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臉痛苦的齊玄墨,“也沒什麼。不過是本宮對於你昨日的孟浪舉動,心有不滿,現在對你略施薄懲罷了。”
“你說什麼?”
“怎麼?齊公子聽不懂本宮說的話?放心,這種藥效不會持續太久,最多也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相信以齊公子的實力,還是很容易熬過去的。”
李傾月說的不痛不癢的,可是齊玄墨的表情卻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樣,兩隻眼睛瞪得又圓又大,想要阻止李傾月離開,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紅葉跟在了李傾月的身後,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然後笑得很是沒心沒肺道:“小姐,您給齊公子下了多少劑量的癢癢粉?”
“差不多就是小半瓶吧。放心,這位齊公子可不是尋常人,總會有辦法的。”
紅葉扶着她上了馬車,進城後,又轉了幾個彎,然後進入一座宅子,再重新換了裝束和馬車,這才光明正大地回到了長生殿。
李傾月雖然是小懲了齊玄墨,可是對於他透露給自己的消息,卻是不得不慎重。
那個湛王竟然還不肯死心?
都險些死在顧白的手裡了,他到底是憑什麼就以爲自己一定會是一個做事隱秘的,能瞞得過顧白?
再想到了湛王看向自己的眼神,李傾月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發怵的。
若是尋常的男子,李傾月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那個人可是湛王,如今湛王也知道自己是有功夫的,只怕再對自己動手,就會格外地小心了。
若是再給了人家機會動手,一旦被湛王得逞,只怕自己再想逃,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李傾月對於梅沁瑤竟然會一入湛王府,就得到了他的寵愛,很是不解。
人人都說這位湛王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特別是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他向來都是十分的殘暴的。
據說被他玩兒死的女人,那就不在少數。甚至是連北漠貴族的女兒,他都敢直接染指。
但凡要是被他看中的,幾乎就沒有一個敢不遵從他的意思,將女兒送過去的。
而進了湛王府的那些姑娘,十之八九,都會香消玉殞了。
李傾月倒是不知道,這個梅沁瑤,到底有幾分的魅力,竟然才一進府,就得了一個孺人的身分?
不止如此,在新婚的頭一晚,直接就能得到了王爺的寵幸,這對於梅沁瑤來說,到底是幸,亦或是不幸呢?
“天一!”
“主子,您有何吩咐?”
“派人去查一查這個梅沁瑤,我總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這麼快就能在湛王府站穩腳跟,絕對不是一個小角色。”
“是,主子。”
李傾月支着下巴,擰眉想着現在上京的局勢,梅家最近行事低調得幾乎就是要沒入了泥土中一般,即便是他們的對手,對於他們過分的低迷也有些心緒複雜了。
這一次,梅文成採取的法子倒是極爲高明。
他這是想要示弱了?
李傾月低頭看着阿布等人送過來的有關朝堂上的諸事,仔細地看過之後,冷笑一聲:“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劉家的人也太不小心了,這麼快就開始自得膨脹了。只怕,這也正是梅家人想要的結果。”
“主子,那您看,咱們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靖王那邊兒?”
李傾月鄙夷地笑了一聲,眸底閃過一抹狡黠,“不必了。就是看着他們鬥得此起彼伏,纔會對咱們最有利。他們消耗地越多,咱們得到的,也就越多。”
紅葉似乎是明白了些,點點頭:“主子,最近您的心思都放在了宮外,這宮內的事兒,您可是還得上點兒心呢。”
“怎麼?後宮又出什麼事了?總不至於有那種找死的,又去招惹蘇後了吧?”
“招惹皇后,她們倒是不敢。不過,聽說最近三公主的日子極其不好過,不知是什麼人多嘴,鬧到了皇上那裡。”
李傾月蹙眉,顧白命人凌虐李敏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對於這個所謂的堂妹,她真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
先前在人面前對自己冷嘲熱諷也便罷了,現在竟然起了賊心,還敢對自己下藥了,這樣的姑娘,心也夠毒的。
自己並未招惹過她,又何必非要上趕着過來送死呢?
“皇上可說什麼了?”
“回主子,咱們的人遞過來的消息,似乎是皇上對李敏並不怎麼上心。聽說了此事之後,也只是點了點頭。”
李傾月有些意外,“皇上沒說讓德妃好好地整治一下後宮麼?”
紅葉搖搖頭。
李傾月一時有些無語了。
對於這位皇上,她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李敏就是犯了再大的錯,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麼他就能如此淡定地聽別人說,他的女兒,蒼溟尊貴的公主,是過着怎樣悽苦的日子呢?
哪怕是他不喜歡這個女兒,可是身爲父親的本能呢?身爲帝王的尊嚴呢?
他統統都沒有了嗎?
李傾月想不明白,最終她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那就是皇上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一個連自己的兄長都能一刀捅進去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不起眼兒的庶女,有太多的關注?
“德妃知道李敏的情況了?”
“回主子,知道了。不過德妃目前並沒有什麼舉動,只是吩
沒有什麼舉動,只是吩咐了底下的人做事小心,同時又派了身邊的女官去責罰了那幾名宮人。”
李傾月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所謂的責罰,也不過就是扣了一個月的月銀,同時又被人象徵性地打了十板子而已。”
李傾月聽罷,當真是快要忍不住了。
這哪裡是在管教那些宮人?
分明就是在爲李敏樹立更多的敵人!
要讓那些宮人待她遠不如前,更爲過分。
如此精巧的方法,德妃還真是想的巧妙。
既做了面子上的功夫,同時又讓李敏的日子更加難過。
而李敏的日子不好過,身爲她的母妃的宋淑妃,這日子又怎麼可能會好過得了?
“德妃最近這些日子都見過什麼人?”
“回主子,德妃最近與劉貴妃走的頗近,聽說前兒還特意將孃家的幾個侄子侄女宣進宮來說話了。”
紅葉小心地打量了一眼主子,見其面上平和,低頭繼續道:“似乎是有意與劉家結親,聽說那位齊小姐如今已是靖王妃的不二人選了。”
李傾月輕嗤一聲,“這麼快就開始急着結盟了?也對,最近劉家的日子似乎是過得太順遂了些,靖王在朝堂上的表現也一直不錯。看來,劉義是覺得太子之位,非靖王莫屬了?”
“主子,奴婢不明白,根據咱們之前的消息,這京城齊家不是與安王結盟了嗎?怎麼這會兒竟然是又倒向了靖王?梅家的人豈會坐視不理?”
李傾月的眼神微閃,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誰知道呢?或許,有些人,天生就適合演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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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李傾月也有些不太明白,明明齊婉葉就是心儀於安王李奇的,現在竟然要嫁給靖王?
說起來,現在的安王,無論是在朝堂上的地位,還是在臣民們的心中,都是遠不及靖王高貴的。
特別是在一些貴族世紳的眼中,安王有着那樣一個有辱門風的母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再則,齊婉葉是什麼身分?
京城齊氏的嫡小姐,齊東行的親生女兒,怎麼可能會與人爲妾?
即便是高貴的皇子,只怕齊家人也是心有不甘的。
如今靖王的名聲大好,風頭正盛,他的母妃,又是後宮之中,位分最高的貴妃,所謂子憑母貴,也正是如此了。
不過,李傾月可不相信齊婉葉會是一個朝三暮四之人,只怕,她就算是答應了這門婚事,也會別有所圖的。
靖王的婚事不曾敲訂,倒是有喜事到了護國公府。
原來齊玄墨不曾離開上京,反倒是在幾日之後,帶着自己的兩個妹妹,堂而皇之地進入了護國公府坐客。
兩個妹妹,分別是齊三小姐齊玲兒和五小姐齊雙兒。
兩人雖都是齊玄墨的堂妹,可因爲都是嫡系一脈,身分自然也都是金貴着呢。再則,齊玄墨只有一個庶妹齊樂兒,長房再沒有其它的姑娘。
庶女與嫡女比起來,自然還是嫡女的身分更爲尊貴一些。
之前齊玄墨在湘州的時日不短,不僅僅是處理齊家二房的問題,更是將三夫人梅氏的事兒也一併解決了。
好在齊三爺是個明事理的,知道齊氏能屹立百年不倒,自然是有着祖訓的緣故,所以,勒令梅氏與京城梅家斷了所有的聯繫,梅氏表面上應了,可是背地裡仍然與梅家有着絲絲縷縷的牽扯。
齊三爺一怒之下,便將梅氏軟禁了起來,他們三房的中饋,也移到了他的兒媳的手中。
如此,齊玲和齊雙兒雖然是覺得有些心疼母親,可是也知道與父親的威嚴和家族的大義比起來,母親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好在梅氏的一應用度並不曾短缺,齊三分也沒有過分地寵溺哪個小妾,這三夫人一被軟禁,三房的宅院反倒是更爲和諧了一些。
如此一來,三房這邊兒,反倒是人人反思,有些事情,還真就是難分禍福了。
至於齊玲和齊雙兒會被帶到上京來,其實齊玄墨也是在上次來京時,看中了宋子夜。
有心與宋家結秦晉之好,回去後,便稟明瞭老太爺,得到了允可,這纔再次上京了。
這齊家的兩姐妹也一直都是溫婉大方,舉止有禮,梁氏一眼便都瞧上了。
梁氏心裡頭瞧着歡喜,又想着齊玄墨的母親與她是堂姐妹,可惜她們二人都不曾生下女兒,不然的話,兩家結親,自然是再好不過。
現在看到了齊家的這兩位小姐也不錯,特別是那位三小姐,梁氏是越瞧越喜歡,索性就直接留了他們兄妹三人住在府上,好給宋子夜一個機會。
事實上,宋子夜對這個齊玲倒是有幾分的上心。
倒不是因爲梁氏對她有多喜歡,而是之前李傾月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齊玲的好話。
這讓宋子夜很是好奇。
他對李傾月還是有幾分的瞭解的,就她那樣的性子,可不是能夠輕易夸人的那一種。
正是因爲一開始就對齊玲有了幾分好奇,同時也有了幾分的好感,所以見到了本人之後,見其容貌秀麗,舉止大方,倒是對她真還有幾分意思了。
“夜兒,你覺得這位齊三小姐如何?”
宋子夜的臉色微紅,眼神有些飄忽,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喉嚨:“一切但憑母親做主。”
聽這意思,就是成了!
樑
梁氏可是滿心歡喜,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那個齊玲兒可是十分的滿意。
人端莊大方不說,言談舉止還都十分得體,再加上了齊玄墨對她的態度也很不錯,她就是更有心要促成這門婚事了。
梁氏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雖說之前她看中了,可是總要問問自己兒子的意思。
若是兒子不滿意,她也斷然不會強行將婚事訂下。
現在一看兒子也中意那位齊三小姐,梁氏這心裡頭便如同是吃了蜂蜜一樣,感覺用不了多久,這二人就可以成親了,一旦成親,只怕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梁氏想的長遠,也不曾耽擱,當天晚上就與宋華青商量了。
與湘州齊氏結親,論說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主要是齊玲兒的身分還算是尊貴,唯一讓人不滿意的一點,就是她的母親是梅家的人。
宋家與梅家不能說是什麼死敵吧,可是因爲十年前的事情,兩家自然是有些芥蒂的。
不過聽說現在齊玲兒的生母被軟禁,而且齊家三房與梅家也斷了所有的往來,這倒是讓人心裡頭多少還舒服一些。
“既然子夜也中意,那你就看着訂下吧。子夜的年紀也不小了,早該成親了。”
“是,老爺。”
梁氏的動作倒是快,次日一早便去了樑府。
梁氏與母親商議了一番之後,又特意在晌午時透了齊玄墨的話,得知他並無反對的意思,梁氏心裡頭就更爲歡喜了。
當下又與老國公爺商量了一番,便開始籌備着差人去湘州提親了。
李傾月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對於舅母的這般雷厲風行,還真是有些無語了。
說實施,她對齊玲兒的印象一直不錯,可是沒想到舅母竟然能這般風風火火的就去提親了。
“主子,今天劉貴妃已經請旨爲靖王賜婚了。”
李傾月神情淡淡地問了一句:“皇上應了?”
紅葉笑得有幾分高興,“皇上答應,說是近日便下旨賜婚。”
“皇上看不上安王,怕是對於安王拉攏齊家之事也有所懷疑了。所以這個時候劉貴妃提出來靖王的婚事,對於皇上來說,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齊婉葉可是齊東行的嫡女,齊家的一個女兒嫁入了梅家,成爲梅煥朝的妻子,現在他的嫡女嫁入靖王府,只怕梅家的那一位,就要成爲棄子了。”
“兩利相利取其重。齊東行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如今德妃掌管後宮諸事,而劉貴妃雖然位分高,卻沒有了打理六宮的權利。她們兩個聯手,自然是各取所需。而齊東行,應該也看到了安王目前的窘境。”
“主子,齊東行這般做,就不怕遭到梅家和安王的報復?”
“報復?一旦皇上下旨賜婚。安王又能說什麼?”
李傾月輕蔑地笑了笑,“更重要的是,齊東行怕是看出來了,現在安王和梅家是沒空顧得上他們的。再則,梅氏當初出了那樣的醜事,皇上對安王的厭惡,只怕已是到了極點了。”
“這倒也是。”紅葉瞭然地點點頭,“可是梅將軍手上的兵權可不是說着玩兒的呢。”
“那又如何?劉家就沒有兵權嗎?再說了,現在靖王在朝堂上得意,齊東行那人又是一個左右逢源之人。早先一直不曾在明面兒上做出選擇,卻在暗中支持安王,便足以說明了此人的小心謹慎和行事周密。生怕自己再投錯了陣營,所以,可是給自己留了不止一條退路呢。”
紅葉這會兒也明白了過來,冷哼一聲,“齊大人倒是好手段。”
“瞧着吧,就算是齊婉葉嫁入了靖王府,只怕,也不可能會是一帆風順的。”
紅葉的眼睛一亮,“主子,您的是意思是說齊婉葉的心裡頭還是想着安王的?”
“女子一旦動情,再聰明的女人,也會變得十分愚蠢。平時對付別人的那些腦子,一對上了自己的意中人,幾句話,就能讓人家給哄的找不到北了。”
紅葉撲哧一樂,主子這比方打的,說的好像她就不是女子似的?
“你笑什麼?事實原本就是如此。不然的話,你家主子我爲何遲遲不肯提及婚事?這女人吶,一旦陷入了戀情,這智商就是零。”
李傾月一邊說着,還一邊瞪了一眼正樂着的紅葉。
“你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還敢這樣兒笑?”
“主子,那依着您的意思,咱們女人就不能成親了?”
“那倒也不至於,只不過,總是要保持幾分理性,不能真的就將自己給葬送了。行了,咱們近期就好好地躲懶便是,看看他們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招來。”
晚上,天一回來,將調查樑府的那些結果,一一回復。
李傾月聽罷,眉頭緊蹙成了一團,臉色亦是有幾分的難看。
“這個樑鈺,他們自己府上出了這等吃裡扒外的東西,他竟然都不知道?”
“主子,這也怪不得樑公子,畢竟是後宅之事,依屬下看,還是要提醒樑公子一聲的。”
“嗯,你去將消息送給樑鈺,樑素冰再跋扈,那也是他的親妹妹,別到時候被人算計得只能投湖自盡的時候,才知道哭。”
“是,主子。”
對於主子剛剛那有些嫌棄的語氣,天一併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事實上,這位樑
上,這位樑素冰小姐,人生得美貌,又極富才華,若是性子能再沉穩一些,不那麼恃寵而驕的話,或許會更好。
“主子,這次他們計劃算計樑素冰,屬下覺得,那位樑小姐的背後,可不止是一隻推手。”
李傾月挑眉,“後宮?”
天一點頭,暗道主子果然是思維敏捷,自己不過是才說了這麼一句,主子就能聯想到了後宮,真是令人汗顏。
“此事本座自會命人詳查。後宮多年來,看似風平浪靜,可但凡是有兒子的,都不是個消停的主兒。就算是德妃那等沒有兒子的,都知道選擇一個對象結盟,更何況是其它人?”
“主子懷疑此事宋淑妃有關?”
李傾月冷笑一聲,“就憑她?只怕還沒有那個資格。而且,若是宋婉出手,又豈會將樑素冰推向別人的懷裡?樑素冰的身分,在京中的貴女之中,能有幾人及得上?”
“主子,您懷疑?”
李傾月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你下去吧。先將這個消息送給樑鈺,另外,對於明日樑素冰要去參加的宴會上,要多加留意,最好是派幾個身手好的跟過去,萬一樑素冰不開竅,到時候有咱們的人出手相救,至少,還能讓樑府欠咱們一個人情。”
“是,主子。”
對於樑素冰的事情,李傾月基本上也是沒怎麼放在心上,至少,樑鈺那個人看着是個浪蕩公子一般,對息的親人,那是絕對護短的。
再者說,就樑鈺的本事,想算計他的妹妹,只怕那人就得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
樑府的家務事,她沒興趣插手。
倒是樑素冰這個人,讓她心裡頭多少還是有些想法的。
當初皇上不肯將樑素冰指給安王,如今,顯然也不想讓她嫁入靖王府,那麼,皇上看重的人,難道會是五皇子?
想到三皇子李慶並不得寵,而且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幾乎就等於是徹底與皇位無緣了。
朝堂上沒有任何一派再繼續支持三皇子,就算是皇上想讓他繼位,只怕他這個皇位也是坐不穩的。
倒是這位五皇子?
李傾月的手指輕輕地捻動着,思索着要不要讓人先盯着他。
若是皇上看中的人果然是他,那麼,對於之前她的那些猜測,也就合理了。
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不對。
如果皇上真的有心要立五皇子爲太子,那麼,她們那些人,又何必費盡心思地來算計樑素冰嫁給五皇子呢?
李傾月想的有些頭疼。
後宮沒有了梅氏,現在看起來,反倒是更爲複雜了。
倒不是因爲梅氏的逝去,方纔如此。
李傾月明白,這是因爲表面上的那些浮萍,都被清理乾淨了,一直沉在了水底的那些暗涌,現在終於是沒有了遮掩,一切都暴露了出來。
她明白,既然她看出了這些,只怕皇上也看出了端倪。
事到如今,還是要先看看皇上的態度,方能做出決定。
次日,李傾月帶人到後宮各處都轉了轉,以查看各處的用度供應爲由,但凡是住着人的宮宇,她都轉了個遍。
李傾月是司禮監總管,如今又掌着內侍省,她會來查看這些,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德妃聽聞這個消息,立馬就命人尋個機會,將嶽大總管請過來。
如今她執掌後宮,除了承乾宮和清華宮外,其它各處的用度都是由她來掌管,而具體執行的,就是內侍省。
如今嶽傾這個大內總管如此看重這件事,德妃自然也是有些焦慮的。
她倒是不曾剋扣了各宮的月銀,問題是,她這種一兩個月都見不到皇上一面的妃子,如何能跟天天在皇上跟前轉悠的嶽大總管相比?
她什麼也沒做,這是事實。
可再怎麼清白的事實,也架不住嶽大總管的一張嘴的。
德妃入宮多年,深諳此道,故而,這才緊忙地打發人去請她,然後再命人備下了薄禮,一會兒好送給嶽傾。
李傾月自然知道她的這番舉動,德妃一定會坐不住的。
只是沒想到,她如此地沉不住氣。
“給德妃娘娘請安。”
德妃臉上笑得一片溫和端莊:“嶽總管快快免禮。”
當初連皇后梅氏對嶽傾都是一副頗爲忌憚的樣子,更何況她現在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妃子?
“不知娘娘召本座來,有何要事?”
李傾月站直了身子,也不弄那些虛的,直奔主題。
德妃一看嶽傾站直了身子,眉眼間還有一抹倨傲的神色,心中雖然不喜,可是面上卻不敢表露絲毫。
“嶽總管,聽聞你今日巡查各宮宇,不知可有什麼收穫?”
李傾月淡淡一笑,“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只是這內侍省人多手雜,底下難免就有幾分辦事兒不牢靠的。這住在各宮各殿的,都是主子。無論是否受寵,都不是他們能隨意地消遣的。本座既然看過,難免就要小懲一番了。”
這話說的還真是有水平。
德妃聽了臉上的肉是跟着顫了顫,又僵了僵。
剛剛這話聽着再正常不過,可是仔細一想,分明就是在暗示她,這後宮的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是瞞不過她的。
只是她一時也摸不準這位嶽大總管到底想要幹什麼,又會不會因爲幾個下人的事,就與她爲難,所以
爲難,所以,也只能是乾巴巴地跟着附和道:“嶽總管說的是。本宮如今奉命打理六宮,也是明白這裡頭的不易。”
“娘娘能明白最好,如此,那本座的人辦事,娘娘也就能理解了。”
“那是那是。”敷衍地說了,德妃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就覺得她剛剛是話裡有話呢?
事實上,她的感覺還真是很靈敏的。
“既然德妃娘娘如此深明大義,那本座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來中,將這名單上的幾人給本座綁了,直接押到司禮監。”
“是,總管。”
德妃一驚,敢情這嶽傾到這兒來,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傳喚,反倒是到這裡來抓人的?
“嶽總管這是何意?”德妃隱隱感覺到不妙,不過身爲妃子,自然還是要保持好她的儀態和氣勢的。
“這名單上的人,竟敢違背德妃娘娘的話,私自剋扣了諸多小主的用度,甚至還有人敢對三公主不敬,您說,本座難道不該處置?”
德妃的心裡頭一驚,她竟是爲了那個李敏來出頭的?
“既然如此,嶽總管又何必小題大做?您只要說一聲,本宮自會命人查清楚,就不勞動嶽總管了。”
李傾月的眉毛微揚,有些不解地看着德妃,“依娘娘的意思,本座還管不得這些宮人了?”
加重了宮人二字的語氣,德妃便知道,事情只怕已然是超出了她的掌控。
待到她看清楚嶽傾的人竟然連她身邊兒的一位貼身嬤嬤都抓了,臉色大變。
“嶽傾,你這是要做什麼?再怎麼說本宮也是皇上的妃子,乃是從一品的身分,你不過一介小小的內侍總管,也敢在本宮面前如此無禮?”
李傾月冷眼看她,用一種打量小丑一般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來回掃了兩眼,才這麼一會兒,就不裝了?
嘖嘖,還真是無趣呢。
原以爲這個德妃是個有腦子的,沒想到,也是一個蠢笨如豬的。
“德妃娘娘,您真以爲憑你一個小小的妃位,就能拿本座如何?當初梅氏爲後,見到本座都是繞着走的。”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是如同一道雷電劈中了德妃的身體。
她不得不承認,這位嶽傾說的還真是沒錯。
而且,她更不願意承認的是,這位嶽傾還真就是有那樣的資本!
沒辦法,誰讓人家深得皇上寵信呢?
不僅是在宮內有着僅次於皇上的大權,便是在宮外,人家的手上還有一支五萬兵馬的神策營呢。
她是瘋了,纔想着利用一個空虛無用的身分來壓制他?
德妃?
說的好聽,這後宮之中,除了那位蘇後,哪個女人現在不是擺設?
便是身分壓她一頭的劉貴妃,現在不也是隻是一年看起來高中,實際上卻沒有什麼作用的花瓶?
皇上甚至是連朵花兒都懶得在她們這些花瓶裡頭插,她們在宮中的身分地位,已經是又尷尬,又卑微了。
“嶽總管,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她們好歹也是本宮身邊的人,你就給本宮幾分顏面,將她們留下來交給本宮處置,如何?”
說着,連忙示意自己身邊的女官捧了禮物過去,只盼着她能高擡貴手,放這些人一馬。
司禮監那是什麼地方?
若真的進去了,只怕是還不知道審問出些什麼來呢?
特別是那位嬤嬤,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若是真的被嶽傾給問出些秘密來,她所有的心思就都白費了。
眼下齊家與靖王結盟在即,她可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出什麼岔子。
“德妃娘娘,只怕是要讓您失望了。本座行事,自然是有本座的規矩和底限。告辭了。”
話落,連表面的一個虛禮都省了,直接就帶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怎麼回事?快去派人打探問問,嶽總管今日在何處停留得最多?又分別見過什麼人?”
“是,娘娘。”
德妃就不明白了,依着嶽傾的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她與劉貴妃是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不是說岳傾與劉家的關係匪淺嗎?
現在怎麼竟然出手破壞起她的好事來?
德妃膝下唯有一女,因爲沒有兒子,所以多年來她在後宮一直是如履薄冰,擔心自己一招不慎,便會引得梅氏將主意打到她的女兒頭上。
德妃的孃家不比梅家和劉家,京城齊氏,嚴格來說,甚至是排不上蒼溟真正的世家的。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小心。
直到梅氏徹底地死挺了,她纔敢大聲地喘口氣,纔敢高聲說話。
可是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又冒出來了一個嶽傾。
他到底是來攪局的,還是一直以來都只是在矇蔽她們?
嶽傾從德妃的宮中帶了人走,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座皇宮。
德妃派人打探消息的人也回來了,說是嶽總管並沒有單獨見過什麼人,只是在翠宇宮的時候,似乎是停留的時間稍長。
翠宇宮?
德妃的眉眼緊緊地擰了起來,那裡是賢妃的宮殿,難不成,是奉了賢妃的意思?
德妃這裡緊張地半死的時候,李傾月卻派了身邊的紅葉去了一趟劉貴妃的宮中。
半個時辰之後,劉貴妃便到了德妃這裡。
“給貴妃姐
“給貴妃姐姐請安。”德妃一看她來了,頓時覺得有了幾分的主心骨,連忙福身行禮。
劉貴妃冷哼一聲,連個好臉色也不肯給她,直接就奔了主座坐下。
“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可知道今日嶽傾爲何將那幾名宮帶走?”
德妃是又驚又喜。
喜的是,看這意思,劉貴妃大概是知道內情了。驚的是,不知道嶽傾到底是否拿捏住了她的短處。
“還請貴妃姐姐明示。”
劉貴妃看着德妃恭順的樣子,想想她無子可依,將來女兒嫁出去,她這個徐娘半老之人,在這偌大的皇宮裡還能依靠誰?
心中稍軟,搖搖頭,“你呀,今日嶽傾去賢妃宮中的時候,便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說是親眼看到了賢妃正在用點心,按咱們宮裡的規制,她的用度,也稍差了些。”
德妃頓時杏眼圓瞪:“我當是誰,敢情是這個賢妃又來攪局了?”
劉貴妃這會兒無比慶幸與嶽傾處好了關係,上次自己嫁禍梅氏的時候,就是這位嶽總管出手幫了她,這一次,又是嶽傾。
“若是嶽總管不將人帶走,只怕,今日你我都會有麻煩的。”
“不過就是幾個宮人,還能作出妖來?”德妃有些不屑。
劉貴妃的眉眼一沉,“我以前一直覺得賢妃是個好相與的,可是今日才發現,她竟然是比誰藏地都深。”
德妃一怔,劉貴妃又陰笑了兩聲,“嶽總管今日從你這裡帶走了五個,其中有三個就是賢妃安插在你宮裡的眼線。嶽總管爲了掩人耳目,所以纔不得已帶走了五個人,目的,也是爲了警告賢妃。”
德妃頓時大驚失色,她一直都是小心謹慎,想不到,她的身邊竟然還有賢妃的眼線,而且不止一個,是三個!
“這怎麼可能?”
劉貴妃冷笑一聲,白了她一眼,“有什麼不可能?你自己看看吧。”
說着,自袖中抽出了一紙供詞,送到了德妃的眼前。
德妃迫不急待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大白,咬着牙道:“好!好一個賢妃,這手段果真是高明!”
“想不到,你身邊五年前就有人被賢妃給收買了,而你還不自知。這一次,若不是有嶽總管插手,只怕你宮裡還會源源不斷地有消息送到賢妃的手上。本宮還要納悶兒,爲何這位賢妃明明有皇兒在身側,卻從不主動爲他爭取什麼,現在看來,不是她不爭,而是她爭的太小心。她想爭的,也太大了!”
最後一句,劉貴妃亦是咬牙切齒,她一直小看的賢妃,想不到,纔是一個真正的佈局高手,枉費多年來,她對賢妃的照料和信任了。
如果不是因爲賢妃在她這裡處處伏低做小,又幫她說過幾次的好話,她如何會讓自己的靖王多提攜着那個五皇子一些?
今日看來,她分明就是中了人家的計!
“貴妃姐姐,那眼下,我們該怎麼辦?”
劉貴妃面色陰冷,脣角略有些淺笑,“不急!她想讓五皇子娶樑家的女兒爲妻嗎?本宮就偏不讓她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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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好幾天了,眼下用的都是存稿,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