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裡面合宮上下同慶,外命婦進宮請安,林蘇也忙的很。到了中午的時候就有些精神不濟。夏妍扶着她去內殿休息,等到她睡了一覺醒過來之後,就聽到一旁冬彥和夏妍說話的聲音。
冬彥管着林蘇的小庫房,因此向來少在林蘇面前出現。
聽着好像是她的聲音,林蘇就沒有立刻出聲,想要聽聽冬彥找夏妍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情。
外面的說話聲並不大,林蘇隱隱約約也只聽到了幾句話,似乎是提起了家人之類的話,兩個人說話已經進入了尾聲,只聽得夏妍低聲說:“這事兒我要抽了空才能跟主子提,你也不必擔憂,主子向來疼愛我們,自然是不會爲難你的。”
“我向來不在主子面前露臉……還是姐姐在主子面前得寵……”冬彥聲音就有些忐忑不安,林蘇聽得就微微皺眉,輕輕清了下嗓子,然後纔開口:“夏妍,外面是冬彥嗎?你們一起進來。”
聽到林蘇的聲音,外面略微慌亂了一下,然後夏妍就領着冬彥走了進來。
夏妍過去扶着林蘇起身,而冬彥就跪在了牀邊,低頭問安。
林蘇坐了起來,接過溫熱的茶水漱口之後,才掀開被子放下了雙腳。冬彥愣了一下,連忙上前給林蘇套上了鞋子,等着林蘇站起來兩個人這才上前幫着林蘇穿上了外衫,然後伺候她洗漱。等到林蘇綰了一個鬆鬆的髮髻,坐在了外間之後,冬彥這才重新跪在了林蘇的跟前。
林蘇低頭看着她,許久都沒有說話。一旁的夏妍見狀,心中略有不忍,就低聲開口:“主子,冬彥她……”
“你閉嘴,讓她自己說。”林蘇這纔開口,聲音中帶着明顯的不滿,“她跟在我身邊也十多年了,難道連話都不會說嗎?”
聽到林蘇這麼說,跪着的冬彥就顫抖了一下,半響才擡頭眼巴巴的看着林蘇。
“主子,奴婢……”她說着雙眼就紅了,“奴婢、奴婢想求主子一件事情……”
“起來吧。”林蘇見她說到最後都哭了出來,也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冬彥向來膽子小,人又實在,這樣敲打她實在是有些難爲她了。
轉頭看了一眼夏妍,夏妍立刻明白過來拿了帕子過去給冬彥擦了臉,這才扶着她坐在布墩子上。
冬彥默默的擦了眼淚,這才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林蘇看着她這個樣子,就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冬彥,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跟在我身邊的嗎?”她平靜的說:“那時候你的年齡還小,許是記得不大清楚了。”
“奴婢記得。”冬彥低聲說:“主子向來照顧奴婢,奴婢當初犯了那麼大的錯,主子都保住了奴婢……”
“那有什麼話是不能直接對我說的,非要讓你夏妍姐姐開口跟我說才行?”
冬彥聞言這才遲疑的擡頭看向林蘇,重新起身跪了下去。
“奴婢前些日子,聽到了家人的消息,只是奴婢的哥哥……”她聲音頓了一下,然後才跪着向前走了兩步,趴在林蘇的腿邊,“主子,奴婢的哥哥被人抓了起來……求主子救救他!”
冬彥說的亂七八糟,林蘇聽的一頭霧水,皺起眉頭道:“你慢慢說。”說着就示意夏妍把冬彥給扶了起來。
冬彥嗚咽着重新擦了臉上的眼淚,這才低聲道:“這幾天奴婢一直幫着入庫外命婦送來的節禮,沒有想到竟然遇到了當初家鄉中的一位姐姐。那位姐姐早先是跟我哥哥定過親的,見着我就覺得眼熟多聊了幾句,說起家鄉的事情我才慢慢想起了她……”
冬彥情緒穩定了些,這才詳細的說了出來。
“我們相認了之後,就請她去我屋中略微坐了一會兒,她才說出,說是家鄉里遭了難,她跟哥哥一起逃了出來,三年前就到了京城,然後她入了吳府爲奴,哥哥則在外面做些散活兒賺錢……”
冬彥又抽泣了一聲,林蘇聽的心中略微有些明白,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道:“多年之後能夠再跟親人相遇,是件好事。”
“奴婢也是這麼想着的,且奴婢這些年來也攢下來不少的銀子和賞賜,想着若是託了她帶給哥哥,讓哥哥做個小本生意,順便給她脫了奴籍,兩個人成親之後好好過日子,奴婢也就放下了心……”冬彥感激的看了林蘇一眼,“誰知道聽我這麼一提,她就哭了。說是哥哥這兩三年來也攢下一些錢,在城邊上租了個小店面做些生意,卻沒有想到不知道怎麼的得罪了一羣地痞無賴……”
說到這裡,事情也就解釋的差不多了。無非就是這些地痞無賴又跟一些衙役有關係,找了個藉口就把冬彥的哥哥給抓了就是了。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然而放在林蘇這裡卻是有些爲難的。
她一個深宮裡面的皇后,管得了一些朝中事情都不記得能夠管得了這些小事。
所謂“小鬼難纏”也就是這樣的事情了……
冬彥見林蘇沉吟着不說話,就有些急了。她向來被護的好好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裡面的關係,因此就有些心急。不安的動了一下,就擡頭看向夏妍。
夏妍微微對她搖頭,低頭看向林蘇。冬彥這才屏氣凝神等待着林蘇開口。
林蘇沉吟了許久,才慢慢開口道:“夏妍,等後日開課之後你親自去接了阿倫下課,順道請了他身邊的陪讀蘇長渝一起過來用些點心。”
夏妍就應了,然後笑着道:“冬彥妹妹跟我一起去端些點心吧,主子忙了一上午,又剛剛醒過來,只怕是也有些餓了。”
冬彥聞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夏妍給拉走了。林蘇看着她們出門,還隱約聽到了夏妍說話。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傻……這樣的事情,難不成還讓主子大張旗鼓的去親自替你辦不成?主子這不是說了要見蘇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