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家族雖然地處深山,但交通還是便捷的,有一條雙車盤山道從山腳直通他們所居住的那座依山而建的恢宏古堡。密魯菲奧雷家族的車隊停在古堡之前,所有人下車後並沒有說話,只是不約而同的擡頭望向那似乎散發着一種令人窒息的迫力的古拙城堡。
沢田綱吉站在劉煜的身邊,咋舌道:“真正的古堡比電視劇中的有氣勢多了……”
白蘭大步走來,他用手一點彭格列古堡的入口,笑吟吟地道:“劉兄弟,大場面就要來了,咱們上吧。”
劉煜點點頭,在白蘭的帶領下向高築山腰的古堡走去。一行人的皮鞋跟敲打在潔淨而堅實的白紋石階上,響起一片整齊的清脆密響,這片驟雨似的密響迴應在寂寞空山裡,就更加清晰而落實!
堡前的動靜早就被彭格列家族警衛察知,等到劉煜他們來到古堡門前時,這裡已有二十餘個黑衣墨鏡男分成兩排攔在路上,一個方臉細眼的中年歐裔卓立於前。
視線在白蘭和劉煜等人身上掃過,方臉中年人眯了眯眼睛,神色肅穆的微微躬身道:“沒想到竟然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教父親至……不知白蘭閣下未經通告的駕臨我們彭格列家族,有何指教之處?”
白蘭高傲的雙眼上翻,沒有說話。一旁的花花公子巴爾沙米拉上前一步,冷冷地道:“閣下在彭格列家族中是什麼身份?”
方臉中年人沉着地道:“我是彭格列家族執事夏馬爾,專司守道迎賓之責。”
巴爾沙米拉深沉地道:“煩請閣下通報你們首領一聲,就說密魯菲奧雷家族教父親臨彭格列古堡,有要事相商。”
叫夏馬爾的中年人似是早巳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地道:“我們彭格列家族九代目因公殉職,十代目正在推選之中。白蘭閣下實在是來得不巧。”
脣角浮起一絲冷笑,巴爾沙米拉道:“就算十代目還沒有選出來,但總有主事之人吧?我們白蘭大人親身至此,難道你們還要將我們拒之門外不成?”
夏馬爾面無表情,沉穩地道:“我很遺憾,恐怕只有這樣了……”
吸了口氣,看得出巴爾沙米拉是強忍怒氣,他硬生生地道:“這件事你能做主?還是請你傳報一聲,就說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教父親至,有十分重大之事拜見貴方主事人……”
夏馬爾冷冷搖頭。道:“彭格列家族規矩素來森嚴,夏馬爾職責所在,不敢越權,尚請閣下見諒。”
巴爾沙米拉正想再說什麼,奇庫拉米諾卻不耐煩了。他朝着夏馬爾暴吼道:“你以爲彭格列家族是什麼玩意?居然對我密魯菲奧雷家族擺出這等架勢?媽-的,我們的客氣只是爲了彰顯我們的風範。並非是畏懼你們這些廢物……”
那夏馬爾做夢也估不到對方會衝出這個不講規矩的。而且出口之下如此不遜,葷的素的一齊全上來了,只把這位身負迎賓之責的執事氣得面色泛青,張口結舌,好一陣子他才喘過氣來,憤怒地大叫道:“你怎麼敢出口如此不遜?這是彭格列家族的地盤。不是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你說話之前最好想明白些!”
奇庫拉米諾狂笑一聲,道:“媽-的,你這混小子竟然教訓起我來了?我莫不成還不知道這是在你們彭格列家族的地盤上麼?中土有句古話。不是猛龍不過江,我們既然來了那就不是好惹的……”
夏馬爾氣得全身哆嗦,手足冰冷,他雙眼似突出眼眶一樣狠狠盯着對方,半晌,他呼地進身,順手取出一柄大馬士革刀來,怒叫着:“看來你們果真是來者不善啊……來吧,彭格列家族不畏懼任何挑釁,也有能力拿下任何惡客,有本事的你們就闖闖看!”
怪笑如雷,奇庫拉米諾指着夏馬爾道:“好一個膽上生毛,不識天高地厚的混蛋,你他-媽-敢情是活膩味了?談動手,我可以活拆你十個還有餘!”
夏馬爾脣角抽搐,鼻孔大張,他氣得大吼:“多說無益,今日你就看看你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威風能不能放肆到我彭格列家族來!”
雙手一搓,奇庫拉米諾道:“好,我若是不能在一分鐘之內放倒你這歌廢物,就算我自己打自己嘴巴!”
於是,夏馬爾身後的二十餘名彭格列家族成員急忙分散開來,“咔咔”之聲不絕於耳,剎那之間,他們手中的短衝全部拉開了保險,空氣頓時緊張起來,宛如凝凍了一般,連人們的呼吸聲也似是清晰可聞了……
奇庫拉米諾狂厲地笑着,雙目中精光暴射,正當他要有所動作時,後面傳來一陣清雅的語聲,不急不緩地:“奇庫拉米諾,不忙動手!”
奇庫拉米諾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在說話,他一攤雙手,笑道:“我只是想逗着這傢伙玩玩兒罷了!”
慢吞吞地,托裡帕諾走上來,他神采清逸,貿然一見,倒真似個紳士呢。含蓄地一笑,托裡帕諾朝那夏馬爾和善地點點頭,道:“先生,中土有句古話,君子動口不動手,煩你通報一聲成麼?我們這大老遠趕來,若吃閉門羹回去,彭格列家族不知待客之道且不去說,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這顏面實在也丟他不起,與其大家鬧得不太愉快,何不如先生你此刻暫且跑上一道?”微微一笑,托裡帕諾又和和氣氣地道:“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夏馬爾一聽這位“老人家”說話婉轉客謙,入情入理,一張緊繃的面孔不覺也微見緩和,單他語聲仍然硬硬地道:“這位老先生,並非我不肯通報,而是目前我們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的確沒有甄選出來……”
托裡帕諾平靜地道:“那麼,總有主事人吧?你通報上去,聽聽他們的意思,這樣無論有什麼後果。你都不會有什麼過錯的!”
咬咬嘴脣,夏馬爾極爲勉強地迴轉身去,低聲交待後面一個彭格列家族成員幾句,這名槍手欠欠身,立即如飛向堡內奔去。
此刻,雙方就這麼僵持着了。當然,密魯菲奧雷家族要衝破這道阻礙直接入堡,實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但他們早有計劃,是而這口氣便一直忍了下來。
而彭格列家族這邊。夏馬爾雖是個小角色,卻也心思靈巧得緊,他明白自己數度力阻之下,對方仍然不肯退去,顯然有持強入堡之意。況且。如今尚不知對方到底懷有什麼鬼胎前來,骨子裡打的主意更不曉得屬於哪一方面。萬一真有嚴重大事要與自家這邊商談。自己這一攔阻說不定還攔出紕漏來,因此他在無奈之下,只有派人向他的頂頭上司請示了。
就這麼微妙地對峙着,約過了二十分鐘,從彭格列古堡之內飛閃出五六條人影!
托裡帕諾微微一笑,道:“可是來了?”
夏馬爾側首一瞧。趕忙迎了上去。爲首一個,是個年約四旬,頭大如鬥、紅光滿面的魁梧歐裔漢子,他身形未停。目光已滴溜溜地在密魯菲奧雷家族一羣人身上打開了轉子。
那夏馬爾三步搶作兩步地奔了近去,低促地說了些什麼,紅臉人看得出十分不悅地哼了一聲,緩緩來在衆人之前十米站定。
托裡帕諾微微躬身,道:“先生你好!”
紅面大漢卻不還禮,冷竣而倔傲地瞪着托裡帕諾,粗聲粗氣地道:“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橫行霸道橫到彭格列家族頭上來了?別說我們的十代目還沒有選出,就是選出來了,也不是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說見就能見的……”
托裡帕諾聽他這些辱蔑之言竟毫不憤怒,只笑了笑,安詳地道:“先生不要誤解我們的來意,密魯菲奧雷家族此次拜訪彭格列家族,一是知道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即將上位,專程前來恭賀,再則麼,也是有一件事關你我兩方絕大利害之事要與你們的主事人商談,實在並無惡意……”
紅臉大漢似乎智商不高,一聽就有些信了,略見平和地道:“你們真不是趁着我們彭格列家族內亂跑來趁火打劫的?”
托裡帕諾老奸巨猾地笑道:“絕對不是!”
沉吟片刻,紅臉大漢又道:“既是如此,你們便稍候一時,容我遣人回去親向當值顧問稟報,能否準你們入堡,就要看顧問他點頭不點頭了。”
輕咳一聲,托裡帕諾道:“有煩先生通報。”
紅臉大漢招過夏馬爾,道:“你即去向當值的墨列堤顧問稟報,將他們的來意述明,看墨列堤顧問他如何定奪。”
夏馬爾略一猶豫,低低地道:“但薩科瑟斯曾下令……”
紅臉大漢搖搖頭,道:“恐伯密魯菲奧雷家族真有什麼急事,這不是你我可以作主的,還是請示一下爲好。”
答應一聲,夏馬爾勉強轉身去了,於是,托裡帕諾呵呵一笑,道:“尚未請教先生你的尊姓大名!”
紅臉大漢極爲不耐地道:“現在敵友未分,還用不着通名報姓!”
眉毛微動,托裡帕諾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哈,道:“我說過了,我們沒有惡意的,既然註定了是朋友,何妨現在先攀下交情,日後也好記得先生的幫助!”
紅臉大漢一挺他的大腦袋,冷冷一笑道:“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中暗帶殺機呢?不過沒關係,我弗蘭纔不會含糊呢!”
托裡帕諾神色深沉地道:“原來是曾經競選過霧之指環佩戴者的弗蘭先生,久仰大名了。”
弗蘭哼了一聲,雙臂環胸,不理不睬,一側的奇庫拉米諾眉毛倏豎,目射兇光,托裡帕諾卻一搖手,笑道:“彭格列家族成員果然氣度不凡,令人不敢仰視。”
奇庫拉米諾重重一哼,低聲喃咕:“不凡個鳥!”
一直在後面未動的劉煜悄然一笑,形態悠閒而懶散。
沢田綱吉嚥了口唾沫,低沉地道:“劉大哥,只怕彭格列家族不會輕易讓他們通行……”
劉煜忙道:“不,是我們……”
沢田綱吉眨眨眼,道:“劉大哥。你真要跟他們合作?”
微微一笑,劉煜道:“至少在指環到手前是如此……”看了沢田綱吉一眼,他又道:“你放心,這個彭格列家族日後到底是你的基業,我不會讓它太殘破了……”
苦笑一聲,沢田綱吉澀澀地道:“劉大哥又在說笑了,我纔不要什麼彭格列家族呢,我只想保護媽媽,找到爸爸……”
劉煜淡淡地道:“我說過了,要想達到你的兩個目的。成爲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是最便捷的途徑!”
沢田綱吉默然片刻,用力的點點頭:“我明白了,劉大哥……”
劉煜正想說話,白蘭已走過來、他笑吟吟地道:“劉兄弟,你跟沢田兄弟說些什麼呢。怎麼,有什麼妙策麼?”
舔舔嘴脣。劉煜道:“沒有。”
白蘭望望前面彭格列家族布成兩排當在古堡門口的二十來位槍手。皺皺眉,低聲道:“彭格列家族也不是白宮,這架勢卻是不小,要非看在彭格列指環的份上,哼哼,我必然要讓這裡血流成河。”
劉煜頓首道:“說得有理。而且我們也不會從這汽車道上來了,兜個圈子,多翻兩座山,只怕到了他們的‘議事廳’他們還都在做夢呢。”
白蘭眼睛微微一閃。哈哈笑道:“劉兄弟也聽說過彭格列家族中樞所在的‘議事廳’?”
辱角含着一抹奇特的笑意,劉煜懶洋洋地道:“彭格列家族大名鼎鼎,我想不知道也難……”
他們正在談着話,古堡中卻響起一聲悠長而虛渺的鐘聲,那鐘聲飄飄忽忽的,沉沉蕩蕩的,象來自九天,來自羣山的迴應,那麼空洞,那麼不可捉摸,又那麼懾人心魄。
聽到鐘聲,弗蘭肅然啓口:“各位,我們的暫代目已擊鐘迎客。”
托裡帕諾滿面和氣地道:“謝了,真是多謝了。”
於是,彭格列家族成員立即讓到道路兩邊,劉煜、沢田綱吉,連同密魯菲奧雷家族這一干惡客們開始向堡內繼續進發。
瞧了卓立路旁面無表情的弗蘭一眼,白蘭側首向一邊的亞庫伊雷賈道:“記着這小子!”
亞庫伊雷賈神色不動,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當然。”
漸漸出去遠了,白蘭才怒形於色地道:“密魯菲奧雷家族發展至今,已經是名符其實的黑-手-黨第一家族,休說我親自出馬,平時就算只報出一個名號,歐洲之內誰敢不恭不敬?可恨這些自重所謂‘悠久歷史’的傳統老牌家族竟然膽敢如此輕蔑漠視於我,這口氣我若是不出,必然睡不着覺!”他這話象是在對旁邊的亞庫伊雷賈講,實則乃說給劉煜聽的。
劉煜笑了笑,接上道:“大當家說得對,我們在道上廝混的人物,是最講究臉面的!更何況大當家白手起家,十年來連續殲滅了三個傳統黑-手-黨家族,被譽爲可以統治歐洲黑-道五十年的‘黑帝’!任是位高權重、實力高強的世俗界和修行界超卓人物,哪一個遇上了也得繞道而走,不敢攫其鋒頭!日薄西山的彭格列家族的這些冢中枯骨卻這般等閒視之,委實令人心中氣忿,就連我人看了也覺得老大不是滋味,憑空添上三分氣!”
白蘭額際青筋隱暴,他怒火越發中燒地道:“劉兄弟你也看見了,這簡直是欺人太甚,我白蘭豈是怕事之徒?什麼大風大浪、刀山彈雨的場面我沒經過?什麼邪門歪道、強勢霸氣的人物我沒見過?今天他們卻來這一套給我吃,好,咱們就試試,看看到底誰比誰橫!”
亞庫伊雷賈在一邊插上來道:“稟教父,只要他們口風不對,咱們就幹他們!”
白蘭右手握拳,恨恨地道:“也罷,你彭格列家族能吃住我密魯菲奧雷家族?我就不信!”
劉煜沒有再吭聲,他默默搜視着四周的地形環境。這裡雖然已經是彭格列古堡之內,但許是爲了防禦,靠近堡牆的這一區域並沒有任何人居建築,那些鐵臺石堆顯然都擔當着哨所之類的職責。
隔着老遠就能看見一尊高達五米的石像,石像下面的基座上雕刻着很多文字最爲顯眼的一組是“彭格列”。
劉煜身旁的沢田綱吉來到此處似是十分激動,他全身在不可察覺地哆嗦着,雙目浮起一層迷濛的波光,雙手十指在不停地捲曲,連呼吸也變的有些粗濁了。
挑挑眉,劉煜低沉地問道:“怎麼了?”
沢田綱吉的語聲帶着一絲不可抑止的悽咽:“我來之前,媽媽給我看了之前一直藏着的爸爸年輕時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就是站在那尊石像下拍攝的……”
輕嘆一聲,劉煜寬慰道:“你爸爸應該沒事,你們以後可以一起在那尊石像下照很多很多的照片!”
垂下頭,沢田綱吉默然不語。
沒有在意劉煜和沢田綱吉的竊竊私語,白蘭神采奕奕,一馬當先,領前急奔,象是彭格列家族的指環和地盤早已放在那裡等着他取了。
轉過一片山鬆,彭格列古堡的主建築羣終於出現了。和中土建築的精緻秀雅不同,這修建於三百年前的彭格列古堡注重的是防禦和實用,幾乎所有的建築都是就地取材,用石頭壘砌而成,看起來雖然不算美觀,但卻絕對的經久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