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呈肥胖的面龐上沁着油汗,沾着灰沙,卻更有發自內心的驚恐與顫慄,這王謙益的臉頰肌肉在抽搐,他哆哆嗦嗦的道:“這位……先生,我怎麼敢騙你?的的確確是在我們臨走前借出去了……借去觀賞的人乃是我一位多年老友,我已向先生說過,他就是世居在黃山,開設‘梅雲堂’的詹林梅。先生,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
青年人帶着陰毒意味的一笑,道:“姓王的,我聽說你的‘碧血丹心鐲’是昨晚在摸金校尉拍賣專場裡競拍得來的,花了你三千萬?”
連連點頭,王謙益惶惑的道:“的確是這樣的,先生昨晚也在拍賣現場嗎?”
青年人沒有回答,而是厲聲道:“王謙益,你告訴我,有哪一個藏家會把剛剛花費三千萬拍得寶貝輕易借人?縱然那人是你所說的‘多年老友’,你也不可能在自己還沒有賞玩過的情況下就大方的借了出去吧?!”
王謙益急切的道:“千真萬確,先生,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詹林梅和我是二十多年的知交好友,情誼深厚,那隻鐲子再是珍貴,他要藉着我又怎麼可能不答應?而且他業已表明,三天之後便着專人給我送回來。先生,東西固然重要,卻是身外之物,究竟不及人與人之間的情份可貴啊……”
青年人指着王謙益大笑出聲,道:“情份?哈哈哈,現在這個利益至上的社會還有情份可言嗎?三千萬買的來的寶貝你看都不看就借給了別人,這樣幼稚的話你說誰會信呢?你把我當白癡啊!”說到最後一句,青年人怒氣盈面,反掌摑得王謙益鼻口噴血,仰滾於地!
跪在王謙益旁邊的劉薇驚悸的尖嚎起來,她不顧一切的撲在丈夫身邊,悲慟的咽噎着吼叫:“你們……怎麼能這麼毒打他?我……我丈夫說的全是……真話……你們不信……就算是他……活活打死……也不能……在這裡找出那隻……鐲子來……”
青年人仍然微笑着,慢條斯理的道:“肥婆,你沒聽到你那好丈夫方纔在教訓我?他認爲我不知道情義無價的道理,他認爲我不明白物件同人心的孰輕孰重……所以,他必須得到點懲罰。”
孩子也在嗚咽,嗚嗚呀呀的不知在呢喃些什麼,顯然已被驚嚇得不輕。
目光一閃,青年人又道:“至於你丈夫說的話是真是僞,這要由我來決定,活活打死他麼?倒很有可能,或許我有更好的法子,爲了這件事,我已要了兩條命,再要幾條,亦不過是點綴罷了……”
抹着滿嘴猩赤的鮮血,王謙益的舌頭大概也碰裂了,他神色悽楚,含糊不清的道:“先生……我不是要錢不要命的人……那隻鐲子……你要了……也罷……卻不值得……不值得賣上兩個人的生命……”
青年人笑笑,不以爲意的道:“我素來有個習慣,不喜歡被某些不相干的人看見我做某些不便讓他們看見的事……既然不幸被他們看到了,那我就只好讓他們永無傳揚出去的機會,這樣的手法,我們叫做‘滅口’。”
抖索着,王謙益道:“先生……你開恩……鐲子……我給你……”
攤開手心,青年人道:“早這樣不就好了嗎……拿來吧。”
全身都在顫,都在晃,王謙益吶吶的道:“鐲子……在‘梅雲堂’……真的……我可以馬上打電話……讓詹林梅即刻派人送過來……”
猛一把抓住王謙益的前襟,青年人額際浮起了凸突的青筋,雙目中殺氣盈溢:“王謙益,你這老混蛋把我看成哪一類的白癡?我怎麼會中你這個圈套,傻乎乎的看着你通知詹林梅找人來圍捕我?”
王謙益駭懼至極的分辯:“不,不,先生……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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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的手掌是細長柔嫩的,但揮打在人臉上卻是如此堅實有力,青年人揮手摑打着王謙益,血星子合着肉糜,隨着王謙益腦袋的仰俯擺動而紛濺齊灑!
“住手,住手,救命啊,打死人了……誰來救救命啊!”劉薇披頭散髮,形同瘋狂般拉扯着青年人,她的孩子,趴在沙地上叩着頭,一口一聲“求求你不要打我爸爸”,急切的哀求讓他的嗓調都變是不似人聲了!
旁邊那名負責看管一家三口的粗壯漢子猛搶上來,飛起一腳便踢翻了劉薇,怒叱連聲裡,又接二連三的將這婦人踢得滿地打滾,痛呼哭叫。
重重將王謙益摔推出去,青年人滿臉布着邪酷暴戾的凶氣,睜圓雙眼,大吼道:“黑子,你們還沒找着?”
滿面橫肉的那個黑大漢,暗裡打了個寒譁,他直起腰來,惶恐的道:“少爺,前後都已經搜了四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物件,連座椅的裡層、角摺都割開來查過了,可就是找不着那隻鐲子……”
青年人兩眼透着血光,臉色泛青:“車上下搜過沒有?大頭!”
被喚做大頭、正在奔馳車上東翻西撿的漢子趕緊伸出他那較常人爲大的腦袋回道:“連油箱裡都看過了,少爺,沒有啊!”
青年人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憤怒的咆哮:“飯桶,都是一羣不中用的飯桶!”
車上車下的幾個漢子,全都垂手肅立,噤若寒蟬,沒有哪一個敢吭一聲。
踢打劉薇的這一位挽着袖子,還上來楞頭楞腦在旁邊插口道:“少爺,保不準這王謙益說的是真話,要不這裡怎會找不着東西?再說,普通人經過這樣一頓狠打,少有不說實話的,說不定王謙益真的重情重義,把那個鐲子借給詹林梅了!”
很突兀,青年人的表情又變爲溫柔了,他的聲調也是溫柔的:“二楞子,那你的意思呢?”
二楞子傻笑兩聲,道:“少爺,就不妨叫王謙益打個電話,然後我們隨便派個人到‘梅雲堂’去找那姓詹的拿……‘梅雲堂’不過是黃山腳下的一個小小古董行,而我們老爺卻是尚海收藏家協會的秘書長,量他也不敢跟我們玩虛的……”
二楞子的話音未落,青年人就閃電似的給了他一記大耳光,打得他鬼嚎一聲,跌了個四仰八叉!
指着牙掉血溢的二楞子,青年人惡狠狠地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居然以你這種豆腐渣腦筋來替我出點子?蠢貨,你不知道這件事只能在此地解決而不能拖延麼?你可曾顧慮到萬一風聲外泄對我爸爸有何等影響麼?真正白癡一個!”
二楞子不愧是二楞子,面對青年人的怒火,他居然還毫無危機意識的繼續建議道:“少爺,你要是怕事情外泄對老爺有不好的影響的話,那我們乾脆在得到那什麼‘碧血丹心鐲’之後,把‘梅雲堂’也滅口了吧……”
“把‘梅雲堂’滅口?”青年人上去用力的將剛剛起身的二楞子踹翻在地,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白癡,你到底是怎麼混到我身邊來的啊?跟你這種蠢貨說話,簡直是對我智商的極大侮辱……”
看到即便捱打卻依舊一臉不服的二楞子,一旁的黑子忍不住說道:“二楞子,你可知道‘梅雲堂’並不僅僅只是一家古董行這麼簡單,它的當家人詹林梅和高白雲都是黃山派的內門長老,據說都擁有先天初階的實力,別說是我們了,就算是老爺……嘿,恐怕也只有咱們背後的那些大人物才能扛得住他們!”
大頭也插話道:“二楞子,就算是再無知,總該知道黃山派吧?他們和靈隱寺、金山寺、九華派並稱爲江南地區四大武道勢力,向來都是同氣連枝、休慼與共的。他們這四個勢力的實力加起來,並不會弱於姬周世家、劉漢世家、趙宋世家、朱明世家這四大王朝世家,也不會弱於少林派、武當派、華山派、峨嵋派、青城派這五大名門正派。
而且,論及在江南地區世俗界的影響力,這四個勢力更是遠勝修行界的任何一個超級勢力。不說其它的,單就靈隱寺就有着江南五大叢林之首的美譽,是佛教在江南的領導勢力,就連南少林也要仰其鼻息。所以,就算我們老爺有姬周世家撐腰,也要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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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楞子臉色連變,終於老實了,捂着血淋淋的嘴臉爬了起來,哈腰垂頭站在那裡,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青年人煩躁的走來走去,雙手十指的骨節也在“咯崩”“咯崩”按響不停。驀地站住,他斬釘截鐵的,也是冷酷寡絕的開了口:“碧血丹心鐲是姬周世家五小姐看中的寶物,我必須要得到它。那不僅僅是作爲屬下的孝心,更有可能憑此得到五小姐的垂青……嘿,東西必然藏在王謙益身上,只是他不肯招供,這頭嘴緊的老狗,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什麼程度!”
四名大漢,只是惶驚的站着,一個個都擺出“惟命是從”的神色來,沒有人敢表示出一點不同的意見。
青年人一揮手,冷冷的道:“你們先去把那小屁孩兒給我抓過來!”
齊應一聲,四個人如狼似虎的撲了過去,王謙益同他的老妻,經過方纔那一頓毒打,這時也不過剛剛轉過氣來,甚至尚不能掙扎,那孩子已被黑子一把提開!
伸着那隻血污顫抖的手,王謙益痛苦的呻吟:“求求……你們……放……放……過這……孩子……那……那是我……我……唯一的……命根……啊……”
划動着滿地的黃土沙,劉薇虛弱悽慘的哭泣聲更斷人腸:“先生……你們……要……要什麼……都可……可以拿去……甚至……我們……夫妻的兩條命……就只有這孩子……我求求你們……行行好……饒……饒了他吧……”
揹負雙手,青年人踱到王謙益夫婦二人面前,他淡淡的道:“姓王的,我發覺你雖是個做生意的商人,卻很有心機,也很能熬,還有一副硬骨頭,你比我預料中的要難纏得多,也可惡得多!”
王謙益痙攣的,低啞啞的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青年人慢吞吞的道:“那隻‘碧血丹心鐲’一定在你這裡,但你卻抵死不肯講出藏處,因爲你清楚,我們花費了偌大的代價在高速路上製造事端,將你們擄劫威迫到這個無人之所,又當着你們的面殺死了你的兩個僱員,還毫不避諱了暴露了我們的來歷……以你的閱歷應該知道,鐲子交出與否,你們一家三口都是一樣沒命,所以你熬打熬刑,寧肯死,也不願把鐲子拿給我,王謙益,我說的沒錯吧?”
王謙益掙扎着擡頭,臉上的裂口沾着沙土,青瘀紫腫的面頰在抽搐,吃力的說道:“聽……聽我說……先生……我沒有……沒有騙你,我也……也決……不像你說的那種……那種想法……先生……我沒有理由……爲了一隻鐲子……去賠上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
青年人冷冷一笑:“你就是我說的那種想法!王謙益,不會錯的,從你一開頭眼見我們宰了你的司機,還有你的秘書,你就明白你們的遭遇會是什麼,所以你豁出去了,寧死也不願交出鐲子,但王謙益,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遠比死亡更令人畏懼,或許我有方法讓你改變主意。”
王謙益恐怖的嘶叫:“不……不……不要……”
點點頭,青年人道:“可能你已經猜到了……我先肢解你那寶貝獨生兒子,卻不會叫他馬上死去,我會慢慢的來,讓他吊着一口氣享受那無邊的痛苦!然後,我再來如法炮製你的老婆。當你聽到老婆和兒子的哀號、慘叫,可能多少有些反應,也許就肯說出碧血丹心鐲的藏處。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生效,那我再殺了你,就算我命中註定是得不到那隻鐲子!”
全身顫慄,王謙益扭曲着變了腔調:“求求你……開恩……做好事……求求你……積陰德……求求你……求求你……”而劉薇早已驚恐過度,嚇昏了過去。
青年人生硬的道:“黑子,動手吧。”
王謙益的一對眼珠子突出了眼眶,喉結在上下移動,他大張着嘴巴,宛似已不能透氣……
黑子洪聲道:“少爺,從哪裡開始?”
青年人端詳着那個木然僵立,宛似癡呆了的孩子。他無視於那孩子淚痕斑斑的小臉,無視於那孩子駭絕慘絕的迷惆神情,他只是端詳着該從何處割切比較有趣,他在看,那光潔的雙腿?白皙的兩臂?或是,柔嫩的耳朵?
滿意的一笑,青年人道:“把那隻左耳割下來吧!”
哧哧一笑,黑子抽出暗藏的刀具,他一手抓着孩子後領,一手握着那柄鋒利雪亮的短刀在比劃着孩子左耳的位置。
青年人陰沉的道:“快!”
寒光倏閃,一沫血紅映閃,那稚嫩的,卻尖銳淒厲得不似出自孩童口中的慘叫驀然刺向人們的耳膜,一隻血淋淋的小耳朵,還帶着一層牽連的頰肉,顫生生的墜落於地!
孩子倒在那裡,細小的身子在劇烈抖動,半邊頭臉,全是鮮紅的血!
王謙益全身扭曲,四肢蹬撐,側過臉,啃了滿嘴的土沙!
漠然一笑,青年人道:“還不肯說嗎?好個硬骨頭,有種。”
黑子阿諛的道:“少爺,下一刀朝這小王八蛋什麼地方割?”
青年人狠毒的道:“蠢才,再割下去的話豈不割死了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我們換個主兒,我看,該輪到王謙益的老婆了!”
那大頭往前急跨,同樣餡笑:“少爺,對付那胖女人,就讓我來吧?”
青年人無可無不可的道:“下手要慢慢兒來,別太快了。”
大頭一點那大腦袋,道:“少爺放心,我這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活兒……”
過去一把拖起癱軟得像堆爛泥般的劉薇,大頭早已握着一把和黑子同制式的短刀在手:“少爺,你想要什麼部位?”
皺皺眉,青年人無所謂的隨口道:“右手。”
鋒利的短刀口輕輕按在劉薇的右腕上,大頭的表情有如一頭正在舔血的狼,滿足、兇殘,充滿了原始的獸性,他衝着青年人毗牙一笑,猛用力,刀刃割進了肌肉,切在劉薇的腕骨上。
“啊……啊……”悽顫的慘號,夾着噎咽的尾韻,劉薇全身一挺,雙眼圓睜,滿口上排牙剎時齧入了下脣脣肉!
王謙益抖索了一下,驟而噴出了一口鮮血,淒厲的嘶喊:“你們這羣……不得好死的禽獸……”
大頭哈哈大笑着,一邊上下拉動,顯然,他是把他的短刀當做鋸子來用,在鋸切一隻好端端的長在人身上的手!
斜着眼看向王謙益,青年人道:“怎麼樣?這回你說是不說?”
“哇”的一聲,王謙益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體又開始猛烈的痙孿。而他的老婆劉薇更是又已暈絕了過去。
猛然暴吼一聲,青年人挫着牙叫:“給我剜出姓王的招子來!”
這一回,二楞子搶了先。像是要渲泄方纔那一口怨氣,他拔出短刀,狠狠的抓起王謙益的頭髮,任那一張變形的青紫面孔對着自己,任那一雙眼角迸裂的充血眸瞳瞪視自己,他舉手揚刀,對準王謙益的一隻眼睛便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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