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樓蘭與凌天的戰爭因爲國王安歸被刺而結束時,阿提婭已經過完了16歲的生日,二八年齡的她出落得美豔動人,被樓蘭的人們冠以了第一美女的稱號。
爲了穩住安歸死亡導致的混亂局勢,羅布率領着大軍趕回了樓蘭城,幫助摩羅尼成了新的國王。與所有人一樣,這位年輕有爲的國王,在某次宴席上見得了阿提婭一面後,頓時便驚爲天人。他纔回到宮中,便立刻派人向羅布提親,他覺得,阿提婭便是他所要尋找的王后人選。
身爲摩羅尼的支持者,羅布自然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一番好意,家族裡能出一個王后,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然而,就在摩羅尼與羅布熱火朝天的籌備着婚事的時候,阿提婭卻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嫁與摩羅尼,成爲樓蘭王國的王后。因爲她知道,一旦成了王后,她就必須得放棄她所摯愛的裁縫技藝,更加無法再爲自己縫製漂亮的衣裳了。畢竟,一國之母如果整日都與對着裁縫臺縫製衣裳,傳了出去,肯定會被整個大陸上的人們引爲笑談。
起初,阿提婭的固執讓羅布很是不解,對他這種久居高位的人來說,裁縫只是一個難等大雅之堂的卑賤職業罷了。爲了讓女兒回心轉意醒悟過來,羅布用盡了一切辦法,但最後,他無力的發現,阿提婭對裁縫的熱愛已經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無法改變了。
而那時,摩羅尼與阿提婭的婚事早已公佈,整個大陸上的人們都在談論着這樁佳偶天成的婚事。隨着婚期漸漸逼近,羅布的耐性終於消失殆盡,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天,他和阿提婭徹底鬧翻了。羅布終於沒能忍耐住打了阿提婭一巴掌,在她白皙如雪的臉龐上,留下了鮮紅色的五道手指印。
事情的結果很戲劇化,阿提婭負氣出走,獨身來到了貧民區過起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憑着她的裁縫技術,自食其力根本就不是問題。而國王摩羅尼,在聽聞此消息後,龍顏大怒,卻也顧忌羅布在軍中的地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無奈的現實。至於羅布,也因爲爲人臣子,哪怕連去貧民區見女兒一面都無法實現。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便十八年過去了。也就是現在,阿提婭晉升宗師後不久,爲自己的父親縫製了一件傳奇級鎧甲,作爲不孝女兒對父親的一點心意。也就是這個任務的由來。
安靜地聆聽着,葉痕不時掃視一眼羅布,此時的羅布再也不是那個殺伐果斷驍勇善戰的大元帥,而是變成了一個悔恨交加的慈愛父親。身爲軍隊的最高統帥,哪怕羅布的權勢再大,也無法在明面上忤逆國王摩羅尼。作爲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他更加不能讓政敵拿這件事情做文章,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若是羅布想奪權,在二十年前的那場王位之爭中,他便可以毫無懸念地上位。不論在時代,英雄,往往都生活在許多無形的束縛中,不能自拔。
聽完了這個帶着些悲劇色彩的故事後,葉痕心神微動,沒想到遊戲裡NPC之間的恩怨情仇,也會產生如此大的糾葛。這令他有些無所適從。
“也許,正因爲我的雙手沾滿了血淋淋的鮮血,老天才會讓我至死都無法享受到兒孫滿堂的喜悅,這應該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羅布的臉上寫滿了苦澀的味道。
此時的羅布目光呆滯,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葉痕有心想安慰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啓齒纔好,只得靜靜地陪着這位眼眶都有些溼潤了的大人物追憶着過去。
雖然兩父女相距不過幾十分鐘的腳程,卻似天人永隔,羅布只能派出一些心腹暗中探查着阿提婭的生活情況。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下,爲她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過了好一會,羅布才慢慢地回過了神來,他以真摯地語氣說道,“年輕人,你能不能幫我帶一句話給小婭,告訴她,如果有一天她在外面覺得累了,可以隨時回家,元帥府的大門永遠都會爲她敞開。”
說着,羅布的眼神裡閃過了一抹決斷的神色。爲了女兒,他打定了主意,哪怕開罪國王摩羅尼,也在所不惜。
“請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話完整無缺地帶給阿提婭小姐。”葉痕真誠地朝羅布鞠了個躬,這位有着絕世武力和深沉父愛的軍人,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尊重。
從元帥府裡走出來,葉痕一路狂奔,穿過了擁擠的大街,再次進入了東南角落的貧民區。
敲響了那扇低矮的木門,很快,一襲絲質長裙的阿提婭打開了門,神色緊張地將葉痕請進了屋內。她無法肯定,父親會不會收下自己爲他縫製的那件鎧甲。
“阿提婭小姐,大地鎧甲我已經親手交到了羅布元帥的手中,他很喜歡這件鎧甲。”葉痕凝神說道。
聽得葉痕的話,阿提婭的身體急劇地震動起來,激動地道,“你說什麼…,父親大人他真的很喜歡我爲他縫製的鎧甲嗎?”
嘴角開始微微地顫抖,絕美的眼眶也滲出了清澈的淚水,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個清冷孤傲的形象了。年華蹉跎,時隔十八年,阿提婭終於得到了父親的承認,這使得她激動萬分。
“是的,羅布元帥還讓我給您帶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在外面覺得累了,可以隨時回家,元帥府的大門永遠都會爲您而敞開。”葉痕娓娓地將羅布的原話敘述了一遍,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也升起了極大的感慨。阿提婭爲了追求自己的夢想,或者說,是爲了不受到束縛,活得灑脫一些,與父親決裂離家出走,來到了貧民區,把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八年都獻給了裁縫技藝。這個代價,對阿提婭來說,到底值得嗎?雖然葉痕也一直力圖活得灑脫一些,但如果一定要在灑脫與親情之間作一個選擇的話,他絕對會選擇親情。
聽得父親的原話,阿提婭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子捂着臉抽泣了起來。她終於明白了,父親一直都是愛他的,她不是政治聯盟的犧牲品,更不是隻懂漂亮衣裳的無用花瓶。
靜靜地凝視着抽泣中的阿提婭,葉痕的心裡也開始劇烈震顫起來,雖然他對於阿提婭的做法不是很認同,但,他對這個智慧勇敢的女子產生了無限欣賞。
良久,阿提婭才恢復了往日的神態,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不過,她的眼神依舊空洞無光,眼眶裡的淚水也還沒有消失。仰頭望了眼灰色的天花板,阿提婭失神地說道,“我習慣於自己的思想一如習慣於自己的衣裳,那些衣裳的腰圍總是一個尺寸。我上哪兒都只看見這些衣裳,甚至走在十字路口也是這樣。這是最糟糕的,由於只看見衣裳,在十字路口也就分不清方向了。直到現在,我依然不敢肯定我走的這條路到底是對還是錯。不過我想,我會堅定地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