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十二在擁擠的人羣中感到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猛地擡頭,就看見容雲歌在閣樓上坐着盈盈的對着自己笑。
十二生肖全是怪胎,對於容雲歌這種世間少有的美人,完全不當一回事。
朱十二隨即拉了拉苟十一,怯怯的道:
“十一哥,你看,這個女人在盯着我看。”
說着用肥肥的手指了指容雲歌的位置。苟十一順着朱十二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和容雲歌四目相對。總感覺容雲歌似曾相似,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姬十感覺着怪異的兩個兄弟,也看了過去。皺眉間,從懷中掏出一塊碎布片,對苟十一道:
“你聞一聞,看是不是閣樓上的這個小姑娘。”
苟十一拿着手帕用鼻子嗅了嗅,閉着眼睛捕捉着閣樓上容雲歌的氣息仔細的辨別。
“不錯,就是她!”
朱十二和苟十一聞言,對着閣樓上的容雲歌冷冷一笑。
容雲歌在閣樓上看着這三兄弟,不亦樂乎。特別是對於豬豬那張肥肥萌萌充滿喜感的臉,情有獨鍾。
“這麼可愛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容雲歌心裡美滋滋的,順手抓起果盤裡的葡萄就往嘴裡塞。
容易御轉眼見容雲歌魂不守舍的盯着人羣,問道:
“雲歌,看什麼呢?”
容雲歌漫不經心的答道:
“胖子。” 容易御狐疑着,“嗯?”了一聲。不覺打量着身旁目不轉睛看向人羣的容雲歌。
面對容易御那道含着威嚴的目光,容雲歌一個激靈,方纔回過神來,慌忙的道:
“哦,不對。沒看什麼。”隨即,腦中念頭一閃,轉移話題道:
“雲歌就是覺得無趣,這才隨便瞅一瞅!父皇,你覺得這棋局如何?”
容易御雖然覺得有些無理取鬧,但也不放在心頭。看着棋牆上縱橫的棋子,悠悠開口。
“朕看來這雪龍兒和曲無憶的白棋黑子,到應了一句詩。”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金鱗向日開。雪龍兒的黑子緊緊壓住慕青的白子,白字進退維谷,只能防守,毫無對抗之力。而這曲無憶的白子雖看似被丹青圍堵,可曲無憶的防守可謂毫無破綻,一旦丹青久攻不下,勢必力竭。至於吳車和拓跋劫,二人伯仲之間,難捨難分!”
容易御興致勃勃的評判着。
寒越靜和齊玉懷兩人聽着,心裡都暗暗佩服容易御對於棋道的見解,可謂一針見血。
“陛下,高見。這雪龍兒如今是勝券在握。曲無憶也在等待時機,一旦丹青轉攻爲守,勢必被曲無憶逐個攻破。”
容易御哈哈笑道:
“十九王爺對棋道也頗有見解!可否爲朕評一評吳車和拓跋劫二人之間的勝負?”
寒越靜搖搖頭道:
“陛下,這棋道亦如兵道,而兵者,鬼道也。本王雖也有閒情讀過幾本兵書,可那都是紙上談兵。我看這盤棋的勝負,戰王殿下想必心中已有定論!”
說着,寒越靜看向齊玉懷哂哂一笑。
“哦?戰王殿下也通棋道?”
容易御看着齊玉懷說道。
齊玉懷淡淡回着。
“承蒙十九王爺看好,本王對於棋道卻是略知一二。”
容易御道:
“那就有勞戰王評一評了。”
齊玉懷這才談了起來。
“吳車和拓跋劫二人棋道之境界相仿,就如同兩國交戰,國力相當。即是如此,就要看主帥的領導能力。而這主帥就是吳車和拓跋劫,棋子就是他們手中的士兵。吳車的黑子散落四周,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是在遊走消耗拓跋劫的白子,就好比游擊戰術,專門用來消耗敵軍的後勤或者間接阻擋敵軍的主力部隊,拖緩敵軍的戰略速度。可這拓跋劫的白子就好像是流水一樣,就算被吳車騷擾打斷,依舊能夠迅速恢復陣型。如果長次以往,拓跋劫必定被消耗殆盡,可拓跋劫陣型穩定,有一舉攻下吳車黑子的趨勢。吳車的遊擊目前佔了上風,但也沒到達預期的效果。時間一久,自己也會被拖跨掉。最終只能合局。如果一方想贏,必定要改變戰術。”
容易御和寒越靜聽着。都拍手叫好!
容雲歌也不由多看了齊玉懷幾眼。
“這個齊玉懷,不虧是戰神,確實有兩把刷子!”
寒越靜讚賞道:
“戰王真是慧眼。但本王有一點不明還請指教?”
齊玉懷看着寒越靜道:
“十九王爺嚴重了,指教不敢,但說無妨。”
“本王就是想知道,如果要贏應當怎麼贏?”
容易御笑道:
“朕也有此疑問。十九王爺倒是和朕想到一塊去了。哈哈。”
齊玉懷不慌不忙的說道:
“本王也只是略知一二,如果不慎誇下海口,陛下和十九王爺可不要見笑。”
“戰王殿下只管說,朕和十九王爺那敢見笑。這豈不是也自己打的自己的臉。”
齊玉看着棋牆道:
“如今平局一定,本王看來,這兩個棋手已經迴天無術。畢竟,戰場上主帥謀盡,都只有撤軍或者求援。如今棋盤上也有援兵,可這二維棋手都沒有看到罷了!如果,吳車勝,當合黑棋散盤的遊擊爲方陣,功力拓跋劫的白子。如果,拓跋劫勝,當用主力爲守,援軍逐個消滅遊擊散勇。”
容易御看着棋盤思忖道:
“可這,吳車要如何把黑子合在一處?朕看來吳車分散過遠,怕是不可能。”
寒越靜又跟着說道:
“拓跋劫要勝,利用援兵逐個剿滅黑子的遊擊散勇,如果黑子也合散勇一處,該如何是好?”
說話間,三人竟藉機切磋起了棋藝。
一旁的 容雲歌也聽得津津有味!
齊玉懷坦然笑道:
“吳車若想合黑子爲陣,那必定要犧牲一部分棋子。”
說着齊玉懷指着棋牆上的幾處黑子道:
“可以用這幾處棋子來做餌,讓白子吃完,乘機撤出其他黑子,使白子不能守衛相顧。這樣一來,在黑子的兩處包圍中,白子滿盤皆輸。”
聽着齊玉懷的分析,容易御不住點頭稱讚。
“實在高明,朕也不能思慮至此。”
齊玉懷轉而指着白子道:
“拓跋劫如果用佔優勢的白子牽制住黑子的進一步擴張,然後用剩餘的白子一點點的蠶食黑子的散兵遊勇,當然,也難免會有幾處被黑子鑽空子,乘機吃掉,可可綜觀大局,棋盤上的黑子大半盡收白子囊中。單單是這一處,就可以使黑子間的距離越隔越遠,黑子要想相連,基本沒有機會。如此,白子方勝。”
寒越靜作緝道:
“本王佩服。”
齊玉懷道:
“不過是觀棋而論,如果對弈,本王也斷斷沒有此番言語。”
容雲歌思索間,道:
“戰王殿下,雲歌雖曾和殿下有交,可這棋盤上還未有過往,雲歌也想借此番和戰王殿下切磋棋藝,順便也能打消殿下心中的疑慮。”
容雲歌此番話,便是以對弈爲幌子,暗中給齊懷玉說清楚冒充靖國公主一事。
容易御自是聽得出其中味道,也迎合道:
“朕的嫡公主雖不如戰王殿下對棋道如此精通,但也略微知其中一二。不去就由朕這個東道主來做裁判,十九王爺爲評委,戰王殿下和雲歌對弈一局。”
寒越靜不知怎麼想的,竟也跟着迎合道:
“本王也想看看戰王殿下和公主棋局上的風采,那就卻之不恭做個評委了!”
齊玉懷心裡雖不情願,可此刻也沒有拒絕,欣然答應下來。
容易御見齊玉懷同意,便吩咐李英德道:
“快去取棋盤來!”
李英德匆匆下去,不時,便令手下的太監搬來棋桌和一副上好的棋盤,以及匠心獨運的精緻棋子。
齊玉懷和容雲歌盤膝相對坐在墊子上,眼下的棋盤和棋子都已經準備妥當。
齊玉懷彬彬有禮的道:
“公主,請先手。”
容雲歌盈盈一笑。
“那就不客氣了。嘻嘻!”
說着容雲歌從棋鉢中執一枚白子平平落下。
席位上隔的近的人都紛紛在座位上翹首看來。彷彿,此刻的棋試竟不如眼前這兩個棋藝泛泛的年輕人。歸根結底,也就是因爲容雲歌和齊玉懷的身份吧!
雖然面對容雲歌,可此刻齊玉懷的心情就如同這棋盤的棋子一樣,黑白交錯,顯得複雜。因爲容雲歌的關係,他想起了驛人的八百里加急。
自己的父皇要暗殺容雲歌,可容雲歌卻是自己最愛的人。且李妃的回信中斷,一切的一切都源於眼前的這個女子。
齊玉懷一邊落子,一邊看着容雲歌,想道:
“容雲歌啊!容雲歌。你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三國紛爭真的要因你而起。”
容雲歌星星般眼睛一閃一閃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落子。白白的月牙淺淺一笑,笑靨燦爛如暖陽。不時看着沉思中的齊玉懷心裡吉大歡喜。
“哈哈,這個齊玉懷,認真起來的樣子真滑稽!”
想着,偷瞄了寒越靜。
“還是,十九更好一些,永遠都那麼溫順!”
容易御看着齊玉懷的落子,都是以退爲進,毫無破綻的處處讓着容雲歌。
而容雲歌也並非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齊玉懷故意讓她的子,她同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有時,二人心領神會,還對視一笑。這笑容透露出對彼此的不服氣。
齊玉懷早知容雲歌此番對弈的目的。無非是容易御暗中使會,借容雲歌來闡明假冒靖國公主一事,也間接達到榮國與靖國的外交目的。
齊玉懷乘着棋局深入之際,道:
“公主的用意,本王明白,如果公主一心二用,接下來就是滿盤皆輸。”
這話是對容雲歌說的,可在容易御聽來,反倒是字字入心。
看來齊玉懷對於容雲歌假冒公主一事,不想不提,因爲他本身就對這件事不放在心上。他此行的目的,無非和寒越靜一樣,提親!
如果容雲歌成爲了戰王王妃,那麼假冒公主的事情,也會隨之煙消雲散,李妃和他在靖國的處境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