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錦撩開馬車車簾,一個閃身,動作利落地跳下。
目光冷淡地從柳雲熙怨怒的臉上劃過,不冷不淡地回道:“我以爲你沒有自知之明,原來你還是有的。”
“你說什麼?你不過是個庶女,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說話!”柳雲熙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尖聲斥責起來。
皇宮門口不止這一輛馬車,聽到柳雲熙尖利的聲音之後,不少貴女王孫從馬車裡探身去看。
發覺自己失言後,柳雲熙反應極快,用手指捂住臉,盈盈哭了起來,“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只是一個庶女,不覺得這樣說話太傷人了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着像是庶女以下犯上將嫡女小姐惹哭了。”
“哪家的庶女這樣大的膽子,竟不怕被主母責罰……”
“瞧着像是柳家的小姐,上次想要嫁給南陵王還被拒婚了。據說太后特別寵愛她,無怪乎她有這樣大的膽子……”
柳雲熙用繡帕遮着面容,哭得如同雨打秋荷,不勝悽美。而在遮掩的繡帕下,嘴角卻一直揚起。
“瞧她身上那聲衣服,真是華美無雙,小小庶女竟比嫡女穿得還要貴重。如此不懂尊卑的庶女,我瞧着就討厭!”
“是啊!要是她是我家的庶女,早就被懲治了,還能留她到今天!”
聽着議論的話語越來越惡毒,柳雲熙哭得就越發傷心,彷彿她一直因爲心地軟弱,而飽受柳雲錦欺負。
對於這些難聽的議論,柳雲錦已經習慣,她聽過更難聽更惡毒的。經過一世重生,她的心變得無比冰冷,無比堅硬。
這些不痛不癢的話語,根本在她心頭上留不下一點傷害。
“還請公公帶路,莫要錯過了開宴的時辰”柳雲錦語氣不變,豔麗絕倫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
彷彿柳雲熙的哭泣,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小太監多看了柳雲錦一眼,心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這樣不畏任何人眼光,鎮定自若的庶女,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小姐這邊走”小太監在前面帶路,柳雲錦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柳雲熙擦了擦眼淚,才發現柳雲錦竟然走遠了,將她一個人留在皇宮門口受着衆人的眼光。
她怎麼敢這樣做!當真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議論嗎?
柳雲熙急急往裡面走,卻被守門的御林軍攔了下來。
“請出示腰牌,或是請帖……”兩個御林軍面無表情帝冷冷道。
腰牌,請帖她一樣都沒有!柳雲熙訕笑着站在原地,只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心中越發記恨柳雲錦,只要她走慢一點,或者回身等一等她,就絕不會發生這樣尬尷的事情。
想讓她知難而退,返回柳家?哼,她纔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呢!
柳雲熙微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臉,淚眼朦朧地望着兩個御林軍,微微咬着朱脣,可憐道:“我是和姐姐一起來的,她剛剛一個人先進去了。我的請帖在她那裡,你們通融一下好不好?”
柳雲熙試探着往前面走了一步,兩個御鈴軍“唰”的一聲亮出了手中的刀,“沒有腰牌或者請帖,誰都不讓進!”
“我……我沒有說謊,我是柳家嫡女,被太后娘娘邀請過來參加宴會的”柳雲熙不死心,蒼白地再次辯解道。
兩個御林軍收回了手中的刀,筆直地站在宮門兩側,對柳雲熙的話充耳未聞。
柳雲熙碰了釘子,一張清麗脫俗的臉漲得通紅。不過是兩個皇宮裡最低賤的下人,也敢這樣對待他!
宮門外傳來一陣喧譁聲。
一輛華美異常的馬車在宮門口穩穩停下,微風拂過,馬車的簾幕揚起,一股沁人的冷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
所有人都朝着馬車望去。
千里挑一的雪白寶馬淪爲拉車工具,武功一等一的死士成了駕車的車伕。就連馬車的輪子都是用上等楠木做成。
只怕找遍整個皇城,都找不到能與之媲美的華貴乘駕。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想看一看坐在如此奢華馬車裡的人到底是誰。
柳雲熙也轉過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馬車,杏眸裡有了一絲光亮,她已經想到了進宮的辦法。
手指捏住繡帕,蓮步款款走到了馬車的旁邊,只等着馬車中的貴人走下。
車伕掀開了簾子,雪色長髮隨風揚起帶着一縷冷香,彷彿是九天之中走下的仙人。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無不張大嘴巴呆呆望着那抹傾國尊華的身影。
柳雲熙同樣也呆呆地望着他,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她自以爲看過的美男不在少數,穿越之前,電視電影中俊美的明星比比皆是。
但任何一個明星都不能與他相提並論。他如畫壁中的仙人,處處完美,無法言語。冷漠尊貴的氣勢與身俱來,一舉一動都叫人心生尊敬與仰慕。
他不笑,如山頂白雪,冰冷清貴,遙不可及。
他若笑,便是春花秋月,世間再無形容他的辭藻。
這樣癡迷的眼光他已習慣,如雪凝結的面容毫無表情。金絲白玉靴落地後,一掃衣袖,就向皇宮大門走去。
在南陵王走近的瞬間,兩個御林軍整齊跪下,連一眼都不敢望他。這樣大的動作都沒能引起他目光的停留,眼見南陵王就要踏入皇宮了。
柳雲熙猛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快步走到了南陵王的身邊,還是慢了一步。她被兩個御林軍又攔了下來。
她咬了咬嘴脣,目光楚楚可憐地望着南陵王的背影,聲音柔柔地叫了起來,“王爺等等……”
南陵王的步子停了下來,轉身看着柳雲熙。
柳雲熙一喜,慌忙道:“南陵王還記不記得我?我是柳家的嫡女,之前我們在太后壽宴上見過。”
說着,柳雲熙垂下了眸子,羽睫不停撲閃像是蝴蝶的翅翼,面頰上染上了兩朵胭脂般的紅暈,神色羞怯中帶着期許。期許這個絕世無雙的男人能夠記得自己。
南陵王目無波瀾地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沒有印象……”
他只記得那隻“小狼崽”,要不是因爲太后今日也請了她來,他纔沒有興致參加這種宴會。
柳雲熙臉色陡然變白,如遭雷擊。她心裡一遍遍道,南陵王怎麼會不記得她呢?她的容貌很是清美動人,而且那日獻上的舞曲也十分獨特,就連太后都對她稱讚不絕。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君頤回身繼續往宮內走去,將柳雲熙扔在了身後,對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沒有絲毫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