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政事瞬間萬變,先是宗文帝大發雷霆,讓內庭立刻下旨派人去調查兩湖的事,又大刀寬斧的把一部分上竄上跳的最厲害的人除掉,或抄家流放,或罷官免職,立時朝堂上的職位有一小半空出。
內閣們更是直接受到宗文帝的怒火波及,一個戰戰兢兢,生恐稍有不適,就立既引發大禍,三位成年皇子每一個都出了事,特別是宗文帝最受寵愛的八皇子軒王殿下,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這讓宗文帝一肚子邪火全發在大臣們身上。
燕王也受到了波及,跪在大殿下被罵的狗血噴頭,連自己後宅內院裡一個丫環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竟然還敢跟人喝酒,喝到爛醉,下次不要被人連頭也砍了!
燕王被罵得莫名其妙,又不敢申訴,一時跪在殿內,等得朝會結束才被勒令回家讀書,這意思是哪也別去,好好在家呆着,若是想東竄西走的生事,這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燕王算是得了個無枉之災。
朝庭上來了個大翻轉,讓人看不清宗文帝這算是向着燕王,還是楚王,停下來觀望的人越來越多。
外面這陣子鬧的風風火火的,於墨府卻並無大的關礙,許煙終於進門了!
婚事很順利,除了墨羽楓喝的爛醉發些酒瘋,亂說一些話外,其他再無半點事故。
墨雪瞳與她新婚的第二天就把府裡的中饋交了出去,依舊安心的做起她一個深閨小姐該做的事,這府裡終究歸會交給許煙,自己現在掌着雖然她不會說什麼,但時間長了,終究不是相處之道。
孃親嫁妝的部分,墨化文早己分劃出來給她,這部分是她自己的,任她自己管理,從年後開始,她就掌握了這一部分,真正全部拿到手才發現,孃親的妝奩竟是如此豐厚,豐厚的讓她不得不承認,上輩子自己軟弱,方姨娘母女謀害自己不是沒有理由。
不管是其中的莊子和田地,表面上看着不顯眼,跟孃親這個輔國公嫡女的身份也算相配,縱然稍稍多,也可以以輔國公府寵愛這個唯一的嫡女這個藉口來說事,但待得仔細觀察下來,墨雪瞳發現,那裡面的玄秘不少。
就如同嫁妝田有十萬畝,在貴女中算不得特別高的,但若是這兩萬畝田裡還包括十個碩大的莊子,有幾個還是帶溫泉的,這意思就完全不同了,這種度假性的莊子,每一個佔地就上百畝地,更難得是有溫泉,靠山傍水的環境,哪一個不是寸土寸金。
但這還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些完全超過規格的嫁妝,無一不在說明嫁妝三厚,遠遠的超過了表面上估計的價值,外祖母這是知道孃親的身份,還是這部分本就是自己的親祖母留給孃親的?
墨雪瞳無法估計事實究竟是什麼,卻想起自己上輩子,後來竟辛酸的連打點府裡下人的銀兩都拿不出來,沒奈何只得把自己一部分手飾拿出去賣斷,來維持整個鎮國侯府的運轉,方姨娘給自己的那些嫁妝大部分是換過的。
那幾個莊子,自己根本不知道就消失了,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笨,只因爲方姨娘假好心的說這些地遠了點,倒不如先賣掉再買新的,自己就聽了她的話,把一份優厚的嫁妝弄成淡薄的,而後又被墨雪敏挖走一大塊。
到最後留下來的那部分連供給自己用都成了困難,方姨娘到底貪墨了自己多少,上輩子沒想過,這輩子才發現守着那麼一大筆財富的自己,根本無力保護這些,最後的下場怎能不如此悲慘。
許煙進門後的日子平淡了下來,每天早上去給許煙請安,請過安後就留在煙雨居陪許煙說會話,然後再回自己的清薇園中膳,用過膳後就休息一會,外面的風浪再大,也沒有對墨府形成多少衝擊。
這種日子是墨雪瞳最喜歡過的,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很快這種平和的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一早上,輔國公府派人來接墨雪瞳,說昨晚上,老太君病着了,今天嚷着要見外孫女。
墨雪瞳馬上乘車去了輔國公府,只是等在祖母屋子裡的竟然不是外祖母,而是二舅舅。
“二舅舅,發生了什麼事?”看洛斌的神色,墨雪瞳心裡咯噔了一下,想起外祖母身子大了,莫不是有什麼……手有些發抖,急問道。
“你外祖母沒什麼事,就是染了風寒,這時候才喝了藥睡下。”洛斌皺皺眉頭,神色沉重,幽深的眸子看了看墨雪瞳,指了指右側的廂房道,“瞳兒,我們那裡去說話。”
這是要避開人的意思!二舅舅避開所有人眼目,用外祖母的名義把自己叫回來,必然是有要事,而且還是一件不能與人言的要事,墨雪瞳驀的想起孃親的身世,眸底暗了暗,隨着洛斌去了右廂房。
右廂房不大,墨雪瞳跟着洛斌進到裡面,待她跟着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洛斌坐在臨窗的位置,陽光從他身後灑入,使得的臉有些晦暗看不清,他的目光落在墨雪瞳的臉上,彷彿有什麼蘊含在裡面。
“瞳兒,你孃親與你訂親的事……”他有些艱難的說道,彷彿不知道一時怎麼開口,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額頭處眉宇皺了起來。
“二舅舅想說的是那位送我訂婚鐲子的那家,明嬤嬤說那戶人家到現在也不來聯繫,應當是不可能再聯繫我們了。”墨雪瞳心裡有底,上次那件事說開後,她暗地裡也跟父親通過氣,知道父親也是稍稍知道一些的。
但孃親還給父親留下了一句話,讓他不必在意,這親必是不成的!
也就這麼一說,所以當時除了文定送了一隻鐲子過來,其餘再沒有什麼象樣的物件,那戶訂親的人家彷彿就這麼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因此誰也沒拿他當回事。
特別是墨雪瞳,深知上輩子這戶人家就沒有出現過,上輩子她被方姨娘母女算計,不得不嫁入鎮國侯府,若是真有這門婚事出現,或者自己又是一番光景,往事如煙,孃親早己沒了,爲什麼會定下這門莫名其妙的婚事也沒人解說,更沒有人當作事情。
“瞳兒,你娘爲你定下的這門婚事,是因爲怕她沒了以後,你會受欺侮……”洛斌沒有順着墨雪瞳的話,目光在墨雪瞳的臉上一掠而過,眼底閃過幾絲複雜的情緒,有些閃爍,不安,還有幾分迴避?可既然迴避,爲什麼還要特意說?
墨雪瞳愕然的擡頭,這是在解釋孃親爲什麼會替自己定下這門親事?
“二舅舅,我現在很好,有外祖母,有舅舅,還有父親,都那麼疼愛我。”墨雪瞳脣邊一抹笑容溫婉,卻帶着幾分淒冷,黯然。
孃親沒了以後,自己上輩子自己是如何過的,又有誰來憐惜自己,娘是失策了,還是那家人根本沒當回事,或者也是因爲自己當時名聲不好,才息了娶自己的心,還是因爲真的無緣……
墨雪瞳並不想追究那種空洞的如果,但上輩子他們沒有如娘希望的那樣,對自己有一點半點用心,那這輩子,既便那人出現,她也不覺得跟自己有半分關係,孃親是不是看錯人了,己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並不想和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人家有什麼聯繫。
上輩子沒成的事,這輩子就算有,她也不會讓他成!
那個所謂的定親也就是一說,估計除了孃親,沒人會放在心上!那鐲子就是娘特意留給自己的那隻,娘至死還想着這件事,莫不是真的有心?
“瞳兒,今天特地叫你來,最主要的並不是這件事,你孃的事,我當初也無法置吻,你娘只說,若將來有人來求娶,玉鐲成雙,人成對!若沒人前來,此事也就作罷,你該嫁還是嫁人,自然由你父親做主。”洛斌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一邊的花架前,從花架上取下一樣東西,放到墨雪瞳面前。
“瞳兒,你看看這是什麼?”
墨雪瞳垂眸看向洛斌拿出來的物件上,是一塊玉牌子,不是很大,才掌心那麼點大,上面有些紋路,顯得很古樸,玉色晶瑩,彷彿能看到裡面有水色流動一般,瑩瑩間溫潤柔色,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玉。
“二舅舅,這是什麼?”墨雪瞳拿起來翻看了兩下,發現反面也是這種圖案,莫名的竟覺得這種圖案有些眼熟,卻不知道是在哪裡看過,一時顰起眉頭問道。
“這塊玉色上的紋路,瞳兒見過沒有?”洛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神色之間竟有幾分緊張。
“二舅舅說笑了,這種玉我怎麼會見過,看起來好象是一塊有來頭的玉牌,二舅舅是從哪裡找來的?”墨雪瞳拿起玉牌又看了兩下,擡頭不解的問道。
“瞳兒還記得上次的那盆玉花,別人送給你大表哥的那盆?”洛斌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
那盆玉梟花!墨雪瞳自然記得,只聽說表哥後來似乎藉着理由把花送進了皇宮,怎麼還惹出事來了!
“那盆奇怪的大冬天能開出鮮豔彩瓣的花,瞳兒自然是記得,大表哥不是說己送進宮裡去了嗎?怎麼還有什麼不對嗎?”墨雪瞳水眸靈動的閃了閃,不解的問道,那盆玉梟花固然神奇,可她那時候翻來翻去看許久,也沒發現這花跟外祖家的敗落有任何關係。
上輩子,宗文帝到底爲什麼憑這盆花就定了輔國公府的罪。
豪門世家,牽一切動全身,特別是四大公府這般的世家,況且輔國公府雖然勢大,卻也沒有勢大到滔天的地步,宗文帝連定國公府,一門兩後都可以容下,怎麼就容不下外祖母家呢!
“這玉牌是從花盆裡面的找出來的。”
洛斌的話成功的讓墨雪瞳怔住,一股寒氣從心底涌上,大腦嗡嗡作響,臉色瞬間變的蒼白,一個讓人恐懼的答案就在心頭,捏着玉牌的手指鬆了一下,指尖的玉牌發出叮冬的聲音,脆生生的落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