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冷笑一聲,道:“你的耳力倒是好,那麼老遠的也能聽到老鼠的聲音!”
那婆子一愣,自知說錯了話,但卻不能改口,只好一口咬定:“這夜裡靜,奴婢隱約聽到裡面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蘇惜沫見她竟然還嘴硬,便道:“既然你不肯承認,便怪不得我了,給我打,什麼時候認了什麼時候停,若是一直不認便活活打死!”
那婆子聽了,身子直哆嗦,還強硬地道:“大小姐,您可不能無緣無故打奴婢啊,奴婢忠心耿耿,從未玩忽職守,您這樣如何教人信服?”
蘇惜沫冷眼看着那婆子,道:“成衣閣子平日就是怕蛇蟲鼠蟻,所以一直都撒了藥粉,根本不可能會有老鼠進去,你一向知道此事,爲何今日犯了糊塗?”
陳婆子哭起來,道:“大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絕沒有做什麼對不住主子的事情,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是無辜的!”
蘇惜沫懶得理會她,只道:“我看你八成是監守自盜,做錯了事情還不肯承認,那就怨不得別人了,給我打!”
福伯得了命令,就吩咐他帶來的幾個人將陳婆子按在地下,舉着棒子就打,纔不過兩下,那婆子就哭天搶地地叫着:“饒命啊,大小姐,饒命啊,奴婢知錯了,奴婢什麼都招了!”
蘇惜沫擡擡手,道:“說說看,到底是進去做什麼的?”
陳婆子這才爬起來,跪下交代道:“老奴是犯了糊塗了,這次針線房給大爺做新衣,用了不少金線,都放在了成衣房,奴婢一時貪心就進去想要偷些出來,好去賣些銀子,奴婢也是實在沒法子了,奴婢的孫子最近得了風寒,久治不愈,家裡也沒什麼閒錢了,奴婢就是心疼孫兒!”
蘇惜沫微微眯眼,沉下聲音道:“只是偷東西這麼簡單?”
“奴婢絕不敢欺瞞大小姐,請大小姐明鑑啊,奴婢這就去把金線還回去,絕不會再動歪心思了,請大小姐開恩啊!”陳婆子老淚縱橫。
蘇惜沫看她從懷裡掏出一團金線,又讓墨香去搜了她的身,卻一無所獲,而成衣閣裡的東西並無異樣。
蘇惜沫料想到可能陳婆子沒有說謊,只不過恰好撞在了這個時候,但是她這麼教訓了陳婆子,必然已經驚動了下毒之人,那麼往後要逮人恐怕就不容易了。
蘇惜沫有些懊惱,可是隻能說那人太過幸運了。蘇惜沫道:“陳婆子偷盜,福伯你按規矩辦吧,她孫兒若真是病重,請大夫過去看看,不必爲難她的家人!”
陳婆子聽了,朝蘇惜沫猛磕頭,嘴裡千恩萬謝,恨不得把頭磕破了,只是蘇惜沫實在沒心思理會她,便自顧自地回了院子,她需要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引蛇出洞。
蘇惜沫連夜通知了雲鶴,讓他儘早出山,幫蘇陽解毒,最好能儘快讓王氏有孕,如此那幕後下毒的人,必然會沉不住氣,從而自亂陣腳!
三日後天下第一毒醫重現京城,開門收徒的消息傳遍了京城每個角落。比之當年毒醫初次揚名京中的時候,聲勢可要浩大太多,就連當今帝后都親自接見,還特意賜下了一座位於西城街最繁華地段的一座大宅。
自毒醫入住之後,那座宅子每日訪客絡繹不絕,然而脾氣古怪的毒醫卻閉門不見,並且在門前張貼了一張告示:欲拜師,先治病。
毒醫府上的僕人出來解釋道:“毒醫爲每個拜師者準備了三位病人,若是能醫好,便可與毒醫一見,但是否能入師門,還需經過毒醫親自考查!”
許多自認醫術高明的人紛紛嘗試,可惜卻沒有一個能將三位病患醫好,有些心有不忿的人便生了怨氣,說毒醫故作姿態,找幾個根本醫不好的病人來刁難衆人。
蘇惜沫聽到消息的時候,便求了王氏和蘇陽讓她前去一試,雖然蘇陽已經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感到灰心,但想到毒醫可能是最後的希望,仍舊抱着一試的態度,同意蘇惜沫去了。
蘇惜沫的馬車停在雲府前時,門前已經停滿了馬車,其中就有鳳陽侯府的人和鎮國將軍府的女兒。
原來是有消息稱雲鶴只有一個入室弟子,便是當年的鸞妃娘娘,所以衆人猜測毒醫收徒大約是想手女弟子,所以這幾日來的人多是女子。
蘇惜沫下車的時候,就聽到鳳陽侯府的嫡小姐,杜絲雨,也就是當今皇后杜紅鳳的親侄女陰陽怪氣地道:“喲,我當是誰來了,原是蘇小姐啊?你是來求醫的嗎?不過毒醫可是放出話了,他是來收徒的不是來治病的!”
蘇惜沫沒有理會她,又聽到鎮國將軍魏家的另一個女兒,魏雅婷出言道:“哎呀,興許人家也是來拜師學藝,好給自己治病呢,都說久病成醫,說不準蘇小姐還真會醫人!”
“憑她會醫人又如何,她真有那個本事醫好那三位病人不成?這雲老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着的,若是能得他的青眼,恐怕就連皇上都要刮目相看的!”杜思雨一副知道內幕的表情,話語裡的驕傲呼之欲出。
魏雅婷一向就愛捧着杜思雨,連忙奉承道:“杜小姐,你與別個不同,當今皇上可是您的親姑父,您又是皇后嫡親的侄女兒,身份尊貴,哪裡還需要得雲老的青眼!”
杜思雨聽了臉上更加歡喜起來,卻猶自矜持地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人向來不愛依靠這層關係,雖然皇后娘娘也可爲我引薦,但是我本就精通些醫理,想憑着自個兒的本事入得雲老門下,如此也就不會被人說我靠着姑母的面子!”
“杜小姐果然是個磊落之人,不像某些人,就愛靠着自家的裙帶關係說事兒,仗勢欺人!”魏雅婷指桑罵槐地道。
杜思雨笑了笑,道:“我們鳳陽侯府的人可不會這樣,家父家母都教導要謹慎做事,切不可仗勢欺人,反而落了姑母的面子!”
“可是有人偏偏喜歡到處顯擺自己的身份,其實滿京城比她身份高的不知多少,偏就她比鳳子龍孫還輕狂!”魏雅婷說話的時候眼神不時地瞄向蘇惜沫,顯然她口中的人是指蘇惜沫。
周圍的各家小姐們都竊竊私語起來,時不時將眼神投向蘇惜沫,說實在話,蘇惜沫的朋友極少,名聲也不好聽,過去的她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又不善與人交流,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蘇惜沫看看周圍那些不善的眼神,內心無奈地搖頭,可不能小瞧了這些小丫頭們,能在雲府門前的,多是朝中顯貴之家,之前蘇惜沫的名聲不好多就是因爲沒法子打入京城的貴女圈,反而被多數人排斥。
蘇惜沫沒有理會這些人,想要打開局面,可不是靠着特意示好就有用的,要別人改觀,必須要拿出自己的本事來。
大約是今日來的有些早,所以雲府的門一直沒開,蘇惜沫對雲鶴這種故意拿人開玩笑的行爲十分不滿,明明就不是要收徒,偏還要拿京裡的人尋開心。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雲府大門開啓的聲音,走出幾個家丁,擡着三位病人,一如過去擺放在門前,等着這些來拜師的人一試身手。
見到門開了,衆女都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着臺階上那三位病人,希望能看出些門道來。
“要拜師的上前來領號牌,按號牌順序來看診,若是能看出這三位病人是什麼毛病,用什麼藥能醫好,藥方能得雲老先生的認可,便可入雲府見雲老!”說話的是個年紀稍長的僕人,大約是雲府的管家。
衆人聽了,無不着急忙慌地派自家的下人去領號牌,只有蘇惜沫淡然地站在那裡,然後對墨痕道:“你去領個牌子,不必跟她們搶!”
墨痕聞言便去了,規規矩矩地排隊領取號牌,然後回來遞給蘇惜沫,蘇惜沫一看自己竟然已經排到了三十開外,心中着實有些無奈,怕是要登上許久了。不過這個時候實在不宜搞特殊,否則只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她如今是蘇惜沫,若是得了雲鶴的特殊照顧,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惜沫上了馬車安靜地閉目養神,她想既然雲鶴安排三個病人在那邊刁難衆人,約莫也是爲了讓自己再度拜入他的門下,這老頭子一直沒放棄過要把一身絕世毒術傳授與她,奈何前世的杜青鸞對醫術的興趣要甚於毒術。
墨痕那丫頭倒是坐不住,連連掀開車簾往外張望,看到好幾個小姐被難住了,無奈放棄的樣子,一直興奮地對蘇惜沫說:“小姐,又一個失敗了,我看過不了多久就會輪到咱們了!”
“小姐,輪到那杜家小姐了,剛剛看她那輕狂的樣子,奴婢心裡就不舒服,倒要看看她究竟有沒有真本事!”墨痕面露不屑地道。
蘇惜沫微微挑眉,向外看去,對這個杜思雨,她倒是有幾分印象,她還是宮中寵妃的時候,這丫頭倒是個乖覺的,每回,都是先到自己宮中請安,而把她親姑母杜紅鳳擺在了後面。
不過今次看來多半是繼承了鳳陽侯的性子,捧高踩低,跟紅頂白罷了。虧得她過去還認爲這是個懂事明理,又乖巧伶俐的丫頭。
蘇惜沫不禁也看向杜思雨,她是記得這丫頭學過一些醫術,而且過去進宮,也喜歡向自己詢問醫藥方面的問題,所以才頗得自己的歡心,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點兒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