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是一個以文治天下的時代,出現在這裡的又大都是嬌生慣養的京城閨秀,大家都斯文慣了,心中的檀郎也都是面如冠玉的謙謙君子,誰能瞧得上那些在邊關曬得黝黑的大老粗?
不過是礙於太子的顏面,他們面上表現得不甚明顯,然而腳下卻都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羅秋容一想,瞬時心中一動——
武將,邊關!
若是能隨了其中一人,從其駐紮在邊關,遠離這京城的紛紛擾擾,那也着實不錯!
而且,自己雖是棄婦之身,但對方一眼出身不高,這樣說起來也算是相配了。想必他們對女子的出身也不會太過在意纔是。
越想,便越覺得靠譜,她嘴角也不由泛起一抹淺淺的笑。
九公主見狀,心中不覺一凜。“你不會是想……”
羅秋容立馬轉向她。“公主,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九公主咬咬牙。“今天阿平也會過來。”
羅秋容心又一沉。“那又如何?他來了,自然有他的去處,和我並無關係。”
“你……哎!”九公主滿心無力,現在也是勸無可勸了。
一擡頭,又見太子一行人朝這邊大步走來,頓時面色微變:“看來,今天不用我幫忙,你也能達成所願了。”
說話間,太子一行人已經到了。
太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們:“九妹十一妹,還有婉柔表妹,你們不去尋你們的如意郎君,反都聚在這做什麼?咦,還有一位?敢爲這位是誰?”
“她是我的朋友,阿平的心上人!”平固縣主連忙大聲道。
“縣主!”
我的天哪!
羅秋容真想掩面奔逃。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本來她還想着趁此機會好好表現、最好能得到一個人的青睞的呢!可誰知道,還未開始,平固縣主就把她的底給泄了個徹底,這叫她該如何是好?
聽聞此言,太子不禁一愣,也不由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原來這位就是久負盛名的羅三小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羅秋容笑得比哭還難看,連忙屈身回禮:“多謝太子殿下誇獎,小女愧不敢當。”
“有何愧不敢當的?你可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讓平楊侯放進心坎裡、並不顧一切帶回府中去的人,他對你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他能別一直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巴嗎?
羅秋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得垂頭不語。
太子見狀,便是微微一笑:“罷了,既然你們女孩家喜歡聚在一起,那就繼續在一起玩兒吧!不過,若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給我的人,可千萬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那是當然!不過太子表哥,你覺得你還是帶着她們去到處找找更靠譜點。”平固縣主笑嘻嘻的道。
太子看了看她,眼底染上一抹莫名淺笑:“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平固縣主歡快的將人送走,旋即回身衝羅秋容吐吐舌頭,“你可別怪我壞你好事。實在是這些人都太粗魯了,配不上你!”
“多謝縣主好意,我明白的。”羅秋容苦笑,“我有些不舒服,想找個地方安靜一下。”
便不顧這幾位的反應,徑自轉身走了。
“喂!”平固縣主忙想去追,卻被九公主給攔下了。
“你呀,就讓人家安靜一下吧!你都把人家的身份揭穿了,她還能去做什麼?”
平固縣主吐吐舌頭。“九姐,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冒昧了點?我看阿容她好像很不高興。”
“你也知道你冒昧了?”九公主斜她一眼。
平固縣主低下頭。“可是,我就是不想讓她嫁給別人嘛!”
“哎,能不能嫁給阿平還說不定呢!你現在就把她的其他路都給堵死了,要是以後再出任何變故,你可讓她怎麼辦?”對於她剛纔的表現,十一公主也很不贊成。
平固縣主聽了,這才後悔起來。“是這樣的嗎?我、我都沒想那麼多。”
“你呀,就是這樣衝動不顧後果。”九公主無奈道。
平固縣主好慚愧。“要不然,我就好好撮合她和阿平表哥,一定讓阿平表哥娶了她就是了!”
“這個,難啊!”九公主嘆道。
“哎!”
好容易找了個清靜的山洞裡坐下,羅秋容才終於彈出今天第一口抑鬱的氣。
早知道今天這百花宴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不管她做了多少準備,也沒料到率先給她致命一擊的卻是她視爲好友的平固縣主!
不過想想也是,那丫頭被平楊小侯爺迷得死去活來,心裡哪裡還裝得下其他?只要平楊小侯爺開心了,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得很!
只可惜,自己的又一條路被堵死了。
心煩,意亂。
接下來,自己到底該如何打算?
“呵,你們知道嗎?今天和九公主她們站在一起的那個人,就是羅家三小姐、那個讓高家長孫一度魂牽夢繞、現在更是叫平楊侯愛不釋手的狐狸精!”
假山外忽的傳來一聲少女的低呼,其他人紛紛響應。
一個人不屑道:“也不瞧瞧她的身份,一個庶女罷了,想要出人頭地,不這樣做還能如何?只是她要求過高,得隴望蜀,所以才被高家趕了出來。現在看來,平楊侯那邊估計也是沒戲了,所以便上趕着往百花宴上湊,這是打算又施展狐媚之術勾搭一個傻子呢!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會因此遭殃。”
“管他呢!反正依我看,現在好人家裡都對她有了防備。尤其她現在又是這樣的身份,但凡要點臉面的人家都不會接納她了。我看呀,她與其繼續在這裡丟臉,還不如尋個太子身邊的武將嫁了算了!”
“就是就是!她這樣的名聲,也就那些常年在外的武將聽不到,還能把她當個寶了!”
“呵呵,就怕人家自命清高,還瞧不上啊!阿柔,你說是不是?”
“啊?呃,對。”
聽到這裡,羅秋容才發現,原來高長柔也來了。
只是今日沒了羅春意的陪伴和指導,不知她是如何打算的?
“咦,阿柔你怎麼了?以往你不是最恨那個女人的嗎,今天你怎麼不罵她了?”一個人問。
高長柔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人都已經走了,還罵她作甚?如今她已經和我們家脫離關係,我也不想再提起她半句了。”
喲,不大對勁啊!
羅秋容秀眉微挑。
以這丫頭對她的厭煩程度,還有羅春意在旁挑撥離間,即便是她走了,她也應該是恨她恨得咬牙切齒纔是。可爲什麼剛纔說起她,這丫頭卻是這般迴避的姿態?
除非……
脣角微揚。
看來,現在的高家一樣不安分得很啊!這丫頭,很有可能已經和羅春意鬧翻了。
很好。看來如果自己繼續留在京城的話,說不定還能看一出好戲呢!
這,也算是自己被強留下的一點補償了吧!
老天爺果然待她不薄。
思慮中,那幾名少女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她一個人還在原地,默默思索着什麼。
又不知過了多久,忽覺眼前視線一暗,彷彿光線被人攔截了。
羅秋容連忙回頭,便見一個宛如鐵塔般的身子堵在假山洞口,密密實實的,壓迫的人呼吸不過來。
當即心裡一懸,趕緊站起身:“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阿容,我是雲橋啊!”
粗獷的聲音在狹小的山洞內響起,分外振聾發聵。
羅秋容一怔,緩緩搜尋起記憶,一個粗布衣服的少年形象漸漸浮現在眼前。旋即笑逐顏開——
“橋哥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