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看得分明,青龍和天一是先將已經失去生機的白虎和太裳、以及將要斷氣的勾陣放進血池後,才拔出兵器衝上來的
他們的這種表現,讓劉煜不由得興起了幾分猜測:這時一種喪葬形式,還是說,這就是這些式神敢於拼命的底牌?血池這玩意兒有復生的功能?話說,之前德川家康和土御門泰福也是沉屍血池,他們該不會也能復活?
劉煜沒有時間再暢想,因爲青龍和天一的攻擊已經近身
青龍的武器是一根齊眉盤龍棍,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細,舞動起來,狂飆四起,風捲雲涌,棍影重重如山,勁氣疊疊似浪,劈頭蓋腦的向劉煜砸去,聲勢極爲驚人
天一的武器是一隻洞簫,長有三尺,通體烏光,每一揮動,其聲尖銳淒厲,如若鬼哭神嚎,懾人心魄此刻,洞簫的影像便與那種淒厲的嘯聲一同來到,急勁狂猛,難以言喻
專注心神,劉煜的三日月正宗一抖直迎,“當”聲撞擊,同時擱開了盤龍棍和洞簫雖然劉煜功力全開,又是雙手持刀,但依舊感覺兩條胳膊幾乎僵麻,人也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恐怕手中的三日月正宗都會被震的脫手飛離
雙瞳中金光又至,劉煜目光一閃,那是玄武的一對八角銅錘,居然又如影隨形般以開山之勢從斜刺裡掃到
雖然腳下還沒有站穩但劉煜還是硬生生拔升了五米多高玄武的雙錘呼呼揮空,總算沒掃着他,不過,青龍的盤龍棍卻在這時,以怒濤排浪般的威勢,在天一洞簫的銳嘯助威聲裡,由四面八方卷罩過來
混身的血污合着混身的汗,即便已經是念神級的劉煜在這樣的壓力之下也覺得有些力竭精疲、氣虛神浮了,內腑翻騰着像要倒轉過,胸口似熟燒着一把火脣焦舌燥,喉嚨裡又幹又苦,他幾乎連口氣都喘不動了
情勢是前所未有的險惡,身體機能又是如此的孱弱但求勝的意志卻強烈地支持着劉煜,不屈的戰意也鞭策着他,迫使他不甘雌伏,不願低頭,也不能認輸,他以他最大的力量掙扎,在青龍凌厲又暴虐的棍風中閃躲穿掠
青龍這剎那間的攻擊是八十八棍,八十八棍密集而猛烈,劉煜竭力躲讓,也只躲過了八十二棍身上仍然被打中六棍,雖然捱上的六棍俱非要害,卻也痛得他筋骨幾折,汗下如雨
劉煜的身體恍若巨浪上的一葉小舟,起伏拋擲着,他堪堪躲過了青龍的這輪猛攻,玄武的一對八角銅錘又由下而上,朝着他的小腹及跨下搗來
玄武這一下固然歹毒陰狠,但劉煜是從眼角的餘光裡,發覺到螣蛇、太陰、天空、**四人緊接着也分自四個不同的方位掩近
劉煜心裡有數只是青龍和玄武、天一他目前應付起來已經有些吃力了,如果等到螣蛇、**、太陰、天空四個人一同撲到,他就算是狀態全部恢復至最佳,恐怕也要被對方擊敗
陡然間,劉煜猛一咬牙做下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當玄武的雙錘暴挑上來,劉煜不但不躲反而猝然往下加墜落,身子急轉間怒吼道:“這時你們逼我的玄武,你要先走一步,記得黃泉路上腳子放饅點,好等着青龍趕來與你作伴”
不屑的冷笑一聲,玄武撇撇嘴,八角銅錘以微斜的角度暴砸猛擊,劉煜的三日月正宗迎着對方的錘路揚起,表面上看,似乎是待硬力架接,卻在雙方兵器碰觸前的剎那有了變化
三日月正宗猝然貼着八角銅錘的邊緣偏開,順着錘緣閃電般滑動,玄武不及換招易式,只好拋肩扭腰,“鏘鏘”把兵器丟置地下
僅僅一招,這位以力氣和防禦力著稱的前式神就被繳了械,場面實在是不怎麼好看,甚至連遊離在外圈找不到加入戰局時機的螣蛇等人都覺得臉上無光
可是,他們不知道玄武的苦楚,因爲劉煜那一刀給他的意外和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之前玄武明明看見劉煜和青龍的盤龍棍硬拼後連退了幾步,可是剛纔玄武和劉煜的三日月正宗硬架時,卻被一股巨力震手,再加上刀勢的威脅,最終迫使他不得不放棄八角銅錘,以避免斷手之厄
玄武絕對不相信青龍的力氣會比自己還大,那爲什麼青龍能擊退劉煜,而自己反而卻被劉煜繳械了呢?難道劉煜先前是有意示弱,就想着先消除自己這個對他最具威脅的戰鬥力?嘿,劉煜啊劉煜,你未免太小瞧我玄武了,難道我就只有八角銅錘能給你造成威脅嗎?你等着,沒了兵器,我一樣可以讓你很受傷……
帶着點阿Q精神的玄武沒有想到,劉煜這突如其來的“怪力”並不是先前在隱藏實力,而是開啓了“爆發力”就在剛纔,劉煜施展出了“天魔解體**”,瞬間將實力提升了三倍,故而才能這麼輕易的一刀讓玄武繳械
劉煜是真的準備拼了雖然以他的實力,如果想走的話,這些前式神絕對阻攔不住,但在劉煜的“感覺”中,如果他逃離了,就會失去這一次的“天大機緣”故此,他纔會施展出“天魔解體**”這門有着很大後遺症的法門來提升實力雖然事後以他的體質也會虛弱很多天,但在實力倍增的這半個小時之內,他有信心將這幾個前式神全部搞定
沒有任何耽擱,劉煜身形半旋,手中的三日月正宗在他旋身的同時驀然彈射成弧狀彷彿長虹經天流光掠空,青龍攻來的盤龍棍尚未夠上位置,就已被硬生生封擋而出
玄武悶聲不響,由背後疾步掩進,雙掌翻揚猛劈劉煜頸項背脊,出手又快又狠,像是恨不能一下子使把敵人生斃掌底
揮舞出弧狀刀幕的三日月正宗,就在這時以一個玄妙詭異到了極點的方式轉向而回青龍見狀之下,心知不妙,盤龍棍橫掃急砸口中大喝:“九弟,快側身外滾……”
玄武也知道情況不妙,但事以至此,他也閃避不及只有咬牙嗔目,索性豁出去,加快進,企圖以攻爲守,解此一厄
只可惜,在實力增加了三倍的劉煜刀下,玄武的一切反擊都是紙老虎,不堪一擊三日月正宗輕而易舉的爲玄武開了膛,血光差不多和玄武的嗥叫一同涌冒,斑斑腥赤灑濺得一如落英繽紛
盤龍棍眼看着已敲到劉煜身上,他的身體卻風擺荷葉般突兀做了一個大幅度的傾仰,棍頭戳空,青龍急忙借勢點撐於地,“呼”聲翻騰搶出三尺,然後,他挺腰斜旋,卻覺胸中一痛,低頭看去,入目的正是堪堪穿透他胸腔的三日月正宗
青龍沒有喊叫也沒有驚呼,他隻眼睜睜的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鑲嵌着日月圖紋的鋒刃切入他的胸口,又眼睜睜的看着鋒刃飛起,當然,還帶出一些零碎的腑臟揚散一大蓬紅豔豔、熱騰騰的血花
“五哥,九弟……”一直跟在青龍身邊打醬油的天一狂吼一聲猛的衝了過來
劉煜的三日月正宗斜舉未動,人也挺立未動,他的經驗告訴他,天一這種當頂衝撞的架勢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則暗藏在虛招的後面,那纔是須要預防及破解的
果然,天一衝到近前的距離,身子驀地躍起三米,一道烏芒帶着厲嘯自他手裡暴射劉煜休看這只是一隻洞簫,出手之下,卻勁道十足,其來勢之強烈,決不亞於任何鋒銳型的兵器
微微眯了眯眼,劉煜雙肩微晃,人已滑出一步,寒光有若突進的電火驟閃“突”的一聲,當頭而至的洞簫已被削落一尺多的一段
失去一截的洞簫並沒有因此退縮回避,在被削落的那一段尚未沾地之前,它的剩餘部分倏顫猝偏,快比電光火石般點戳向劉煜腦袋
劉煜的反應,居然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種反應他不躲不避,不以兵刃格拒,就這麼身形長起,拿自己的額頭迎了上去
天一雖然驚異,卻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雙目圓睜,哈聲吐氣,越發運足全功,加力推送手上的洞簫
動作的運展迅捷至極,雙方的接觸,在一邊催勢前挺,一邊有意上迎的情形下,就快得無可言喻了僅是瞬息之間,時空的距離已從兩人的當中剔除
天一咬牙挫齒的聲音清晰可聞,他噴着氣,張大鼻孔,連嘴巴都大了洞簫隔着劉煜的腦門只有兩釐米,兩釐米的長度,還不到兩指寬,可就是這麼一個短短的距離,卻已經分定了生死
不過,死的不會是劉煜,而是天一要知道三日月正宗可要比斷掉的洞簫長多了,洞簫距離劉煜的腦門兒還有兩釐米,可三日月正宗卻已經洞穿了天一的心臟
看到螣蛇等人正在將四散的青龍和玄武沉進血池,劉煜乾脆“好人做到底”,揮刀將天一的屍首拋了過去可惜,他的這番“善舉”不但沒有獲得感激,反而讓螣蛇等人都齊齊厲吼了一聲,四個人圍聚過來,封鎖了劉煜的行動空間
螣蛇雙目毫不稍瞬的盯視着劉煜,從他那雙猶如蛇眸般的眼瞳深處流露出來的全是陰寒酷厲和寡絕無情
天空在冷森的凝視裡,也並非完全靜止,他的右手十分輕微的在動,自衣衫後腰的下襬抽出一件武器來,那是一根碧綠鋥亮的竹笛這傢伙不但名字和天一相近,就連武器也非常類同
至於在劉煜視線之外的**跟太陰,即使沒有看到他們,劉煜也能感覺到他們的憤怒,以及那種蓄勢待發的勁力
淡淡的一笑,劉煜將視線收回,定定的瞧着手上的三日月正宗模樣專注似乎正在研究刃鋒上的斑斑血痕,一副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的架勢
這時,螣蛇輕咳了一聲,雙方對峙的形勢突兀間已發生變化,搶先展開攻擊的人不是天空,不是**,而是劉煜背後的白膚美人太陰
劉煜的三日月正宗在峨嵋刺和柳葉刀沾背之前的剎那反削而起,以快得不及在人們眼中成像的度直刺太陰的咽喉
太陰確信劉煜的反應會很快,可是卻沒想到有這麼快,她兩腳猛蹬雙臂傾力格擋,險極的躲過了這一擊
天空趁機暴進,碧油油的笛子伴着厲嘯兜心戳搗劉煜,卻在劉煜身形半回的同時側閃七步中空的笛子內響起清脆的機括聲,一點寒星,就以如此接近的距離射至
從笛子****出來的玩意,是一枚嬰兒小指般細小的喪門釘這枚喪門釘的來勢相當迅,劉煜身形尚不及完全迴轉,它已到了胸前,然則這一下還只是誘敵之餌,天空倏忽臥地,笛子對準劉煜,略一晃動又是“突”“突”數響,三枚喪門釘分做三個不同的角度,直取劉煜額頭、肚腹、下襠
劉煜微微扭身,像是無意間伸了一個懶腰,第一釘已貼着他的胸口飄然射過,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三日月正宗“霍”聲揮展,一條飛瀑似的光帶已隨着這聲驚心動魄的驟響於瞬息裡凝形,光帶似不可思議的快循環,彷彿將劉煜的身體整個掩遮在一道水晶幕簾之後
猝射而來的三枚喪門釘眨眼投入炫閃着金銀二色的光帶之內,一陣細碎的攪割聲夾着清脆的激盪聲傳揚,緊接着,漫天鐵屑閃燦飄灑三日月正宗繼而回掃,刀身擊中第一枚猶在空中未墜的喪門釘火花伴着一聲輕響,喪門釘倏忽倒蹦反射的勢子居然直指天空
雙方拼搏的過程僅在一瞬間,天空堪堪才自地下躍起,他自己發出的那枚喪門釘業已映現眉睫輕身功夫極佳的他,反應也是極爲靈敏,身子奮力向外拋旋,手上的碧綠笛子打橫蓋截,“叮噹”一記固然震落了喪門釘,而他自家亦被暗器上的強勁力道撞的身形踉蹌
就在天空步子未穩的一剎,三日月正宗宛如弦月殞落自天外,以不可思議的快兜頭猛斬下來
太陰的峨嵋刺和柳葉刀連擊套攻,串接成無數個大小不一的炫光,像是正月裡施放的花炮,呼嘯着溜溜激射向劉煜的上下左右
劉煜的軀體飛快騰翻閃掠,原式不變,刃去若電寒芒掣映交舞,人影穿走撲竄,在血霧飄漾中,天空的腦袋打着旋朝外拋飛,他的無頭身撲跌於地,猶在微微抖動
不過,劉煜爲了這一擊也是付出了代價,背脊上斜起裂開一道半尺多長的血口,津津血水,浸染過周遭的衣面,印成一團不規則的漬痕這一道傷口,不消說乃是太陰的賜予,她的柳葉刀果然鋒利
一聲霹靂般的吼喝震耳響起,**看準時機,雙手並握九環刀,以泰山壓頂之勢,衝着劉煜當頭劈落
冷冷的一笑,劉煜仰身帶腕,還沾着天空血跡的三日月正宗“嗖”聲位響着劃過一輪半弧回弦,比**動作快的圈斬向這位智者的後頸
刀鋒隔着劉煜的天靈尚有三寸,**卻不得不忍痛抽刀換式,扭腰移步,揮轉手上的九環刀去阻擊那砍向自家脖頸的三日月正宗
劉煜的身形在這時起了奇異的變化,誰也不會料到他竟能夠於此舊力方銳、力未續的關節上突兀騰身翻掠,而且掠起六米之高,人在空中忽然翩舞浮沉,做着幅度極大又掣若飛鴻似的閃躍三日月正宗隨着他身形的閃躍,以各種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角度與走向穿繞翻彈,暴旋猝轉,其幻動之快,變招之詭,堪稱神鬼莫測
**原先的打算,只是準備應付這迫在眼前的一刀,卻做夢也沒有想到迎上來的竟是如此一個風雲變色的場面他只覺滿目冷電縱橫,寒芒交織,銳氣盈耳尖嘯,一時間,別說看不清敵招的來路和變化,甚且連劉煜本人的位置處於何方,也一概迷糊了
斜刺裡,螣蛇的鉞牙戟有如盤龍也似舒捲穿飛,帶着精芒燦燦的光華對準閃幻不定的三日月正宗做了二十六次撞擊,星焰進濺中,卻仍有十三次撞空,而這三日月正宗的十三次穿透,自然就完全落到了**的身上
在十三刀的連斬下,**整個人已經不成人形了,那麼修長英偉的一條漢子,剎時間變做了幾大團血糊淋漓的肉塊,肉塊分拋在數個地方,中間仍有腸臟牽連,而坦露在外那一顆心臟猶在怦怦跳動,瞧在眼中,景況怖慄,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太陰僵窒的站在五步之外,原本白皙的臉色泛青,她兩手交叉向前,緊握的峨嵋刺和柳葉刀因爲身子的顫抖而顯得光芒微見散亂,她的牙齒深陷下脣之內,仇恨與恐懼強烈的交織於她神形之間
救援失敗的螣蛇目瞪如鈴,面孔扭曲,額頭青筋浮突,原來的陰沉冷酷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狂暴兇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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