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長着一雙過膝長臂的疾風翔極不耐煩的講話了,聲音又沉又啞:“霧島,黑宮,跟這必死之人廢什麼話啊?我們沒有那多閒功夫和這個免崽子墨跡,擺平萬事皆休,其他一概不去顧慮!”
摸了摸下巴,劉煜冷冷問道:“這就是說,各位要一窩蜂朝上擁了?”
額頭上的擡頭紋彷彿全刻劃着狠毒又殘酷的神韻,疾風翔蠻橫的道:“你不要管我們用什麼法子收拾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求活,除此之外,說什麼都是廢話!”
劉煜打量着疾風翔,徐緩的道:“你半天不開腔,一開口就兇橫至此,想也必是有所依仗?”
疾風翔怪異的凝視着劉煜,道:“在這種情勢下,莫非你還希望我和你說好聽的?不錯,我當然有所依仗,依仗的不是利嘴利舌,而是我疾風翔自創的‘風雲拳’!”說着,他兩條長臂輕輕晃動,充滿了一股挑釁的貌視意味:“你記清楚我的姓名,看仔細我的模樣,找冥王告狀時,不要找錯了人!”
脣角勾動了一下,劉煜道:“你真狂!”
疾風翔悍厲的道:“三十年來都是如此,也沒見有人能一挫我的銳氣!”
此時,黑宮壬羽憋不住了,她嗔道:“大家別淨顧着嘮叨了,兩位家主早有吩咐,一定要得到八咫鏡。若有阻攔,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少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斬盡殺絕,一切犧牲在所不計,兄弟們。現在什麼規矩都不用講,只管殺人奪寶回去覆命!”
笑了笑,劉煜淡淡的道:“黑宮壬羽,你以爲人多勢衆就一定能恃強凌人嗎?恐怕後果不見得如你所料的樂觀啊……”
黑宮壬羽瞪着一雙美眼,用絕對不符合美人儀態的狠酷模樣大聲道:“小子,不樂觀的是你,很快我就能從你屍首上搜出八咫鏡了!”
“從我身上搜出八咫鏡?”看着手腕上收存着八咫鏡的碧血丹心鐲,劉煜嘿嘿一笑道:“怕你永遠也不可能如願了!”
小巧的鼻子翼動着,黑宮壬羽暴烈的道:“老孃對你的容忍,也就到此爲止。小子,老孃今天若不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將你凌遲碎剮了,就算你得了祖宗保佑……”
疾風翔似乎性子比較急躁。在一旁再次不耐煩的道:“黑宮,該動手了!”
霧島翔詭異的笑道:“怎麼分配法呀?對手可是隻有一個人。難不成我們真要一擁而上?那也太給這小子臉面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草稚蒼司也微笑着開口道:“我們這邊正好四個人。不如就兩兩組合,看哪一組能將這個囂張的小子擊殺!”
眯着眼,疾風翔道:“嗯,有意思……草稚家和八神家的兩位家主都曾鄭重其事的交代過,要我們精誠合作,不要內訌。所以我們也別直接以草稚家和八神家的陣容出戰,我和黑宮聯手,霧島和蒼司聯手,這樣一來。無論是哪一組先得手,都是草稚家和八神家同心協力的結果……”
黑宮壬羽嬌笑道:“疾風的想法很好,我喜歡這種方式……不過,誰先誰後啊,這可得想個公平的法子呢!”
想了想,霧島翔笑道:“這樣吧,第一組可以和這小子對戰十分鐘,第二組則限時五分鐘……嘿,以我們的實力,相信十五分鐘必然能解決問題了!”
笑了笑,草稚蒼司道:“霧島如此一說,倒不由得我們不加把勁力了,否則,真要是超出了時間,那可就丟臉了……”
劉煜冷眼旁觀,心中頗多感慨——他不反對一個人狂,也不反對一個人傲,但是,卻要有所倚恃才能狂傲,如果只是一個勁的瞎跋扈,不明利害的胡亂賣狠耍橫,則非狂非傲,乃是愚蠢可笑!眼前,對方這幾位角色就正犯了這個毛病,他們好像已經吃定了,已經贏穩了,宛似他們在分配彩頭一樣在分配面前的敵人,彷彿手到擒來般的輕鬆法,但是,他們卻連對方的虛實都不知道,他們更沒想想大神零的跟斗是怎麼栽的?在他們心目中,劉煜先前所言的大神零一事,全是虛妄,似乎真正動手之後,劉煜除了落敗身亡就不會有第二種結果了……
在劉煜的冷眼旁觀中,黑宮壬羽道:“霧島、蒼司,你們先上吧,我和疾風正好趁機把神樂家的想法回稟給兩位家主!”
看黑宮壬羽和疾風翔轉身回本陣拿衛星電話,草稚蒼司點頭應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黑宮大人您只管忙去,小弟先上了……”說完,草稚蒼司立刻行動起來,但見他身形微旋,一柄肋差已在寒光飛映中直指劉煜眉心!
揹負着手,霧島翔並未移動,他好整以暇的在旁觀戰,模樣兒顯示着極度的悠閒,好像在說——只憑草稚蒼司一個人,已足夠收拾劉煜了。
劉煜的身形紋絲不動,只是右手暴翻,赤芒猝起,準確得無以復加,“當”的一聲脆響,草稚蒼司的肋差已在猛然彈跳裡蕩高了半尺,幾乎便脫手飛去!
微微一笑,劉煜連眼皮子也沒擦一下,右腕倏偏,血夜刀便在一圈瑩瑩血光中罩住了草稚蒼司!
縮頭彎身,草稚蒼司募地一個懶驢打滾的不雅姿態急旋快轉而出,同時,右腳往後彈飛,快不可言的反踢向劉煜襠下。
劉煜依舊身體不動,血夜刀一揚倒揮,赤紅的波光橫涌,草稚蒼司儘管竭力收腿後,“呱”的一響之後,他的半片鞋底已被削脫!面色全變之下,草稚蒼司以爲自己受了傷,他單足摔地,神色在狼狽中復加無限驚恐!
劉煜並沒有追擊,他淡淡一笑道:“草稚蒼司,聽說你號稱‘草稚家第七高手’,不錯,動作已經夠快了,但最好能以再快一點!”
草稚蒼司一臉驚疑加上一臉的惶惑表情。他瞪着劉煜,脣角不住抽搐,卻老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旁邊,霧島翔也沒有閒情逸致背手觀戰了,他早已緊張的拔出了他的兵器——一對短柄“十字槍”,如臨大敵般防範着劉煜。之前,他們雖然考慮過敵人可能會棘手,但卻未嘗料及竟是這麼個棘手法!
嚥了口唾液,草稚蒼司悸懼不安的喝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挑挑眉,劉煜平靜的道:“現在纔想深究我的身份?嘿。你可知道,很多時候,我的對手直到血濺屍橫,都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呢……”
草稚蒼司又羞又怒又驚恐的道:“你們中土修行界講究的是行不易姓坐不改名,像你這樣藏頭露尾。算的是哪一門子英雄好漢?”
在劉煜的搖頭失笑中,將訊息發送給草稚柴舟的黑宮壬羽轉身回來了。沒有看到先前那短暫一幕的她十分怪異的問道:“怎的停下來啦?蒼司。你和這小子還有什麼好說的?任他如何好言乞命,我們也要活剮了他,上呀!”
草稚蒼司的臉色十分窘迫,他又不好說“對手實力太強”這一類的話來求援,無可奈何之下,他只有硬着頭皮。嘴裡強硬的對劉煜道:“不管你是誰,你也別想妄圖僥倖,我草稚蒼司便是血濺三步,也要讓你就地橫屍!”
搖搖頭。劉煜漠然道:“用不着你說狠話來爲自己壯膽,草稚蒼司,你應該清楚最終會橫屍的到底是誰!”
大步走近,黑宮壬羽嬌斥道:“好個囂張的小子,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嘴硬……蒼司,你先退下,讓我來鬥他!”
這一來,不但草稚蒼司面上掛不住,他暫時的戰友霧島翔也覺得頗不是滋味,兩人目光一觸,霧島翔已暗一咬牙,半聲不吭的猝往上挺,一對短柄“十字槍”抖起兩團光影,銳亮的槍尖顫晃,虛指向劉煜全身十六處要害!
幾乎不分先後,草稚蒼司暴叱一聲,肋差飛舞縱橫,剎那間六十七刀齊刺劉煜,風嘯如泣,凌厲嚴密之極!
血夜刀就在此刻劃圍了一道光環於劉煜四周,光環渾厚有如匹練,晶盈閃亮中,更流燦着隱隱的冷電赤芒!
霧島翔雙槍吞吐刺戮,又快又狠,但是,卻在與光練接觸的瞬息頓被彈磕開去,草稚蒼司的六十七刀說化成六十七條流逝的電光,跳躍竄舞,立幻無蹤。
仍是一聲不響,霧島翔凌空飛起,右手槍“呼”的一聲暴刺劉煜頭頂,卻在右手槍出手的一剎斜滾,左手槍在一片星點耀晃中猝指敵人咽喉!
草稚蒼司身形飛移,明明見他正面撲來,卻又倏忽貼地掩進,肋差劃過一溜寒光,由下往上,飛挑劉煜丹田。
劉煜面無表情,腳步微滑半尺,血夜刀飛斬頭頂又橫截頸前,上下兩次揮動看上去只是一閃,其準確匪夷所思,竟在那樣光幻流炫的情景中,毫無差錯的擊震開霧島翔的雙槍。
這時,草稚蒼司的肋差堪堪貼着劉煜的腹前掠過——他重重一哼,大回身,就待揮舞肋差作第二次攻擊。
他們都以劉煜只有一件兵器的形勢來作爲進追應變的施展了,畢竟在眼前的情況下,如果劉煜只有那吧血夜刀那麼然按照姿勢的移動與力道的慣性來說,他已來不及追擊傷害敵人,可是,他們並未想到,劉煜那空着的手動起來卻不亞於任何神兵利器。
霧島翔的雙槍震開,他正藉着雙槍蕩跳的力量飛躍向外,而草稚蒼司的大回身也剛剛轉了一半——就宛若一股突起的龍捲風平地狂卷向天,沒有人看清確實是什麼東西,也沒有人明白到底是怎麼回子事,但見一股由罡風與狂飈組合成的力量排空旋舞,空氣激涌,氣流翻騰中響起利刃破空般的尖嘯,頓時飛砂走石,天雲變色,令人呼吸皆窒,魂搖神迷,身子也在搖擺踉蹌。
草稚蒼司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麼割裂在身上,無數次火辣的痛苦卻聚在一起於瞬間來到,但他至少明白自己挨的不是一下,因爲,只在一剎裡,他的頭臉胸背立刻佈滿了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條條血痕。衣衫碎片也似翩翩蝴蝶般四散飛舞。
霧島翔更是受罪,他除了和草稚蒼司遭到相同的損傷之外,雙腳更是離體飛離,整個人也不知怎的被一股奇大的力道拋出了三米多遠,重重跌了個背朝天!
劉煜表情冷漠的站在那裡,但心裡卻是喜笑顏開,對左手“鷹翅功”中的散招絕式“千羽刃”的威力表示滿意。
雙目瞪得像兩隻銅鈴,櫻桃小口張大得能塞進一隻拳頭去,黑宮壬羽真正是目瞪口呆的變成了愣頭,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她認爲劫數難逃的小人物居然是這麼個厲害法,這麼個強悍法,本事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照這樣看,恐怕劫數難逃的不是人家。反倒像是自己這幹人了!
戰力高強的人物黑宮壬羽不是沒有見識過,但因爲立場環境的不同。在見識的過程中味道便有些不一樣了。比如現在,對方那個武功精絕的人物,就正等着她來應付,卻非是等着同她握手言歡的!
自己的造詣如何,修爲如何,黑宮壬羽當然心中有數。她知道光憑自己這身功夫,決對不是人家的對手,或許能纏鬥一陣子,但栽跟頭卻只是遲早的事。拿她與對方比較,委實是相差上一大截……
地下,草稚蒼司先是掙扎着爬了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的頭髮披散,衣衫零落破裂,這裡垂下一條,那裡掛下一片,滿頭滿臉滿身的可怖血痕交布,俱都汩汩流出血水,那等慘厲與狼狽法,活似剛被一羣野狗撕咬過的叫花子!
另一邊,沒了雙腳的霧島翔仍然伏臥在地下,同草稚蒼司一樣的渾身上下血污斑斑,衣碎裳裂,條條血痕縱橫,要不是他不時的痙攣,幾乎令人懷疑他已經斷氣了!
黑宮壬羽覺得口腔幹苦,心臟在一下又一下的收縮,偏偏身上又冒着冷汗,伸手摸一把,滿手盡是冷黏黏,溼塌塌的,她一開口,聲音竟似被什麼塞住了似的黯啞:“你,你……你……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劉煜不帶絲毫笑意的笑了笑:“和你一樣,黑宮壬羽,專門殺人的!”
吞了口唾液,黑宮壬羽結結巴巴的道:“呃…我們……我們草稚家和八神家,自問與你遠日無仇,近日元冤,我們……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你又何苦非要與我們爲難不可?”
挑挑眉,劉煜幽冷的道:“是我在與你們爲難麼?”
又咽了一次口水,黑宮壬羽澀澀的道:“這位……呃,這位朋友,中土有句話講得好,不打不相識!我們草稚家一向最敬重有實力的朋友,神樂家能給你什麼,我們必然可以給的更多,所以……所以……”
微微一笑,劉煜道:“所以什麼?”
露出一副比笑還難看的笑臉,黑宮壬羽道:“所以,你何不與我們草稚家交個朋友?甚至歡迎你以客卿的身份加入我們草稚家,憑你這身能耐,草稚家十大高手之首的尊位必然是你的,到時候,榮華富貴可就享之不盡了,這豈不比你和神樂家這種老朽破敗的家族混在一道白白糟塌日子要強上許多?”
劉煜怪異的一笑道:“是麼?”
被劉煜笑得有些心裡發毛,但黑宮壬羽也只能強扮出一張近乎阿諛的形色道:“當然不假,朋友,我黑宮壬羽最講信用,說一不二……”
劉煜冷冷地道:“可惜我也是講信用的人呢……既然已經和神樂家結盟了,我就不會再和其它勢力聯繫,我們之間,絕對是敵非友!”
黑宮壬羽,一張臉全泛了紅,她再是皮厚,也有些掛不住了,尷尬加上羞怒,她張口結舌的道:“這……這算什麼?舉手不打笑臉人嘛,我好言好語在這裡要和你化解仇怨,結交朋友,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何必冷惡言相向?”
劉煜生硬的道:“黑宮壬羽,別廢話了,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利落一點,我早點解決了你們,我也好回城吃飯!”
黑宮壬羽惱羞成怒的尖叫起來:“混蛋,給你臺階你不下,不識好歹,不辯香臭的東西,我只是顧惜你一身好功夫,不忍就此將你毀掉,你當我是含糊你?”
不屑地撇撇嘴,劉煜淡淡的說道:“不用再說些好聽的盡往自家臉上貼金了,黑宮壬羽,你拿什麼來毀我?憑你,還是憑地下苟延殘喘的草稚蒼司和霧島翔?”
黑宮壬羽大吼道:“你當你能耐啊……再能耐你也不過是一個人,老孃就不信了,我們九大……七大高手一起動手,還拿不下你這個中土來的小白臉?!”
踏前一步,劉煜道:“試試看吧。”
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黑宮壬羽不自覺的側臉看了看剛剛爲霧島翔上完傷藥的疾風翔。脾氣比較急躁的疾風翔也沒有讓黑宮壬羽失望,他一言不發的就對劉煜發起了攻擊。
疾風翔果然不愧是創出了“風雲拳”的大高手,動作之間既有風的迅疾,也有云的飄渺。但是,他遇上的對手劉煜卻在速度上更有優勢,對身法輕功也更有鑽研,不僅進退回旋狂悍無匹,其快更如電光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