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見故人
既然了主意，蕭筱筱也不想要再浪費時間去逃避了。在告辭了趙可然以後，便跟着一個小太監離開了御花園。
看着蕭筱筱離開的背影，趙可然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本來今天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預料到會這樣子順利的。因爲以前的時候，她也曾經勸說過母妃，可是卻一點用也沒有。可是今天，在經過勸說以後，母妃居然願意去面對過去的事情了。看來，距離父皇和母妃和好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吧！
只要想到這一點，趙可然就覺得自己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錯。
而在另一邊，蕭筱筱跟着小太監，就往着皇宮的北面一直走。很快，就穿過了奢華的宮殿，慢慢變得荒蕪，人氣也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簡直就可以用人跡罕至來形容了。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蕭筱筱來到了一座宮殿前面。或許這已經算不上是宮殿了，外面牆上的紅磚已經開始脫落了，屋頂上的瓦片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的一樣。就在大門上面還掛着一幅牌匾，可是已經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
蕭筱筱並沒有讓人跟着，而是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越往裡面去，一切就越是荒涼，枯萎的樹木，敗落的花枝，破爛的宮牆。
要不是清楚自己是在皇宮裡面的話，蕭筱筱還以爲自己到了什麼破敗的房子呢！
蕭筱筱走了進去，一進門，一陣陣灰塵就不斷地迎面撲來，她被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看到這樣的情景，她忍不住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她一直知道冷宮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可是卻沒想到居然會敗落到這樣的程度。
就在蕭筱筱心中萬分感慨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從暗處闖了出來，嚇了她一大跳。不過身體的反應總是要比大腦的反應來得快，蕭筱筱本能的一腳踹了過去。
在回過神來，蕭筱筱纔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原來，剛剛的那一道黑影居然是以前的皇后——林鳳儀。
要不是自己的親眼看到，蕭筱筱幾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以前那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以前的林鳳儀雖然年齡不小了，但是因爲一直都是養尊處優，而且悉心保養的。以前的她，明豔高貴，看起來絕對要比實際年齡小起碼十歲。
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破舊的衣服，頭髮散亂，眼神潰亂。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養尊處優習慣了，所以一下子過上那樣的生活不適應。林鳳儀早就沒有了以前的美豔了，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個徐徐老矣的老嫗一樣，臉上多了不少皺紋，那一頭烏黑的長髮現在早就已經變得花白了。
要不是面容上有着幾分相似，蕭筱筱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林鳳儀了。
“大膽奴婢，看到本宮居然敢不下跪。”
還沒等蕭筱筱回過神來，林鳳儀就已經站了起來，破口大罵，“本宮可是皇后，你不想要命了，是嗎？居然敢對本宮不敬，本宮要砍了你的頭。”
“不過就是一個賤婢而已，居然敢無視本宮的命令。”
“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后，本宮是皇后，是皇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蕭筱筱嚇了一跳，但是她已經看清楚了，眼前的林鳳儀眼神渾濁，沒有一點清明。
看到這樣的情景，蕭筱筱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她的心裡對於林鳳儀都是充滿了恨意的。可是看着眼前瘋瘋癲癲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恨她。
當年林鳳儀的確是害得她很慘，但是可然說得對，當年的事情，不僅是林鳳儀，她和凌志何嘗又不是有錯呢？
現在林鳳儀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的兒子失去了皇位，被幽禁起來了。而她現在也已經被打入冷宮了，而且還瘋了。
之前的時候，她就聽說林鳳儀瘋了，那個時候，她還以爲是裝的，可是現在她已經確定了，那就是林鳳儀真的是瘋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學醫的人，是不是裝瘋，她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看來兒子謀反失敗，孃家被連根拔起，被打入冷宮，太多的事情，讓林鳳儀根本就承受不了了。
看着林鳳儀這個樣子，蕭筱筱覺得自己即使是有再多的恨意，那也消失了。原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再深的恨意也會顯得微不足道。
自從蕭筱筱進入冷宮以後，林鳳儀沒有任何的反應，仍舊在自言自語着，眼神裡面沒有一點光彩。
“哀家是太后，現在哀家是太后了，哀家的天兒，哀家的天兒現在已經是皇上了，哀家現在是太后了。”
“蕭筱筱，蕭筱筱，你這個踐人，你這一輩子都贏不了哀家的，哈哈哈，哀家現在是太后了，現在沒有人可以勝過哀家了。”
看着正在瘋言瘋語的林鳳儀，蕭筱筱嘆了一口氣，也不管她有沒有聽懂，就開口了，“林鳳儀，你有今天完全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不過現在也好，我不恨你，起碼現在我已經不再恨你了。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要再糾結其中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以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機會見面了。恨也好，不恨也罷，從今天開始，我們算是兩清了。”
對於林鳳儀來說，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沒有意外的話，她的這一輩子都是走不出這座冷宮的了，既然這樣的話，清醒着，還不如這樣瘋瘋癲癲的。
說完自己要說的話以後，蕭筱筱沒有理會林鳳儀，徑自離開了冷宮，朝着她的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對於林鳳儀當年現在自己的事情，蕭筱筱心裡雖然有恨，可是卻也明白這是正常的事情。後宮從來都不是風平浪靜的。
後宮就是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從來都沒有停息過，所以當年林鳳儀害她，她是知道原因的。可是讓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太后。
當年，她進宮以後，除了凌志以外，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太后了。雖然她不是太后挑選的媳婦，可是太后對於她的好，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太后對於她雖然說不上是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可是也是很好的。不管是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到她。有時對待她甚至比對待皇后這個正牌的兒媳婦還要好。
所以她現在無法接受，爲什麼當年的事情，太后明明是知道的，卻什麼都沒有說過，甚至對於皇后的態度也是一點也沒變動的。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蕭筱筱就忍不住感到心寒。她真的很想要知道爲什麼。甚至，她還想要知道，當年太后對於她究竟是不是真心的，還有，當年的事情，太后是否也摻和在其中呢？
蕭筱筱不要太監帶路，而是自己一個人向着康寧宮的方向走去了。雖然已經離開了皇宮很多年了，但是對於康寧宮的路，她還是知道的，當年的時候，她經常去向太后請安，就算是不想要記住，那也難啊！
沒過多久，蕭筱筱就已經來到了康寧宮了。康寧宮一直都是歷代太后居住的地方，自然是很好的。司徒旭登基以後，並沒有冊封太后，所以現在康寧宮一直都是太皇太后在居住。以往康寧宮總是人來人往，嬪妃們來來往往的，總是顯得特別熱鬧。
蕭筱筱站在康寧宮的外面，不禁感嘆造化弄人，現在的康寧宮早就沒有了以前的繁華了，顯得很冷清。
一直以來，太后對於司徒旭雖然疼愛，可是那也是一般的對於晚輩的疼愛而已，並沒有特別的厚愛。在太后的心裡，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嫡孫——司徒天。
司徒天現在已經被圈禁起來了，司徒旭雖然和蕭筱筱不是很親，但是他對於太后當年的作爲還是有一點不滿的。所以無法和太皇太后親近的起來。
現在只有幾位王爺和那些太妃在特定的日子裡面會進宮請安而已，平常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來，所以現在的康寧宮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顯得十分冷清。
蕭筱筱深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踏入了康寧宮。
一盞茶以後，蕭筱筱就已經坐在康寧宮的正殿裡面了。康寧宮的太監和宮女對於她一點也不敢怠慢。
現在宮裡面雖然沒有太后，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蕭太貴妃可是皇上的生身之母，而且太上皇對於蕭太貴妃明顯是無法忘情的。尤其是現在蕭太貴妃還住在宮裡面，而且住的還是歷代皇后居住的棲鳳殿，所以即使沒有冊封，大家還是自覺地把蕭筱筱當做太后對待，不敢有一絲的不禁。
沒過多久，太皇太后便從內堂走了出來。
看着正在悠然的喝着茶的蕭筱筱，太皇太后的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以前的時候，她對於蕭筱筱是有一定的喜愛的。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情，她對於蕭筱筱也是有着歉意的。可是現在蕭筱筱的兒子登上了皇位，她就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一直以來，司徒旭對於她都不是很親近。自從司徒旭登基以後，她就沒有了以前的威風了，所以現在看到蕭筱筱，她真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太皇太后坐下來以後，蕭筱筱還是站起來行了一個禮。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情，那總是她的長輩。而且當年在皇宮裡面的時候，太后對於她還是有着那麼幾分真心的。
在行完禮以後，一時之間，正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看着現在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是卻依舊是絕代風華的蕭筱筱，太皇太后忍不住開口了，“蕭太貴妃，你今天來康寧宮找哀家，究竟有什麼事情？”
“蕭太貴妃？”聽到太皇太后的稱呼，蕭筱筱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看來世事多變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猶記得當年，太皇太后，你總是親熱的叫臣妾筱筱。多年不見，倒是成了蕭太貴妃了。”
對於蕭筱筱那一抹諷刺的笑容，太皇太后並不在乎，她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蕭太貴妃，你也會說多年不見了。這麼多年了，有很多事情也已經變化了。就像多年，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貴妃而已，可是現在你的兒子已經是這九五之尊了。你雖然還沒有冊封，但是宮裡面哪一個人不是把你當做太后一樣尊敬呢？再說，蕭太貴妃，你當年不是也很親熱的叫本宮母后嗎？現在不也成了太皇太后了嗎？”
“也罷！”蕭筱筱也不糾結於稱呼之上，“太皇太后，這麼多年沒見了，今天我來，也不是爲了敘舊的，我是有一些事情真的是想不通，所以纔會來請教的，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願意指教一番？”
“你想要知道什麼，那就問吧！”太皇太后皺了皺眉頭，但是仍舊開口道，“哀家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的事情想不通。”
“太皇太后，我就是想要問你一句，當年林鳳儀害我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蕭筱筱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開口了，“當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和動作，是不是？”
“沒錯。”太皇太后也不隱瞞，“當年皇后所做的事情，哀家全部都知道。甚至在她做的時候，哀家就已經知道了，可是卻沒有阻止。”
雖然已經想過了會有這樣的答案，但是蕭筱筱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一痛。她沒想到，當年那個看起來對於她疼愛有加的長輩，居然知道了，而且還放任這樣事情發生。
“爲什麼？”蕭筱筱忍住心中的疼痛，聲音顯得有點沙啞，“當年你對於我的好，是不是也是虛情假意。”
“沒有，當年哀家的確是喜歡你的。”太皇太后直視蕭筱筱的眼神，沒有一絲的躲避，“當年哀家對於你的情意，是真的。”
“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蕭筱筱知道她沒有說謊，但是她就只不解，她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度，“既然你對我是真心的，那爲什麼還要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害了我的一生。”
“沒錯，哀家的確是喜歡你。”太皇太后不急不緩的開口道，“當年的你雖然不是什麼大家女子，但是卻是一個好女人，哀家的確是喜歡你。可是不管怎麼說都好，皇后纔是哀家的兒媳婦，天兒纔是哀家的嫡孫。當年，你要是再生下一個兒子，以皇兒對你的寵愛，皇后的位子就會不保了。”
“你就是爲了皇后，爲了太子，所以就要犧牲我了嗎？”蕭筱筱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你就放任皇后做這樣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我要是真的懷孕的話，那也是你的孫子啊！你怎麼能這樣狠呢？”
“哀家沒有別的辦法。”太后看來蕭筱筱一眼以後，開口繼續說道，“當年林王的勢力還是很大的，所以皇后必須坐穩她的位子，要是真的出現什麼動亂的話，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皇后的位子，就只有林鳳儀才能夠坐得穩。”
“太皇太后，你不必說得這樣大義凜然的。”
雖然知道太皇太后說得是實話，但是蕭筱筱心裡清楚，那不過是表面上的原因而已，“其實說到底，那不過就是你的私心在作怪而已。你當年喜歡我，那是因爲我不是皇后，我只有皇上的寵愛，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權利。而皇后雖然有着統領後宮的權力，可是卻不得皇上的喜歡。你對我好，疏遠皇后，其實更多的是爲了要平衡後宮，握住權力吧！”
以前蕭筱筱或許看不清楚，但是現在的她早就已經不同了，而且之前可然又和她分析了這麼多了，她早就已經想清楚了。
“沒錯，那又怎麼樣？”太皇太后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自在，“不過，當年哀家的確是挺喜歡你的。在聽到你去世的消息以後，哀家的心裡也是有着幾絲愧疚的。只是哀家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皇宮。而且，你一回來，就哄得皇上把位子傳給了你的兒子。說到底，哀家還真的是小看你了。”
“那又怎麼樣？”對於太皇太后冷嘲熱諷的話語，蕭筱筱並沒有生氣，她甚至勾起一抹笑容，看向太皇太后，施施然的開口道，“該怎麼辦呢？太皇太后，你現在看中的皇孫已經被幽禁起來了，現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我的兒子，你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費了。”
“蕭筱筱，你——”
聽到了蕭筱筱的話以後，太皇太后氣得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用得意，不管怎麼說都好，哀家現在都是太皇太后。而且，現在哀家的皇兒還在，你不要以爲你可以壓倒哀家。”
“是嗎？”蕭筱筱冷冷一笑，“你的確還是太皇太后，但是，你是不是還能像以前一樣高高在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