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羅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被羅太尉一把拽住。她便閉了嘴,只拿一雙迷濛的淚眼看着羅秋容,滿臉歉疚的愛莫能助。
羅秋容脣角輕扯,屈身行了個禮:“父親大人您且消消氣,女兒不在您跟前礙眼便是了。只是只此一別,女兒怕是難以再回了,還望父親母*後多多寬心,安心度日,每餐多吃碗飯。女兒便是看不到,也心滿意足了。”
“只要想到你,氣都氣飽了,誰還有心思吃飯?”羅太尉不悅低吼。
羅秋容不再言語,只又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待回到馬車上,柳兒又氣得直跺腳。“小姐,你難道就任憑夫人這樣抹黑你嗎?從小到大,她時時處處都給你使絆子,現在更是……要是今天的事情傳了出去,咱們在高家就更難立足了!”
羅秋容僅是看了看她,淺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以後你就知道了。”
而後便轉過頭,似是自言自語的道:“不破不立,大破大立。”
如是反覆說了好幾遍,才終是閉了嘴,閉上眼一語不發。
在她們身後,羅夫人好說歹說,好容易勸住了羅太尉,又親自將他送到書房門口,才嫋嫋婷婷的回到臥房。
她的陪嫁張媽媽早候在那裡,一張臉繃得死緊,仿似被什麼事困擾着。
羅夫人瞥了她一眼,便回身坐下:“在想什麼呢?”
“夫人,我是在想,三小姐今天很不對勁。”張媽媽忙道。
“哦,是嗎?”羅夫人眉梢微挑。這樣的動作在她做來,只覺平添了幾分仙氣,高貴典雅得令人不敢逼視。
張媽媽忙不迭點頭。“想來夫人也有所察覺了。三小姐今日回來,先是不軟不硬的頂撞夫人你,轉臉又和太尉鬧得不可開交,這分明就是在自斷後路啊!她難道不知,現在她在高家處境艱難,只有太尉府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她卻偏偏一點餘地都沒有給自己留。她這樣做什麼意思,奴婢卻是看不懂了。”
“別說你了,就是我也沒弄明白。”羅夫人輕嘆口氣,輕揉了把隱隱作痛的眉心,“許久不見,那丫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就連我都弄不清楚她心中所想了。”
“說不定她是看清了事實,知道無法和大小姐比肩,所以破罐子破摔了也說不定呢!”張媽媽想想又道。
說着,臉上又顯出幾分喜色。“如此一來,倒是正好!她在婆家孃家均失了勢,在高家絕對無法立足。到頭來除了庵堂,便再無可去之處。等她一走,高家嫡長媳婦的位置大小姐不就唾手可得了麼?”
羅夫人沉默半晌忽的拋出一句——
“正妻尚在人間,阿意就算得了獨寵,她的孩子也不是嫡出。”
張媽媽都是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夫人,您的意思是?”
羅夫人長嘆口氣,從手腕上捋下佛珠來轉了兩圈,才幽幽道:“我也是爲了我唯一的女兒纔不得不如此。老天爺若是看不過眼,只管報應在我頭上便是,可千萬不要讓我的阿意再受苦了。”
說着,竟還哽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