麼事情沒有猜準,他就輸給我兩顆南海珍珠。我原本還想着,要拿這彩頭賄賂賄賂母妃,好讓母妃幫我一把,沒想到母妃今日卻把話遞到我這裡來,我要是不趁機贏了九殿下這兩顆南海珍珠,豈不是傻了?這不是母妃偏着我,又是什麼?別人還說媳婦難爲,我看那是沒遇到母妃這樣疼媳婦的婆婆,如我這般,還沒有求母妃,母妃就先偏幫着我,這正是我的運氣。母妃您說是不是?”

說着,自個先掩袖笑了起來,顯得十分嬌俏可愛。

柳貴妃言辭正經,她卻故意拿玩笑話來混淆,不動聲色地否決了柳貴妃的話,卻又明地裡捧了柳貴妃,倒也讓人說不出什麼。除非柳貴妃此時此刻能夠板起臉,把笑話當真,真正談論起納妾立側妃的事情,否則這件事也就被她這樣混淆了過去。

至於真的正經談論納妾立側妃的事情……。

新婦進門還不到四天,就提納妾立側妃的事情,固然有惡婆婆這樣做,但柳貴妃素來擺着慈母,明事理的架子,倒真沒臉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裴元歌,真是滑不留手!

柳貴妃暗自皺眉,臉上卻只能笑着道:“你這孩子,越發淘氣了!”

“那也是母妃疼我,我纔敢這樣淘氣啊!”裴元歌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柳貴妃的手臂,坐在她旁邊,笑着道,“我知道了,定是我昧下了原本該給母妃的賄賂,母妃惱了我了,因此纔開口數落。母妃放心,等我向九殿下討來彩頭,定然分一顆給母妃,免得母妃心裡惦記,卻又不好意思要,只能拿我撒脾氣!”

柳貴妃被她說得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好張伶俐的嘴,連本宮都敢排揎!”

“那也是母妃您慈愛,元歌妹妹纔敢這樣放肆!”李纖柔見縫插針道,逢迎着柳貴妃。固然,若非婆婆慈愛,媳婦焉能如此放肆?

但李纖柔這樣一說,柳貴妃就更加不能說什麼,只是笑着。

倒是李明芯,聽到柳貴妃說九殿下和裴元歌恩愛情篤,裴元歌又極得讚賞,心中十分不忿,再看着裴元歌在柳貴妃面前言笑無忌,親若母女的模樣,更覺得刺眼,忍不住小聲道:“不過是一顆珍珠而已,也值得九皇子妃這樣眼饞,還要特意排揎貴妃娘娘?不過是句玩笑話,只有傻子纔會當真!”

“李小姐說得是,本就是玩笑話,若當真了,那豈不是傻子?”裴元歌笑着道。

乍聽意思跟李明芯差不多,但經她這麼一說,卻是在指李明芯把她對柳貴妃的玩笑話當真,是傻子。

李明芯倒沒有那麼靈敏的心思,只隱約覺得那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見李明芯一句話就敗下陣來,顯然不是裴元歌的對手,柳貴妃便想要從旁相助。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旁邊的裴元歌卻已經笑着向李明芯道:“倒是剛纔聽李小姐的意思,並沒有把這顆南海珍珠放在眼裡,顯然眼界是極高的。本宮也聽說,靖州是珍珠的產地之一,李小姐居於靖州,想必遇到過許多好珍珠,不妨說來聽聽?”

見李明芯因爲柳貴妃的話語對她越發不滿,裴元歌就更加確定心中所想。

這位李小姐,八成是在碼頭驚豔一瞥,因此看上了泓墨。而柳貴妃看出了這點,正想要用李明芯給她添堵。既然已經猜到了,她又怎麼會任由柳貴妃出招,自己只能招架?因此倒先將話題轉開,藉助李明芯的話,不動聲色地往靖州里轉!今天她可是指望着李明芯給柳貴妃添堵,好欣賞接下來的精彩好戲,哪能任由柳貴妃調轉槍頭,反而用李明芯來對付她呢?

李明芯哪裡能夠知道這許多,只當裴元歌擠兌她,越發要顯擺了。

“那是自然。說起珍珠,個大數江州珍珠,南海珍珠無核,原州珍珠藥效最好,但若論珠光,卻還是靖州的珍珠最好,顏色也最齊全,黑珍珠,粉珍珠,黃珍珠,一應俱全,越是靠近深海的珍珠越是美麗,卻也越難撈到,因爲會很危險。每一年靖州都有撈珠賽,讓衆人潛入深海尋找珍珠,所取得的珍珠最好,便是魁首。我哥哥曾經連着三屆得魁首,所得的珍珠,一顆給了我娘,另外兩顆都給了我,一顆黑珍珠,一顆粉珍珠,都很稀罕。”

說着解下腰間的荷包,取出一顆粉珍珠,越有鴿卵大笑,光澤瑩潤,寶氣暈然,美不勝收。

就算是皇宮也很少能有這樣好的粉珍珠,想來其他兩顆也不遑多讓。宇泓燁能夠將這樣稀罕的珍珠送個李夫人和李明芯,足見對她們的看重和感情。李明芯不止要顯擺這顆珍珠,更是要藉助這顆珍珠表明七殿下對她這個妹妹的看重。

但這樣的看重,不期然刺痛了柳貴妃的心。

因爲沒有防備,再加上衆人此時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顆珍珠上,柳貴妃便泄露了些微情緒,死死地盯着那顆粉珍珠,隨即又慢慢地轉到李明芯驕傲的臉上……。深海捕撈,十分危險,又是撈珠賽奪冠的珍珠,就這樣送給了李夫人和李明芯,甚至就連她這個親生母親,都沒能得過燁兒這樣珍貴而充滿情意的禮物……

雖然說當初葉氏叛亂,燁兒初到長春宮,便告訴她真相,母子相認,燁兒並沒有抗拒她這個生母。

但是,畢竟李家養了他十七年,他也將李夫人當做母親,把李家人當做親人過了十七年,在燁兒心裡,她這個空有血緣關係的生母,分量只怕遠不如李夫人和李明芯吧?明明她是如此的深愛着她的孩子,比這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愛,十七年的錐心之痛,十七年的魂牽夢縈……。明明她纔是燁兒的生母!

柳貴妃眼眸中難以剋制地流露出幾分嫉恨,雙手緊緊揪着手中的絹帕。

就是爲了接下來的好戲,裴元歌纔會特意靠到柳貴妃身邊,自然將她的神情變化,一點不露地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冷笑。因爲失去了宇泓燁,所以把泓墨搶到身邊,絲毫不允許他和生母親近,後來又爲了宇泓燁,翻臉無情地殺死王美人,嫁禍泓墨……。這般自私自利,狠毒無情的人,眼下也該她嚐嚐親生孩兒就在眼前,卻被別人硬生生搶走了心的感覺!

這是報應!

裴元歌微微笑着,故作驚詫地道:“七皇兄居然連這樣珍貴的珍珠都送給李小姐,可見當真疼愛李小姐呢!”

李明芯卻只當裴元歌意識到她身份的貴重,更加得意:“那是自然,哥哥最疼的就是我!這種撈珠賽,原本哥哥是不屑於參加的,都是靖州左布政使女兒,拿着一顆撈珠賽的魁首珍珠在我面前炫耀,把我氣得哭了。哥哥知道後,當即就參加了撈珠賽,潛到了最深最危險的地方,親手贏得魁首,再將珍珠送給我,把那個左布政使的女兒氣得當場把那顆珍珠給碾碎了!從今往後,再也沒人敢在我面前炫耀珍珠!”

爲了表示七殿下對她的看重,好讓裴元歌知道厲害,李明芯刻意誇大事實。

卻不知道,這番誇大的言辭,對裴元歌來說並沒有影響,卻深深地刺痛了柳貴妃的心。

原來只是爲了女兒家的攀比嫉妒,燁兒便不惜拿性命去拼,只爲了贏得一顆珍珠給李明芯,讓她在名媛圈中能夠說道……。燁兒對她這個母親,何時曾經這樣盡心維護她過?柳貴妃再也難以剋制心中的嫉妒和疼痛,雙手緊握成拳,任由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緊緊咬着牙,避免自己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裴元歌掃了眼柳貴妃,笑着又道:“聽說靖州野林叢生,走獸最多,因此皮毛也是很好的?”

“那是當然。靖州一面靠山,一面靠海,海是深海,山也是深山,有很多野獸,就算最好的獵人,也成羣結伴纔敢上山。可是,哥哥卻是靖州最厲害的人,十五歲那年,獨自一人上了最深的秘源山,特意打了一隻紅狐,一隻豹子,還有一頭老虎出來,弄了皮毛送給我和爹孃一人一樣,在靖州也是頂着尖兒的東西,好多人都羨慕不已。就是因爲這件事,連靖州刺史連叔叔都對哥哥讚不絕口,說要認他做義子呢!”

李明芯得意洋洋地道,顯然很爲此驕傲。

雖然說杜若蘭和李纖柔都不喜歡李明芯的爲人,但畢竟是從小就在京城長大,不曾出國院門,聽李明芯說起靖州的趣事,與京城的種種習俗迥異,都不由的生出了好奇之心,關注地詢問起來。

見她引起衆人的注意,成爲衆人的焦點,李明芯更加自得,越發滔滔如河起來。

而在講述靖州風情的同時。李明芯總會刻意地講述宇泓燁對她的看重,以表明她在宇泓燁心中的地位,好讓衆人更加逢迎她,尤其要向裴元歌示威,講起宇泓燁怎樣哄她開心,怎樣爲她拼命,以及她對宇泓燁喜好的清楚,有時候甚至會說出宇泓燁小時候的事情,表示宇泓燁從小就很愛她這個妹妹……

裴元歌當然不會介意她這種淺薄的示威,反而有意無意地引導她,更加強調宇泓燁對她的好。

這樣的明目張膽,裴元歌甚至不擔心會被柳貴妃看穿。

就算柳貴妃看穿了又怎麼樣?宇泓燁和李家的十七年,對李明芯和李夫人的感情確確實實地擺在那裡,這就是刺激柳貴妃最有利的武器,對柳貴妃來說,這是陽謀。就算柳貴妃知道這是裴元歌故意在挑撥離間,刺激她,但柳貴妃還是會爲此而感到心痛,因爲這些是事實,而不是裴元歌刻意僞裝扭曲出來的。

甚至,知道裴元歌在故意刺激她,柳貴妃只會更難堪。

因爲她在和李夫人以及李明芯這場和宇泓燁有關的爭鬥中,徹底落敗,淒涼落魄得近乎悽慘,對於驕傲自矜的柳貴妃來說,已經很難容忍。若是沒有人看到這種悽慘倒也罷了,如果被人看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羞辱和刺痛只會更深,更難忍受……。

果然,聽着李明芯滔滔不絕地說着宇泓燁的事情,柳貴妃的表情越來越扭曲。

燁兒喊得第一聲娘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燁兒學走路,摔得第一跤,扶起他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燁兒上學堂,學的第一個字,能看到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燁兒學武,在旁邊爲他擦拭汗意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燁兒喜歡李夫人做的菜餚,喜歡李夫人縫製的衣衫……所有的所有,柳貴妃都不知道!

十七年……

燁兒從小小的嬰兒,到蹣跚學走路,到學堂學習文武技藝,到後來出現在京城的驚採絕豔,十七年的光陰,柳貴妃這個親生母親全部都沒能夠參與……。

這些原本都該是她的!

是該死的李樹傑,抱走了她的燁兒,搶走了她的燁兒,一搶就是十七年!

若不是皇帝偶然出宮,察覺到燁兒的身份,李夫人會霸佔她的孩子一輩子,讓她的燁兒,一輩子喊着別的女人做孃親!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搶走了燁兒,害得她十七年錐心之痛,十七年夜夜從睡夢中哭醒,夢中的情形全是燁兒剛出生時那雙烏溜溜如黑珍珠般的眼睛……。

若不是當初李樹傑把燁兒抱到了靖州,寧王之亂後,她定然能夠和燁兒母子重聚的!

柳貴妃心中的嫉妒越來越深,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好在衆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李明芯身上,沒有人看到她的異常,只有裴元歌在旁邊笑吟吟地欣賞着,心中大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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