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今年秀女有幾何

周淑嫺話中的意思很是明瞭,想要先給這批秀女來一個下馬威,讓她們知道誰纔是這後宮的主子。只是,她想要的是林蘇演紅臉得罪人,而她則扮白臉拉攏人心。

林蘇抿脣輕聲笑着,並沒有直接回應周淑嫺的話,反而感嘆道:“後宮的這些女子,不論身份地位,富貴與否,入宮之前,誰不是家中寵愛萬千的女兒。若是說怕她們言語之間衝撞了皇上的話,不如直接責問那些教養的嬤嬤,到底有沒有教好這批秀女。畢竟,當年臣妾也是跟着教養嬤嬤學過一段日子的,只覺得受益匪淺。”

微微停頓了一下,她這纔看向周淑嫺,目光柔軟而沒有一點力度,彷彿根本就不懂對方的意思一樣。

“如若嬤嬤說那些秀女還沒有教好,倒不如不急着讓她們進入後宮之中。”她眼角都彎了起來,“畢竟,娘娘是一心爲着讓她們早日進宮服侍皇上的,若是沒有教好就送到了皇上跟前,只怕反而不美。萬一讓娘娘落了埋怨,豈不是得不償失。”

周淑嫺的脣角抽了又抽,維持着勉強的笑容,眼神陰霾的看着林蘇。

“妹妹說的有理,可是教養嬤嬤之前倒是告訴本宮,這批秀女已經教導的差不多了。既然妹妹如此說,不如下午的時候,我們過去看上兩眼,如何?”

“娘娘有名,臣妾自當樂於奉從。”林蘇輕笑,這個時候守在門外的宮女紫蕊這才推門進來,讓那些送糕點,茶果的宮女一一進入。

朝鳳殿畢竟是朝鳳殿,裡面的乾果點心自然是扶柳殿所不能夠比擬的。林蘇心情大好,吃了不少的果子,倒是周淑嫺一直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吃的心不在焉,不過喝了一杯茶水,至於果子,竟然吃的只剩下一個乾乾淨淨的果核還沒有鬆手。

這時候,蘭蕊捧了一個棋盤進來,笑着道:“主子不如跟賢妃娘娘下盤棋,奴婢記得,早些日子連着皇上來的時候都誇娘娘棋藝有所進步。”她說着把棋盤放在了一旁軟榻的矮几上,又回頭給林蘇換了一壺茶水,“這是剛剛冰鎮出來的酸梅湯,賢妃嚐嚐看,是否跟你宮中的酸梅湯一般的味道。說起來,這還是賢妃娘娘當初給我們的方子呢。只是奴婢們手笨,只怕做的不地道。”

林蘇看了一眼那杯子之中晃動的液體,抿脣一笑,並沒有答話。一旁的春燕就笑着道:“真的是讓蘭蕊姐姐費心了,只可惜,我們主子如今身子不適,前些日子御醫過去扶脈還特特交代,不能夠喝寒涼的東西。這酸梅湯雖然足夠消暑,本身卻就是寒涼之物,何況又冰鎮了。”

林蘇略微點頭,算是應了春燕的話,看着周淑嫺低聲道:“臣妾自從產下阿菱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每次小日子,腹中都酸脹難忍,疼痛起來甚至讓人無法忍受,因此封御醫就給臣妾開了個方子調理,並且要杜絕寒涼之物。”

周淑嫺愣了一下,這才示意蘭蕊把酸梅湯換了下去,扶着一旁紫蕊的手起身朝着軟榻走去。林蘇見她起身,也就跟着站了起來,走在後面。

“既然那嬤嬤到如今還沒有安頓好秀女們,我們就下盤棋消磨消磨時間吧。”她坐在黑子的一側,白皙的手指輕輕的在光滑冰冷的玉石棋子上撫摸,“本宮棋藝雖然得皇上誇獎有所進步,不過只怕還是比不過妹妹的。本宮拿黑子先下,妹妹不會介意吧?”

林蘇笑着坐在了對面,由着春燕再後面幫她整理衣衫裙襬,笑着搖頭打開了白子的盒子,拿了一顆棋子,“還請皇后先落子。”

這盤棋林蘇是嚇得索然無味,畢竟周淑嫺的棋藝是得了司鉞“誇獎”的,若是她輕易的贏了,那豈不是太說不過去。可是若是輕易的輸了,豈不是讓周淑嫺看出端倪,藉機發火?因此她只能夠費盡心機的讓自己輸個一子半子的,可謂是耗盡了大半的心神。

好在,這棋下到了收官的時候,鍾粹宮那邊的嬤嬤就過來回話,說是那羣秀女都已經安置妥當了。一盤終了,林蘇稱讚了周淑嫺的棋藝,兩個人這才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起出宮朝着鍾粹宮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林蘇就聽到鍾粹宮裡面熱鬧非凡,似乎有人在大聲說些什麼。她隱隱有些不安,只是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一心想要壓制住這批秀女的周淑嫺,只能在心中嘆氣,然後邁步上了鍾粹宮的臺階跟上去。

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只聽見一聲呼嘯,林蘇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一個花瓶碎在了面前。而周淑嫺,滿臉的狼狽,雖然躲開了這個“暗器”卻也因爲動作散亂了雲髻,頭上的鳳冠晃動着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蘇看着院子裡面愣住的秀女、宮女、小太監,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周淑嫺,只覺得一股笑意憋在胸口,幾乎要讓她破功笑了出來。

她連忙低頭,這可真的是……一塌糊塗啊!

“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在鍾粹宮中吵鬧,還做出如此粗鄙的舉動!”那領路的嬤嬤率先反應了過來,一腳邁過了門檻就大聲責問起來。蘭蕊和紫蕊趁着這個時候,趕緊扶穩了周淑嫺給她整理雲鬢和鳳冠,而林蘇回頭看了一眼,跟着的小丫鬟春鶯、春雀、春鷺就連忙上前收拾了那花瓶的殘骸,並且整理好放在了一旁。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鍾粹宮的門前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嬤嬤斥責了鍾粹宮裡面的大小宮女、太監之後,等到他們都乖覺的站成了兩側,這纔回身恭敬的請了周淑嫺和林蘇入內。林蘇得周淑嫺示意,上前兩步緊緊錯開半步的距離挨着周淑嫺,輕輕撫着她的手腕一起進了鍾粹宮,這纔看清楚那站在最後面的幾位秀女。

受了這些人的禮拜,他們才進了鍾粹宮的大殿,林蘇挨着周淑嫺的左手邊坐下之後,這才轉頭看着跟着進來的一十二名秀女。

站在最前排的自然是之前在院子中見過的那三兩個人,而之後的,林蘇略略看過去,倒也發現了不少熟面孔。

這後宮,看起來真的是該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