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請未來平楊侯夫人進宮一敘。平楊侯夫人,您請趕緊隨奴婢們進宮吧!”穿着華麗綢緞衣裳的宮女畢恭畢敬的道,可是話裡話外總讓人聞到一股揶揄的味道。尤其是那一聲聲的‘平楊侯夫人’。
羅秋容看着她身後七八名宮女,以及十餘名宮人,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尤其,他們還選了個龍域平不在府上的時間!
這分明就是精心算計過的!
這一次進去了,肯定凶多吉少。
只是,眼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死,一條是進宮,然後被人折騰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但至少晚死的話還或許能有點回旋的餘地。
羅秋容腦中一轉,便從容回禮:“既如此,等我收拾一下便出發。”
“平楊侯夫人不用麻煩了。皇后娘娘說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自家人一起坐坐,何必這麼客氣?您只管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看這宮女焦急的姿態,難不成還怕她夾帶凶器進宮不成?
既然不讓她換妝,羅秋容也就不強求了。
隨着宮女進宮,穿過第一道宮門,便有四名小太監擡着一頂軟轎等在那裡。
“平楊侯夫人請坐吧!路上還遠着,讓他們擡您進去便是,免得累着您的腳。”宮女親熱的扶着她上座,羅秋容拒絕不得,便只得坐上了。
隨後,四名小太監擡起軟轎,平穩的朝前走去。
又穿過重重宮門,羅秋容突然發現不對勁!
“這裡不是通往坤寧宮的路!”
即便只去過坤寧宮一次,但那是位於乾清宮之後的所在,是在整個皇宮的中軸線上的,哪會往旁偏移?
可是,領路的宮女、擡軟轎的宮人都仿若未聞,一羣人都加快腳步帶着她往前走。
不多大會,閃閃發亮的‘東宮’兩個大字便出現在眼前。
太子妃早候在門口。一等軟轎落地,便笑吟吟的迎上來:“妹妹可算是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半天了!”
她上當了!
羅秋容心中猛驚。
太子妃早執起她的說——或者說是牢牢抓住更爲妥當。臉上笑意不減,笑得仿若春風般和煦。
“我假冒母后的名義接妹妹你進宮來,也是擔心因爲上次的事情,妹妹你心中對我心有餘悸,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羅秋容連忙搖頭。
太子妃感激一笑。“我就知道,妹妹你是名門閨秀,最是識大體,又怎會因爲一點區區小事就和我生分了?要怪就怪可恨的徐淑媛,好端端的竟然跑去欺負你。也虧得妹妹你膽子夠大,沒有任她欺凌,否則我現在真是沒臉見你了!”
說着,眼眶已是溼了。趕緊便拿起帕子擦擦眼角。
羅秋容紅脣微抿,冷豔看着這個女人在自己跟前唱作俱佳的表演。
哭了一會,不見她來安慰,太子妃便又收起眼淚,復又揚起笑臉:“真是的!好好的日子,我哭些個什麼?既然徐淑媛已經被處置了,你我之間的嫌隙也該盡釋了纔是。來來來,快點隨我進來。外面太陽大,把你曬壞了回頭平楊侯該來找我算賬了!”
說着,便拉着她進了自己寢殿。
殿中早備上了許多桌案,更有十來名宮女侍奉兩旁。
隨即,又一連串腳步聲響起,五六名裝扮得雍容華貴的美貌女子魚貫走了進來。
幾個人站成一排,施施然屈身行禮,嬌軟的聲音疊加在一起:“臣妾見過太子妃。”
“免禮,都坐吧!”太子妃揮揮手,又對羅秋容笑道,“難得我們姐妹聚會,我便叫了東宮裡的幾名姬妾過來陪伴。橫豎以後大家都要常見面的,現在你多和她們接觸接觸,對你以後都有好處。”
其中一名麗人連忙笑道:“早聽說平楊侯相中了一位美人,並揚言非她不娶。我們姐妹也早對這位美人十分好奇,今日得此機會一件,才只果然名不虛傳。平楊侯夫人端莊賢淑,便是素面朝天也難掩美貌, 難怪能令平楊侯魂牽夢繞。”
這話說給羅春意聽才更像話吧?
而且一開始外面流傳的龍域平非她不娶的人不也是羅春意嗎?
這個麗人真是好口才,看是誇讚了她,其實卻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吧?
她一屆庶女,其貌不揚,才能不顯,既配不上平楊侯的傾世美貌,也比不上羅春意的學富五車。可就是這樣的她,卻偏偏被聖上賜婚給龍域平,也就難怪許多人心在不服了。
羅秋容心中如明鏡,面上卻一點不顯。反而施施然衝她行個禮:“多謝誇獎,小女愧不敢當。”便將事情給揭了過去。
麗人笑容微僵,顯然對她沒有上當有些介懷。
見狀,太子妃又是一笑,忙拉着她在上位坐下。“今天既然都是咱們自家人聚聚,大家也就不必太過客氣。都坐吧!”說着便按着羅秋容坐下。
羅秋容連忙推辭,太子妃卻笑道:“你是平楊侯未來的正室夫人,我是太子妃,皇上和運城公主本是親兄妹,你我也算得上是親妯娌。咱們妯娌平起平坐不是應當的麼?”
羅秋容又再三推辭,終究推辭不過,還是坐了。
落座之後,便有宮女們送上美酒佳餚。
作爲今天的客人,太子妃以及一衆東宮嬪妃自然將她作爲敬酒的對象,輪番灌了過來。
羅秋容無法,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下去。
最終結果,便只能是爛醉如泥。
“瞧瞧,阿容你馬上就要和平楊侯成親,心裡也是美的吧?這才幾杯酒便吃醉了,只怕你是心裡早醉了!”見狀,太子妃還不忘打趣。不知不覺,太子妃對她的稱呼已經變成了直呼其名,更顯得親近了不少。
其他嬪妃便跟着掩脣笑個不停。
不過,既然醉了,太子妃可算是放過她了。便命貼身宮女捧上來幾匹錦緞:“咱們也算是初次相識,我也沒什麼東西好送給你的。既然你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便送你幾匹紅布,你拿去做嫁衣也好、裁被褥也好,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羅秋容早醉得站都站不穩了。便只能倚在蘭兒懷裡,勉強致了個謝,便帶着丫頭歪歪倒倒的出宮去了。
然而,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到後頭有人大叫——
“哎呀,太子妃您的碧玉水晶鐲呢?”
“呀,是啊,我的鐲子呢?”太子妃也是一驚,“我記得我剛纔還戴在手上的呀!”
一旁的宮女嚇得面如土色,連忙撲通一聲跪地:“太子妃請明察,此事與奴婢無關!”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你跟在本宮身邊。本宮的鐲子也是你一早給本宮套上的。現在你說和你無關,那還能與誰有關?難不成還是本宮自己把鐲子吃了不成?”太子妃厲聲喝道。
立馬又有人幫腔:“這隻碧玉水晶鐲可是太子殿下送給太子妃的定情信物,更是太子妃最愛的一隻鐲子,這才每日都戴着。你偷哪個東西不好,偏偏要偷這個?便是給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也會要了你的命的!”
“奴婢真的沒有啊!”宮女哭得不能自已,“奴婢跟在太子妃身邊這些年,太子妃難道還不知道奴婢的爲人麼?既然如此,那、那奴婢只有一死以證清白了!”
說罷,便一頭往牆上撞了過去。
人羣中頓時亂作一團,有人尖叫,有人去阻攔,但自然是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