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彷如是家常一般的交談中,桌子上的食物很快就被吃的乾乾淨淨,這些食物原本只是爲老議長準備的一人份,現在再加上了葉奇,自然是不夠的;不過,兩人卻絲毫的沒有介意,尤其是那位老議長,臉上的笑容表示着此刻他的開心。
老議長靠在椅子中,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我今天晚上的火車,離開都德回費羅鎮去!當然,我很歡迎你去我那裡玩……不過,食物什麼的,需要自帶——如果你不介意天天吃魚的話!”
葉奇點了點頭,笑道:“魚的話,吃起來太麻煩了,如果去您那裡做客,我會帶一些食物前去的……不過,費羅鎮是不是太偏遠了一點?”
夏林區,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地區,除去最大的都市都德和多褐外,周圍的數個城市也是足夠的繁華,不過在跨過了原本的大平原後,繁華則逐漸的退去,剩下的依舊是地廣人稀,依靠着公路,將一個個村鎮串聯起來的居住帶,而費羅鎮則在這條公路的盡頭,整個鎮子加起來只有不到三百人,以費羅湖而出名。
那裡的居民靠着少部分的種植和大部分的捕魚而生存着;雖然還算富足,但是和都德這樣的大都市相比較起來,那卻是有着天與地的差距;甚至,認真的說起來,連都德的郊區都不如。
老議長一擺手道:“在偏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鄉!”
葉奇一怔,道:“那裡是您的家鄉?”
對於這位老議長的家鄉,據他所知應該是都德本地纔對,這是衆所周知的。但是很顯然的,在這樣的事情上,老議長根本不可能說謊;那麼,其中……
看着思索的葉奇,老議長笑了起來:“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雖然在都德長大,但是我的父親卻是來自費羅鎮……而我現在也不過是按照我父親來時的軌跡,返回去罷了——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
這是一聲帶着嘆息的話語。老議長以微笑的表情說了出來;很顯然,對於自己的身體,他也是非常的清楚。
葉奇看着面前這位坦然的老議長,對方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力量’氣息,身體更是較之普通人都要孱弱,但是對方的心中卻有着一種別樣的‘力量’;並不是,所謂的形容詞。或者詞語上的描述,而是真實的‘力量’!
突然的出現,令葉奇完全的沒有防備!
就如同是氣息一般,以意志、信念混合在一起,經過了昇華後的氣息,和那些強者們類似,但是卻有所不同,不過卻是‘真實的強大’即使是他看到了,面對着這種沉積後的力量。都會感到驚訝。
星星點點間,葉奇看着面前嘆息後,坦然的老議長,他彷彿是看到了無數時光的片段,火藥的應用,蒸汽機的出現,電力的使用。面對諸神禁空的無奈,面對大海風浪的彷徨,一面面、一場場,沒有任何一次放棄,只有着咬牙的堅韌、向上。
天空,依然被諸神所掌控。
海洋,以讓在被風浪所限制。
但是,在大地上,他、他們卻在創造着屬於自己的奇蹟……以及契機。
因爲,這是一個時代的氣息。
這樣一個時代的氣息。包含着無數人的心血,在時光中沉積、純化,並且延綿不斷——站在老議長身旁的新議長,雙目清明,面容堅定,一如那年輕時的老議長;傳承就是這樣的延續。也就是這樣的厚積薄發。
也許這需要上百、上千年,但是有着這些人的存在……那些又算得了什麼?
葉奇的目光在老議長和新議長身上掃視着,感受着其中的堅韌不拔,和果敢向上,而後他保持了沉默,不過,嘴角卻是微微上翹着。
德薩這位新任的議長在葉奇的微笑中,站在老議長的面前,鄭重的說道:“我將以我自己的生命保證,最高政府不會墮落,只會向前,不以財富、不以權勢做爲衡量的一切!我……起誓!”
老議長笑着點頭,道:“好好幹!”
而後,老議長緩緩的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向着房間中另外一道門走去,他的背影越發的鞠僂,而腳步也帶着沉重,不過,他的臉上卻帶着一絲的歡喜;葉奇站了起來,目送着這位老議長的離去,德薩這位新任的議長更是雙目泛紅。
兩人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看着老議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啪!
房門輕輕的關上了,房間中只剩下了葉奇和新任的議長,後者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不過,卻轉過了身;顯然不想讓葉奇看到什麼;大約過了兩分鐘後,這位新任的議長轉過了身,一切都彷彿恢復了正常,而之前的一切,也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的腰板挺的筆直,雙目越發的有神,整個身軀也彷彿是帶上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德薩議長很肯定的說道:“夏克之龍閣下,感謝您的到訪!”他頓了頓之後,再次的說道道:“我代表我個人,還有艾林大人,向您表示感謝——爲了這次戰爭的勝利!”
“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您的人,我會安全的送回您的公寓!”
德薩議長微微的一欠身後,就大踏步的向着外面走去,返回到了宴會廳之中,在他的身後,葉奇摸着下巴思索着:“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更加的果敢和堅韌了,這就是在壓力下的蛻變嗎?”
怪狼鑽了出來,毫不留情的反駁着:“單單是壓力的話,可達不到這樣的情況!”
葉奇冷哼了一聲,道:“隨意窺探他人的隱私,可不是一個神靈該做的事情!”
怪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你認爲我願意嗎?你這樣的想法,就好似是拿着喇叭在我的耳朵邊上喊着。我想要不聽,都做不到……難道你就不會尊重一下我的休息權嗎?時時刻刻的在我耳邊聒噪,很心煩的!”
葉奇可不會被這樣的話語所矇蔽,他冷冷的說道:“在契約的力量下,這樣的窺視是相互的……而我從沒有使用這樣的權利,你這是在提醒我嗎?”
怪狼一鬆頭,絲毫不在乎的說道:“隨意……只要你能夠做得到——心如止水的我,怎麼可能被你窺視!”
葉奇一眯雙眼,道:“那麼。我們可以試試!”
“我期待着!”
感受到自己的契約人貌似‘真的’的認真起來了,怪狼心底一顫,它可是很清楚,自己這個契約人的毅力,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它說不好……不過,現在說出什麼的話。也太丟人了,因此,怪狼梗着脖子,嘴硬的說着,但是在心底卻在思考着應對的方法,同時暗自埋怨自己的‘不小心’。
竟然會被那個東西影響了,真是可惡!
果然,不完整的狀態,實在是太不方面了!
心底思考着的怪狼。忍不住的低聲咒罵了一句,而後,心底一動。
怪狼以平常懶洋洋的口問道:“知道那股特殊的包含着‘時代的氣息’是什麼嗎?”
葉奇搖頭,問道:“是什麼?”
怪狼懶洋洋的聲音,猶如睡着了一般,斷斷續續的說道:“信仰,一種特殊的信仰。只能夠在個別人身上激發,而後蔓延到整個人類中的信仰……不同於宗教,但是卻類似於宗教……一種我曾經想要染指,但是卻失敗的信仰:它非常的特殊!”
在個別人身上激發,蔓延到全人類?
葉奇雙眼一眯,而後他下意識的想到了,最初的兩個非常籠統而又涇渭分明的‘信仰的爭鬥’——王權和神權。
當初的王權,不就是像怪狼說的那樣嗎?
以一個人的威名在全國境內傳播,帶着無上的威嚴,被人所尊敬、愛戴;戰爭時。每每衝鋒在前,旌旗飄揚,鼓號嘹亮,開疆闢土間,以個人的意志開始凌駕任何一切之上,即使是神都無法阻止。
不過。這樣的英主、明君,最終的下場,卻沒有幾個是完美的,都盤隨着一些遺憾或者是令人扼腕的嘆息。
葉奇很直接的問道:“不要和我說,當初那些赫赫有名的國王們的隕落,和你們有着關係?”
怪狼沒有隱瞞的承認道:“我只參與過一次,我讓我的一位祭司去接近他,成爲了他的妻子,但是即使是這樣也最終失敗了——我的那位信徒,心底猶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時候,最終,選擇回到了我的神國……而那位王者,哀傷、痛苦,卸去了王位,一直在我的信徒的墓碑前終老!”
聽着這樣耳熟能詳的故事,葉奇一怔後,下意識的說道:“‘大帝’德爾帕?”
怪狼點頭道:“好像是這樣一個名字!”
葉奇冷笑了起來:“你們幹得真是漂亮!”
說這句話時,葉奇的心底罕見的對自己的契約夥伴出現了一抹怒氣,而這樣的怒氣,自然不是憑空出現的!
‘大帝’德爾帕,巫師王朝雛形的最早締造者,可以說是巫師們的鼻祖,被所有巫師們認爲是自己應當尊崇的人;他最早使用了‘鮮血法術’,並且完成了‘鮮血法術’最初的系統系的基礎,可以說如果沒有德爾帕的這套系統系的基礎,那麼就沒有日後巫師們的崛起。
不過,和這些相比較,德爾帕之所以被稱爲‘大帝’,則是因爲他的能征善戰,一生大小戰鬥上百次,硬生生的在獸人、精靈等異族的手中,爲人類打下了一塊地盤——現在的夏林區!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時候,德爾帕卻在最爲輝煌的時候退位了,傳給了他的弟子休爾;而後不知所終……
雖然休爾也是一位精明能幹的人,但是和‘大帝’德爾帕相比較,無疑是差了許多;最起碼,人們認爲如果德爾帕沒有傳位的話,那麼人類和異族的戰爭就可以早結束一百年,而不會再有之後那損失慘重的戰役。
以及數次。幾乎是人類滅族的危機。
雖然最終是人類取得了勝利,但是這樣的勝利也不過是慘勝而已,人口在戰後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程度,要知道在‘大帝’德爾帕建國時,整個人類王國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千萬……兩千多萬人的死去是因爲某個存在的一時意動,只有是一個正常人類聽到這樣的消息,就都會憤怒。
葉奇也不例外。
“如果我們不是契約相連的話,我真的很想幹掉你!”
葉奇在沉默了半晌後,這樣的說道。而對此,怪狼則是苦笑連連,它解釋着:“我也知道了自己的錯誤,也在彌補着……事實上,正是因爲這樣的彌補,才讓那個傢伙有了可乘之機,將我弄到了現在的地步!”
葉奇冷冷的說道:“我可以說。罪有應得嗎?”
怪狼一聳肩,道:“當然可以……不過,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傢伙幹了什麼嗎?”
“我能夠猜到那個傢伙幹了什麼!”
葉奇眯着眼,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種笑容卻帶着濃濃的寒意,彷彿是極北之地的冬林區刮來的刺骨寒風一般。
“你失敗了,它也重傷了,但是相較於你它卻好了太多。可以佈置一些手段來讓自己享受這樣的勝利果實——雖然只是限制性的佈置一些手段,但是對於你們這樣的存在來說,即使是被限制後也足夠了!”
“巫師王朝在七英雄的帶領下崩潰離析,但是七英雄最終卻是不知所終,而他們的繼承人也總是意外連連——人們認爲這是詛咒,十六位巫師皇帝的詛咒,但是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啊!”
“和平維持了不到七十年。就陷入到了紛爭之中,各地的國王、大公突然之間好似瘋了一般的發動戰爭,令剛剛得到休養生息的人口,再次的銳減,整個洛蘭特又是一片愁雲慘霧,人口甚至連當初的三百萬都不到了……接着,六百年前,教廷出現了——以聖者的姿態,拯救着世人,獲得着難以想象的擁戴!”
“而這四百年被稱之爲血色年代!而這就是那個傢伙的手筆吧?”
葉奇問道。
怪狼點了點頭。沒有反駁,而葉奇則是再次的冷哼了一聲,表示着自己內心的不滿和憤慨,他這樣的說道:“如果我有機會出現在那裡,我會讓那個傢伙後悔自己爲什麼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怪狼贊同道:“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幫忙的!不過……”頓了頓。怪狼再次的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傢伙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葉奇皺眉道:“爲什麼?不就是爲了爭奪信念嗎?”
怪狼輕笑了起來:“信仰,當然是要爭奪的,但那只是神權,而它的野心,還有王權!”
葉奇一怔,反問道:“王權?”
怪狼點頭道:“沒錯,王權——一個和神權產生的信仰類似,但是卻絕對不同的東西,它是一個關鍵……我和那個傢伙都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層次,在我們之中相當的層次,比我們強大的不是早已經離開,就是已經隕落,因此,我們並不知道該如何再進一步;所以,我們才只能夠摸索!”
“而,王權的出現,迥然的信仰,讓我們看到了希望——兩者結合,是我們必然的需要!”怪狼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這並不是猜測,而是事實……因爲,當那位‘大帝’德爾帕死後的靈魂進入到了我的神國和我的那位信徒團聚後,我的力量產生了一絲絲的不同……大地上也出現了,國王是我的‘兒子’的傳言……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我一直追求的東西;不過,可惜……”
回憶着知道的一些歷史和傳說,葉奇冷冷的接口道:“可惜,德爾帕的死去,令人類帝國再次的被異族包圍,常年的戰爭,讓人口銳減,令你無法獲得應有的‘王權信仰’!雖然你每每降下‘神蹟’幫助他們,但是戰爭的走勢依舊是你無法阻止的;或者說,你想要阻止,但是卻被你的那個老對手所阻撓……只能夠有限的幫助,而最後,戰爭勝利了,德爾帕建立的人類帝國,卻成爲了由巫師們阻擋的巫師帝國——相較於神靈,他們更加的相信自己!”
葉奇問道:“對嗎?”
怪狼點了點頭:“是的!”
葉奇再次的問道:“而你因爲氣憤,所以,和那個傢伙成爲生死之敵,開始了曠日持久的戰爭,直到巫師王朝毀滅,你們才分出了勝負……而你,很不幸的落敗了!”
怪狼嘆息着點頭道:“沒錯!”
不過,怪狼很快就強調了起來:“那個傢伙也沒有勝利,它到現在都沒有出現,證明了當時我們是兩敗俱傷的!”
葉奇則帶着不屑道:“兩敗俱傷?我只看到了你深陷囫圇,而那個傢伙的教派則成爲了洛蘭特的三大勢力之一……哪怕它已經開始腐朽!”
怪狼毫不在意的笑起來:“那麼,我們就加快它的腐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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