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可以肯定,猿飛菖蒲身上並沒有任何空間法器,她手中的那把類似中土劍的寶刀絕對是從她的身體中冒出來的!這也太玄幻了吧……
稍稍收斂奇異的心情,劉煜用心觀察那把寶刀。刀身上隱隱可見乾涸暗紅的血跡,刀柄以黃金打造,上有上古阿修羅王的雕像,陰陽面上各有一個以供鑲嵌寶石的凹槽。非常神奇的,劉煜一看到那兩個凹槽,就沒來由的覺得自己應該找到它“失落”的那兩顆寶石。
甩了甩頭,劉煜暫時拋開一切“突發奇想”的念頭,微微一笑,讚道:“好刀!”
猿飛菖蒲右臂一擡,那柄帶給劉煜奇異感覺的晶瑩寶刀已縮回了她的身體中,純稚無邪的笑着,猿飛菖蒲道:“這柄寶刀名叫‘魎皇刀’,自小就‘居住’在我的身體中,據我義父說,它是傳說中天界無上戰神阿修羅的武器,飽含無數曾喪命於此刀下的亡魂怨念,揮動之時能散發攝人心魄的邪靈陰力,還可以自主與敵相搏……”
極爲欣賞的連連點頭,劉煜道:“能自主和敵人拼殺?那小猿你那時候要幹什麼呢?拿出一包瓜子在旁邊磕着看?”
猿飛菖蒲一扭腰,嬌嗅的道:“我不來了,你在嘲笑人家……”
劉煜柔和的笑道:“我怎敢嘲笑小猿你?我只是在可惜自己沒有遇到這樣的寶刀,果然,天地靈寶,有貌者據之!美女就是容易佔便宜,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寶貝也自動送上門……”
幾句話,又把猿飛菖蒲逗笑了,她笑了好久才停止下來。一邊擦着眼角道:“你這人呀,好壞,就喜歡逗人家……”
說笑間,前路有三條人影激射而來,同時響起了一聲沉厲的叱問:“是誰?”
劉煜心頭一跳。本能的退後一步,雙手已微微提起,猿飛菖蒲卻夷然不懼的站直身體,平靜的道:“猿飛菖蒲。”
三個不速之客全都具備了先天中階的高明身手,隔着劉煜他們還有十米之遙,已從下而上。突然分成三個方向直飛上來,一個麪皮青中泛黑,細目塌鼻,嘴脣則薄的黑衣中年人“呼”的落在他們兩個身前,別一位高大魁梧的赤髯老者搶到左後方,而另一個長的活像一具殭屍的傢伙着默契的佔據了右後方!
猿飛菖蒲卻毫不緊張。她朝着站在面前的中年人微微點頭,輕啓朱脣,低柔的道:“佐佐木大人辛苦了,這麼晚了還在查夜嗎?”
被稱爲“佐佐木大人”的中年人一見是猿飛菖蒲,原本冷厲兇獰的模樣立即消失了,他打了個哈哈,一抱拳道:“次長大人將土方道館交託給我。我怎敢言苦?倒是猿飛小姐你確實夠勞累了!怎麼,你也在巡哨?”
輕輕一笑,猿飛菖蒲道:“難道在‘土方館’議定的巡更表冊佐佐木大人也忘了嗎?”
中年人呵呵大笑道:“沒有忘,沒有忘,怎會忘了?”說着,他看了猿飛菖蒲身後的劉煜一眼,又道:“這人是跟隨猿飛小姐前來巡視的?”
猿飛菖蒲本想說明劉煜乃是“吉村折太郎”的手下,但她對“佐佐木大人”的感官不太好,所以懶得再加解釋,僅點點頭道:“是的。”
“佐佐木大人”轉向劉煜。大喇喇的道:“你得小心侍候着猿飛小姐,知道嗎?”
劉煜一直躬着身子,做出一副必恭必敬之狀,這時,他的腰躬得更深的。一面帶着惶恐的道:“是,屬下省得。”
於是,“佐佐木大人”再次向猿飛菖蒲道了打擾,招呼一聲,三個人又迅速跟去,剎那間已消失於黑暗中。
朝着他們退去的方向一噘嘴,猿飛菖蒲恨恨的道:“最看不慣就是這個人了,作威作福,滑頭滑腦的……”
劉煜吁了口,輕輕的道:“說得是,拿着雞毛當令箭!”
猿飛菖蒲憤怒的道:“佐佐木鐵之助這個人也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在土方歲三面前如此得寵,假使我是土方歲三,不把他調去看大門纔怪!”
氣哼哼的發了幾句牢騷,猿飛菖蒲對劉煜道:“流川楓,我們也不要再走遠了,就去監控室看看吧,看完了你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上班了。”
點點頭,劉煜跟着猿飛菖蒲來到館牆的一角,看着她朝牆角地面的石塊連續頓了九次。很快的,猿飛菖蒲用腳跺過的那方石塊迅速被推開,一個人的腦袋伸了出來,邊問道:“是誰?”
猿飛菖蒲低聲道:“猿飛菖蒲,查夜。”
那人仰頭看了猿飛菖蒲一眼,像是才認出猿飛菖蒲的模樣,忙道:“有事麼,猿飛小姐?”
猿飛菖蒲扳着臉道:“當然有事,我們要下去看看。”
旁邊,劉煜也上前一步,低叱道:“兄弟,上面來查哨的人到了,你就這麼個鬆散法!一點禮數也不懂?簡直可惡!”
那位新選組武士一下子被震住了,連忙道:“請,請,我這就下去恭候!”
於是,腦袋縮了回去,劉煜朝猿飛菖蒲一伸手,道了聲請,兩個人便先後從那方尺許寬窄的缺口中攀緣下去。
和伊東館的“假山石洞”不同,監控着這片區域的監控室卻是建在地下的,長寬高都是三米的一間鴿籠似的石室,室內沒有照明燈,只有十幾臺顯示屏的熒光閃爍……
除了劉煜他們身邊的這個新選組武士之外,這個小監控室內還有四位成員,原本這些人都是躺着的,可一見上面下來了這麼一位標緻的眼鏡娘,就俱不由眉開眼笑的爬起,有兩個嘴皮子一歪,“刷”的吞了一口唾液,心中不禁讚美起上司來:才說寂寞,就派來了慰-安-婦……
陪着猿飛菖蒲與劉煜的這位新選組武士哪裡會不知道他這幾位搭檔的毛病?那四個角色神態甫一輕狂,他就曉得不好。於是,趕忙踏前一步,低喝道:“都注意了,這位是猿飛菖蒲小姐,是來巡視的!”
“猿飛菖蒲”四個字還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和震懾力的。四位新選組武士驀地一愣,慌忙端正面孔,急急排成一排,肅身恭立着,再也不敢拿出一點浮躁邪蕩的樣子。
猿飛菖蒲顯然極不習慣室中那般子臭味與腥味,她輕輕皺着鼻子。冷冷的朝四周看着……
劉煜方纔已順手將穴口的石板蓋好,這時,他瞪着眼前的五個小角色,嚴厲的道:“你們只有五個人在這裡?”
陪着他們下的那個武士忙道:“是,是,這裡只有我們五個……”
來回走了兩步。劉煜又道:“這個氣味是……混蛋,你們居然在當班的時候打-飛-機?”
五個人全低着頭不敢答應,劉煜又暴烈的道:“我在問你們的話!”
旁邊那武士蒼白着臉,期期艾艾的道:“回稟大人……我們,呃,只是,只是來了那麼。那麼一發……”
“混蛋!”劉煜叱責道,“半發也不行,如果扶桑劍派的人在這時摸了進來,你們一個個注意力不集中,還能追蹤到人家的行跡麼?全是些廢物!”
五個人垂手躬身,個個噤如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劉煜不理會他們,轉身來到監控臺,信手調出一些畫面,當看到牟宗濤的身影后。一抹古怪的微笑浮上他的脣角,這抹微笑是幽深的,殘酷的,也是狠毒寡情的!
結合“天眼通”所見,劉煜終於確定了牟宗濤和林北溟的關押地點。他已經不需要再假冒新選組武士了,雖然跟猿飛菖蒲這位美貌的眼鏡娘在一起很舒服,但劉煜已經不想在耽擱下去了!
旁邊,看着因爲久久的保持鞠躬姿勢而微微顫抖的五個新選組武士,猿飛菖蒲終於冷着臉龐道:“你們都需要加意小心了,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一點粗心大意,而身爲土方道館‘眼睛’的你們,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看片做樂?萬一出了事情,你們哪一個承擔得起?”
劉煜適時站上前一步,厲聲道:“聽到猿飛小姐的話了?”
五個人惶然齊聲答應,猿飛菖蒲揮了揮手,道:“下一次再發現你們這樣,就不要怪我不講面子,要懲罰你們了……”
劉煜暴叱道:“沒有下一次了!”
那五個武士包括猿飛菖蒲在內,方自一愣,劉煜微微閃動,旁邊這一位已“吭”的一聲倒仰出去,另外四個人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之前,亦已猛的回橫跌撞,四個身體“呼”然碰上了石壁,又沉重的一一反彈落地,除了那最先的一聲悶吭之外,其他的人甚至連半聲驚叫也未及發出!
劉煜負着手冷冷注視着地下的五具屍體,好像眼前這五個人的死亡與他毫無干系一樣,他顯得如此平靜,又如此冷漠。
驚魂甫定,猿飛菖蒲氣得粉臉雪白,全身輕顫,她轉對着劉煜,語聲激動而憤怒:“你……你,流川楓,你有什麼權利殺死他們?他們只是用顯示屏看了點片子,用手磨了點豆漿,雖然瀆職噁心,但還罪不至死,你……你,你怎麼能這樣狠毒的把他們全殺了?!”
劉煜嘆了口氣,故意苦着臉道:“我只是一時氣憤,猿飛小姐,我忍受不了他們拿那種眼神看你,更不能容忍他們的那種味道飄進了你的體內……”
在氣苦與激盪中,猿飛菖蒲竟一時未曾想起一件事情,如果眼前這位俊俏人物流川楓真是新選組的一名小頭目,他如何能具備此等超絕的身手?如何會有那麼截然迥異於他這一階層人物的風度與氣質?
恨恨的跺着腳,猿飛菖蒲連眼圈都紅了,她哽着聲道:“這是五條人命……整整的五條人命,他們自小至大,活得多麼不易?就被你如此殘酯的殺害了,爲的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流川楓,你你你,你好惡毒的心腸,我錯看你了!”
劉煜雙手蒙着面孔,一副痛楚的表情:“我知錯了。我知錯了,猿飛小姐,求你不要再說下去……”
猿飛菖蒲猛一仰頭,怒極的道:“你要我如何回去交待?這是五條命!我怎麼向新選組的人去解釋?”
搶前一步到了猿飛菖蒲身邊,劉煜裝作驚慌的道:“猿飛小姐。你可得多爲我擔待,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乾的,他們會對付我,我不願那樣,我怕……”
憎恨的一咬牙,猿飛菖蒲叫道:“不要靠近我。你這魔鬼……”“鬼”字還在她粉紅小巧的舌尖上打轉,這位美麗的眼鏡娘已驀然覺得肋下一麻,她方始驚驚的感到不對,已來不及有所反抗,身子像猛的癱瘓了一樣,毫無點力的軟軟倒向地下!
驚慌悸亂的瞪着劉煜。猿飛菖蒲方纔驚悟,她又急又怒的叫着:“你,你想做什麼?你好大膽……”
劉煜冷森的俯視着她,語聲如冰:“不要叫嚷,猿飛小姐,我不是一個慈悲的人,更不懂得憐香惜玉。讓我們冷靜的面對現實!”
鬢髮凌亂,香汗淋淋,猿飛菖蒲喘息着道:“你要做什麼?流川楓,你……”
劉煜生硬的道:“我不叫流川楓,也不是新選組的人,對你,我目前並不準備做什麼,忘掉你說過的那個故事,我不會像那三個怪叔叔那般齷齪,但是。你也不會再有那一次的幸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施加在你身上的手法,絕對可以抑制你體內的‘魎皇刀’,讓它不能像你八歲遇險那次一般。自動護住……”
疑惑揉合驚懼,憤怒滲融迷惘,猿飛菖蒲已有如墜人五里霧中。“流川……如果你不是流川楓的話,那麼你到底是誰?”
徐緩的,劉煜脫掉身上的新選組制服,輕輕地拔出血夜刀,笑道:“你仔細想想看,我是誰?”
眼鏡後的兩隻紫瞳鳳眼迷悸的大睜着,猿飛菖蒲的腦海中迅速掠過一些人的面孔,一些人的傳聞,一些人的特徵,宛如閃電,一溜溜的自她混亂的思維中晃亮不停,終於,她全身驟冷,花容慘變,驚恐的脫口尖叫:“血刀!”
將血夜刀重新歸鞘,劉煜爾雅的笑了,他聲音跟着也柔和起來:“不錯,正是區區!”
猿飛菖蒲像是一下子自萬丈深淵失足墜落,一種至極的懼慄、惶亂、絕望與悲憤充斥在她的胸膈,她以爲自己完了,徹底的完了,未來的幸福和現在的生命,一切全將瀕臨於破滅,血刀,這是令人詛咒的,代表着殘酷與死亡的名字!
輕輕的劉煜道:“確實如小猿你方纔所言,憑我,自然不應屈居爲新選組的一名小頭目,外面的天地正大,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多謝小猿的鼓舞,我會爲了你努力的……”
曖昧的言辭卻讓猿飛菖蒲一陣悔恨,她淚珠兒撲籟籟的順着而下,悲痛的飲位起來,劉煜搖搖頭,不再調笑,正色道:“你我處於敵對,互相仇視,現在,你該不會怪我手段太辣,要是新選組的人做這種事,只怕更要比我狠上三分……”
哽咽着,猿飛菖蒲隱在眼鏡和淚水後的目光有如一把熊熊的火,她死死的盯着劉煜,語聲裡含有刺骨的仇恨:“劉煜……你還是殺了我……要不,我永不會忘記今天的羞辱,無論到天涯海角,無論時光多悠久……我一定會找着你、殺了你!我恨我,恨透你了……”
劉煜看着她,那麼輕蔑的看着她,半晌,劉煜撇撇脣道:“我出道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栽在我手中的人卻不計其數,同樣的,小猿,你這種話我也聽得太多了……隨你吧,只要今夜我沒有殺你,將來的日子全是你的,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不會有人攔阻你。”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只怕你成功的機會不大……”
咬牙切齒,猿飛菖蒲流着淚道:“你等着吧!”
微微一笑,劉煜輕鬆的道:“我會等你的!不過,你要記得,你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報復不成功的話,你就要乖乖的留在我的身邊……”
氣恨得幾乎暈了過去,猿飛菖蒲哭着道:“你卑鄙、下流、無恥……”
劉煜聳聳肩,笑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而且你又不是新選組的人,何必對我這麼絕情呢……”如果不是念在那把神秘的“魎皇刀”,就算猿飛菖蒲再美貌,劉煜也絕對不會跟她說這麼多的!
原本劉煜是有打算搶奪“魎皇刀”的,可是“預感能力”有起了作用,讓劉煜“醒悟”到,魎皇刀已經和猿飛菖蒲合爲一體了,如果要殺人奪寶的話,只會傷及“魎皇刀”,讓這把神秘的、能夠給劉煜極大好處的寶刀重新陷入“休眠”,再也沒可能發出它的能力!
同時,“預感”也讓劉煜知道,如果他將猿飛菖蒲禁錮在身邊的話,那麼原本屬於猿飛菖蒲的“機緣”將不復存在,魎皇刀將失去“成長”的機會,再也無法達到它應有的“高度”!
有鑑於此,劉煜纔想着對猿飛菖蒲好言好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魎皇刀“護住”的功能,原本在其她女人身上無往不利的能力,在猿飛菖蒲身上卻大打折扣,從她的表現來看,她並沒有受到劉煜的“魅惑”,反而一副心懷怨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