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這是將對皇后的恨意,轉嫁到了李傾月的身上。
在她看來,李傾月是先皇的女兒,是被皇上所厭棄的公主,根本就是沒有資格進入皇宮的。
可是同樣的消息傳到了後宮,皇后的想法,卻是大爲不同。
“皇上讓那個小賤種住進護國公府,而非皇宮,分明就是有意庇護她。”
冷秋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是先帝的女兒,皇上爲何如此費盡心思的袒護呢?
“娘娘,您說,是不是咱們多心了?或者,皇上只是不願意看見她的那張臉呢?”
皇后的眸光一暗,“你是說皇上怕看到了李傾月,就想起了先帝?”
“當年之事,嘉陽帝到底是如何歿的,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到底是皇上的親哥哥,如今年紀大了,難免是會有幾分的傷神。”
皇后微微擰眉,果然如此麼?
皇上看起來,是這樣一個容易傷感思舊之人?
衆人只知皇上下旨命榮華公主回京,暫住於護國公府,卻沒有人知道,皇上同時已下令公主進城之後,改乘八人步攆,公主儀杖,皆爲皇上所賜。
這八人步攆,等同於上賓之禮。
而榮華公主爲皇室公主,乘步攆,原本也是沒什麼,可是這八人步攆,普天下的女子,除了皇后之外,再無人能有此殊榮,便是太子妃,亦不過是乘四人步攆。
原本以爲榮華公主是得皇上厭棄,不得聖寵的,可是現在衆人發現了榮華公主的儀杖,竟然是堪比當今皇后,所有人,便再也不敢質疑,皇上對這位公主的寵愛了。
而那些原本因爲當年之事,對皇上頗有微詞之大臣,在看到了皇上能善待榮華公主,亦是心中寬慰。
無論皇上是爲了做做面子,還是真心地待她好,至少表面上,給了榮華該有的體面。
由大內總管嶽傾親自護送,護國公府的世子宋子夜親自去庵堂相迎,可以說,這也間接地表明瞭皇上和護國公府兩處的態度。
唯有坐在了步攆之上的李傾月,卻是心中不屑的。
十年了,或許是光慶帝后悔了,害怕了,晚上容易做噩夢了。
就算是他對自己再好又如何?
能將她母親的命還回來嗎?
能讓她的父皇死而復生嗎?
不能!
既然不能,那麼,她對他的恨,就永無休止的那一天。
除非他死,否則,當年的一切,就如同一個沉沉的夢魘,永遠都困擾着她,一輩子不得好眠。
護國公府衆人,自然是要親往門外相迎的。
中門大開,步攆直接進入大門,李傾月一直到了前廳,這才緩身下來。
進入正廳,老國公正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徐徐走來的少女,眼前不自覺地便閃現出了自己女兒當年的嬌容。
“玥兒?”
李傾月的身子一頓,隨後眼眶泛紅,快走幾步,福身道,“給外祖父請安。”
一聲外祖父,這纔將老國公爺叫得一個激靈,是呀,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不過是長相酷似玥兒罷了。
“好孩子,快過來。”
李傾月上前,撲通一聲便跪在了老國公的膝前,將頭埋在了他的雙膝之上,哭道,“外祖父,月兒想您了。”
這一下子,梁氏也忍不住了,就連宋華生,也忍不住以衣袖在眼角處擦了擦。
“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以後,你就住在國公府,哪兒也不去了。你就住在你孃的院子裡。你大舅母早讓人收拾妥當了,就等着你回來呢。”
“是,外祖父。”
站在最外側的二房的人,自然知道李傾月回來是要住在雪苑的。
那裡之前是姑奶奶住的地方,可以說是整個兒後院景緻最好,地方最大的。
多年來,宋嬌求了老太爺無數次,可是老太爺始終不曾鬆口,如今李傾月回來了,直接就讓她住進去,宋嬌的心裡焉能好受?
梁氏先引着李傾月去了雪苑沐浴更衣,順便讓一家子都能慢慢地冷靜下來。
“舅母,這些年,您與舅舅一直對月兒多有照拂,月兒永不敢忘。”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的外甥女,照顧你不是應該的?瞧瞧,如今出落地這般水靈了,真是與你娘生得有七分像。”
提及宋玥,李傾月的心情自然是有些低沉,而梁氏心裡也不好受。
兩人又抱頭痛哭了一會兒,這才作罷。
“這裡都是當年你娘佈置好的,我們一直不曾動過,只除了灑掃之外。你如今回京了,就在這兒安心住着,皇宮那地方,咱們不回也罷。”
梁氏是擔心李傾月十年來一直住在庵堂,只怕對於宮中的一些陰險小人,是沒有半點應付的本事的。
李傾月也知道舅母這是疼她,只是笑笑不語。
等到李傾月換好了衣裳,再出現了花廳時,已是備好了宴席。
“今日是你十年來第一次回家,我稟了父親,今日就我們一家人一起用個便飯,所以也不必男女特意分開。也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讓你認識一下府上的親戚。”
李傾月點點頭,雖然她對宋家已經是很熟悉了,可是這等過場,還是不得不走的。
“這是你大表哥,你二表哥進山學藝,到現在不曾回來。”
李傾月點點頭,輕輕地喚了一聲,“大表哥。”
宋子夜突然就覺得有些冷!
明明就是那樣厲害,且身手了得的女子,這會兒卻是扮做了溫溫婉婉的樣子坐着,且與他笑語相對,總覺得這後脖子就有些發涼。
“表妹安心住在這裡,外頭人心詭詐,你性子單純,還是住在這裡最爲妥善。”
“大哥這話就不對了,人家可是尊貴的公主呢,豈能永遠住在我們府上?”
宋嬌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李傾月微微蹙了下眉,對於這個表妹,她還真是有些不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