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丹鳳開口解釋道:“這些畫像上面的像是他們當年逃離國土時的樣貌,下面是一年前查訪出的他們現在的樣貌。”
劉煜點了點頭仔細看着第一卷畫,當然年輕的那個就不用看了,他直接看下面那幅畫。畫上這人圓圓的臉,滿面笑容,看來很和善,但卻長着個很大的鷹鉤鼻子。
上官丹鳳解釋道:“這人是就是嚴立本,他現在是關中珠光寶氣閣的當家人閻鐵珊。”
劉煜打開第二幅畫卷,上的人顴骨高聳,一雙三角眼裡威棱凹射,一看就知道是個很有權力的人。
大金鵬王開口道:“這個人是嚴獨鶴,他現在的名字叫獨孤一鶴……”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西門吹雪突然開口道:“峨嵋派掌門?”
大金鵬王恨恨的說道:“沒錯,他的身分掩飾得最好,世上只怕再也不會有人想得到,公正嚴明的峨眉掌門竟是個出賣了他故國舊主的亂臣賊子!”
劉煜不動聲色的打開第三張畫像,畫的是個瘦小的老人,矮小、孤單、乾淨、硬朗,劉煜幾乎已經猜出了他是誰:“霍休?”
大金鵬王道:“不錯,霍休,上官木現在用的名字,就是霍休!”他接着又道:“別人都說霍休是個最富傳奇性的人,五十年前,赤手空拳出來創天下,忽然奇蹟般變成了天下第一富豪,直到現在爲止,除了你和西門莊主之外。江湖中人只怕還是不知道他那龐大的財富是怎麼得來的!”
劉煜微微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大金鵬王沉聲說道:“我只要求你們能還我一個公道。”
劉煜笑了笑。道:“這些話你應該對他們三個人說,而不是我們。”
大金鵬王握緊雙拳:“除了你們沒有人能讓世人知道他們的惡性,沒有人能還我公道!”
劉煜挑眉:“什麼是公道?復仇就是公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們替你去復仇?”
大金鵬王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黯然道:“他們已全都是就快進棺材的老人,我也老了,難道我還想去殺了他們?”他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句話。卻又說道:“可是我也絕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逍遙法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金鵬工又厲聲道:“第一,我要他們將那批從金鵬王朝帶出來的財富全部歸還給金鵬王朝,留作他日復興的基礎。第二,我要他們親自到先王的靈位前,懺悔自己的過錯,讓先王的在天之靈。也多少能得到些安慰。”
很公道的要求,劉煜不能拒絕,事實上就算大金鵬王讓他去殺了那三個人他也不會拒絕,他本就是想借由這個劇情完成“認主測試”,從而得到魎皇刀這把神器的所有權!
只是,劉煜想了想仍是說道:“你這兩點要求很公道。只不過,我不一定能夠替你做到,我如今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沒有什麼本事能夠和這三位舉世聞名財力權利以及攻力都深不可測的大人物爲敵。”
大金鵬王搖了搖頭道:“陸少俠過分謙虛了,你本身實力就是不凡。更何況你又與西門莊主以及花滿樓交好。”
劉煜淡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很多時候人們都覺得。一個人交什麼層次的朋友,他本人也不會離那個層次太遠。西門吹雪已經不必說了,花滿樓雖然雙目已盲,但是他那手“流雲飛袖”,卻早就聞名於江湖了。
大金鵬王微微黯然道:“我也知道這件事的困難和危險,所以我並不想勉強你來幫助我們,你不妨多考慮考慮。”他用字間充滿悲憤,握緊雙拳,厲聲道:“但我們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跟他們拼一拼的。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着就要跟他們拼到底。”
劉煜沉默,沒有說什麼,他現在開始覺得,若是就這樣答應下來,是不是太過草率?雖然這是劇情發展的必然趨勢,但未必就是魎皇刀所希望看到的。
大金鵬王看着劉煜,神情已又變得驕傲而莊嚴,緩緩道:“不管怎麼樣,你已是我們的朋友,金鵬王朝的後代,從來也不曾用任何事來要挾朋友。”
在大金鵬王的示意下,花滿樓被僕人青了出來,坐在劉煜的身邊,劉煜眼睛亮亮的看着這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兩個人互相用力握了握手,一個笑容,一個動作,已經說明一切,他們之間本就什麼都不用再說。
花滿樓知道西門吹雪在,就如原著所說,西門吹雪身上的殺氣很容易感受到,尤其是像他這種熱愛生命的人,只是他們兩個也沒有打招呼。
丹鳳公主又倒了第四杯酒放在花滿樓面前。
大金鵬王笑道:“我已有多年不能喝酒,今天破例陪三位喝一杯。”
丹鳳公主卻搖了搖頭道:“我替你喝,莫忘記你的腿。”
大金鵬王瞪大了眼睛看着丹鳳公主,過了一會見丹鳳公主極爲堅持,便苦笑道:“好,我不喝,幸好看着別人喝好酒也是一種樂趣,好酒總是能帶給人精神和活力。”
丹鳳公主微笑着向三個人解釋道:“家父只要喝一點酒,兩腿就立刻腫起來,我想三位一定會原諒他的。”
劉煜微笑舉杯,他當然知道丹鳳公主不讓大金鵬王喝酒的原因,所以自然也不會介意,而西門吹雪……他本來就拒絕了主人家的敬酒,自然也不會介意這種小事情。花滿樓,那個謙謙君子如此善解人意,又怎會刻意爲難?
丹鳳公主舉起酒杯,背對着大金鵬王對着劉煜眨了眨眼睛,劉煜會意。卻沒有表現出來。丹鳳公主微笑道:“這是家父窖藏多年的葡萄酒,但望能合兩位的口味。”丹鳳公主說完便先舉杯。飲盡了杯中的酒,而後輕輕嘆了口氣:“果然是好酒。”
劉煜也一飲而盡,果不其然,杯子裡並不是什麼葡萄酒,而是加了顏色的糖水。劉煜喝完之後尚未說話,花滿樓也笑道:“果然是好酒。”
劉煜笑意更深,他就知道花滿樓不會讓人失望。於是他也開口道:“我簡直從來也沒有喝過這麼好的酒。”
大金鵬王大笑,真正愉快的大笑:“這的確是人間難得的好酒。不過你們這兩個年輕人,也的確配喝我這種好酒。”
劉煜沒有再喝酒,雖然他不喜歡喝酒,但是他對喝糖水同樣也沒什麼興趣,只開口笑道:“這麼好的酒當然是不能白喝的。”
大金鵬王的眼睛亮了,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說……”
劉煜長長吸了口氣,決定還是順應劇情。在適當的時候再試探一下魎皇刀的承受底線,於是說道:“你要的公道,我一定去盡力替你找回來。”
大金鵬王忽然長身而立,踉蹌衝到劉煜面前,用雙手扶住他的肩,那雙蒼老的眼睛裡。已充滿了感激的熱淚,連聲音,都已哽咽:“謝謝你,謝謝你們,謝謝你……”他反反覆覆。不停的說着這兩句話,也不知已說了多少。
丹鳳公主在旁邊看着。也不禁扭轉身子,悄悄的去拭淚。
過了許久,大金鵬王才比較平靜了些,又道:“獨孤方和獨孤一鶴顯然同姓獨孤,和他卻仇深如海,柳餘恨的半邊臉就是被閻鐵珊削去的,蕭秋雨卻是柳餘恨的生死之交,你只要能爲我們做這件事,他們三個赴湯蹈火,也跟你走。”
劉煜愣了愣問道:“獨孤方?蕭秋雨?柳餘恨?”
丹鳳公主柔聲道:“這三個人一直跟在我身邊,陸公子只怕沒有注意到。”
大金鵬王畢竟年邁,在說了一會話之後,就離開了那裡去休息了,上官丹鳳自然也要安排劉煜和西門吹雪的住處。
劉煜在上官丹鳳安排好他們的住處剛要離去的時候,輕輕喊了句:“上官飛燕?”
上官丹鳳愕然:“陸公子認識我表妹?”
劉煜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道:“原來飛燕姑娘是公主的表妹,以前曾聽聞過她的名字。”
上官丹鳳柔聲笑道:“我表妹自小酷愛闖蕩江湖,沒想到還真讓她闖出了些名頭,連陸公子都知曉她的名字……”
劉煜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時候不早了,丹鳳公主也請早點休息吧。”委婉的逐客令,劉煜不想再和這個女人說話,他不喜歡她,不論她是上官飛燕還是上官丹鳳,劉煜都不想和她有什麼交集。
上官丹鳳微微垂頭道:“剛剛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樣謝謝你。”
挑挑眉,劉煜問道:“你是說,剛纔那杯酒?”
上官丹鳳的臉紅了紅:“現在你也許己看得出,家父是個很好勝的人,而且再也受不了打擊,所以我一直不願讓他知道真相。”
眼神閃了閃,劉煜嘆了口氣道:“我明白。”
丹鳳公主幽然嘆息着,道:“這地方除了他老人家日常起居的客廳和臥房外,別的房子幾乎已完全是空的了,就連些窟藏多年的好酒,也都陸續被我們賣了出去。”她的頭垂得更低:“我們家裡幾乎完全沒有能生產的人,要維持這個家,已經很不容易,何況,我們還要去做很多別的事,爲了求人情聯繫西門莊主,其至連先母留給我的那串珍珠,都被我典押給別人。”
劉煜微微嘆氣:“我本來不太清楚你們的情況的,那杯酒,已經告訴我了許多事情。”
丹鳳公主美目凝視着他:“你……是因爲這些才答應我們的?”
劉煜點了點頭:“當然,也因爲他已經將我當作朋友了。”雖然更大一部分是劉煜自己的原因。
丹鳳公主的眼中滿含感激的淚光,她輕輕靠近劉煜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來……”
劉煜愣了愣,一個女人。在這樣的深夜裡,站在你的房前說可以留下來。那麼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是“陸小鳳”真身或許很輕易就處理好這件事情,問題是他真的不願意跟沒有好感的女子恩愛啊,更何況,他還感覺這丹鳳公主動機不純,似乎是有目的的在接近他!
就在劉煜考慮着怎麼拒絕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只怕公主不能如願了。”
上官丹鳳身體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也凝在了嘴角。西門吹雪走到劉煜身邊說道:“你隨我來。”說完便轉身就走,沒有看上官丹鳳一眼。
劉煜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上官丹鳳。那個高傲的公主此時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樣咬着脣,眼睛裡似乎閃爍着淚光。劉煜笑着搖了搖頭,這個女人可是比許多男人都厲害啊,他轉頭說了句“抱歉”,而後快步追上西門吹雪的腳步。
西門吹雪沒有帶劉煜去他的房間,而是來到了花滿樓的房間。劉煜微微感激西門吹雪,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出自於對方的體貼。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確很想和花滿樓說說話。
“滿樓,你怎麼到這裡來的?”劉煜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了。
“我認識的一個人正好也姓上官,正好住在這裡,我便順路將她送回來。”花滿樓依舊笑的如沐春風。
“也姓上官?不會是上官飛燕吧?”劉煜反射性的問道。
花滿樓微微驚訝:“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丹鳳公主跟你說的?”
劉煜沒有回答,他此時是滿心的鬱悶啊鬱悶。這劇情就真的不可逆啊?!本來劉煜就不希望花滿樓遇到上官飛燕的。他不想花滿樓這個很得他欣賞的如玉君子受傷,雖然花滿樓心胸開闊,但他終究也是一個人,被喜歡的人背叛的感覺……
花滿樓見劉煜沒有說話,便有些愧疚的笑道:“只不過。我沒有想到會給你添麻煩。”
“我們是朋友。”劉煜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又轉首看着在窗邊抱劍而立的西門吹雪。說道:“對了,西門,你怎麼……那麼容易就答應了大金鵬王的請求,來到這裡?”
西門吹雪沒有看劉煜,只是冷冷答道:“無聊。”
劉煜摸摸鼻子,沒話說了。的確,西門吹雪做事情總是憑一己之好。他想了想,又開口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直接去找那三個人嗎?”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說了句:“明天我就離開。”說完便走出了花滿樓的房間。
劉煜愣了愣,他轉頭對花滿樓說句:“滿樓,我也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花滿樓微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但是劉煜總覺得花滿樓是知道他要去找西門吹雪的。劉煜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西門吹雪的人影了,愣了愣,便轉身向西門吹雪的房間走去。
西門吹雪果然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看着追過來的劉煜說道:“何事?”
劉煜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開口問道:“你明天要離開?”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劉煜皺眉:“既然來了,又爲何要走?”
西門吹雪仔細擦拭他的長劍說道:“不爲什麼。”
劉煜嘴角抽了抽,和這種說話簡練的人談話簡直要累死人了,要不是考慮打不過西門吹雪,他真想……劉煜索性也坐下來說道:“你不是已經答應大金鵬王要幫他找回公道了嗎?”
西門吹雪頭都沒擡的說道:“答應的人是你。”
劉煜愕然:“我……我是同意了,可是你不是也……你若不想幫他又何必過來?”
西門吹雪看他一眼:“我又不想幫了。”
劉煜吐血……他看着這個可以稱得上是在耍大牌的人,無奈扶額:“可是……西門,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幫忙。”
劉煜微微有些泄氣,的確,大金鵬王拜託的事情,若是沒有西門吹雪,他基本上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至少不會是獨孤一鶴和霍休的對手。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劉煜抿了抿脣問道:“西門,現在是不是不論誰來求你,你都不肯答應?”
西門吹雪簡單的說道:“不肯。”
劉煜挑眉:“若是有人要放火燒你的房子呢?”
西門吹雪還劍入鞘:“誰會去燒我的房子?”
劉煜乾脆的說道:“我。”說完他便有些惴惴不安,畢竟他不是原著中的陸小鳳,沒有那個正面調侃西門吹雪的底氣。
西門吹雪笑了,他不經常笑,所以他的笑容看起來總帶着種說不出的譏諷之意。劉煜更加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威脅太過可笑,還是西門吹雪覺得他自不量力。
西門吹雪凝視他許久纔開口說道:“我的朋友並不多,你卻可以算上一個。”
劉煜微微放下心來,開口道:“所以我纔會求你。”
西門吹雪淡淡的說道:“那麼……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吧。”
劉煜愕然:“什麼?”
西門吹雪凝視他:“你不是要燒我的房子?”
搞不清楚狀況的劉煜傻傻的點了點頭,他不明白他要燒房子和明天跟西門吹雪一起走有什麼關係。
西門吹雪勾了勾脣:“你不去我家怎麼燒房子?”
劉煜一臉黑線:“你……你真的肯讓我燒?”
西門吹雪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說過,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管什麼時候要燒我的房子,都可以動手,不管從哪裡開始都行。”
劉煜忍住心中的得意,他並沒有瘋,他知道西門吹雪說出來的話就像射出去的箭一樣,從來不會回頭。照理來說他應該覺得有些泄氣的,因爲他不知道西門吹雪爲何會突然不肯幫忙了。他之所以得意是覺得,既然西門吹雪所說和原著上所說一致,那是不是就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