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的北京,和2008年舉行奧運會的北京相比簡直就是兩個城市,不過即是如此,在當時北京仍然算是全國最大的城市之一,進入市區,足足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纔來到一個大院前。
吳庸偷偷朝外面看了看,不禁又將頭縮了回去,外面,站着一排實槍荷彈的武警,足足幾十個人,其中五個人,正在檢查他們的車輛。
一個武警還打開車門,在裡面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吳庸上輩子是個混混,天生對這些穿制服帶槍的人不感冒,忍不住又朝着吳勉那擠了擠,吳勉轉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吳勉的車沒有仔細檢查,不過吳庸調來的兩輛車被好好的檢查了一遍,檢查了十幾分鍾後,這才放行,吳庸現在不知道,這個連牌子都沒掛一個的大院,究竟是什麼地方。
院子裡很是寬廣,不過隔上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個實槍荷彈的武警,讓吳庸心裡也明白,這裡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
車子拐了幾個彎,最後在一棟古樸的三層建築前停了下來,門前,早就站了十幾個人,在最前面的,是幾個比吳剛大一些的中年人。
車子穩穩的停了下來,下車後吳庸突然發現,吳剛的呼吸有些重,那隱藏在袖子裡的手,似乎也在顫動着。
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最顯然的還是前面的吳珍珍,今年寒假吳珍珍沒有回家,直接留在了北京的爺爺家裡。
“大哥,二哥,大妹!”
見到最前面的幾個中年人,吳剛急忙走了過去,吳家一門五兄妹,時隔二十多年總算再次聚齊了。
吳石是五兄妹的老大,今年已經五十三歲,此時他抓着吳剛的手只是一個勁的笑着,因爲和老爺子的矛盾,再加上工作的關係,兩兄弟二十多年來也只是通過幾次電話而已。
“大哥,三弟,我們進去吧,老爺子還在裡面等着呢!”
吳家老二吳明輕聲說了一句,吳明今年只有四十九歲,卻已經是副部級高官,目前在北京工作,是商貿部的副部長。
“好,進去進去!”
吳石點點頭,這才拉着吳剛先走進了那層三層的小樓房。
十幾個人,老一輩的幾個人是吳庸重點的觀察對象,不過那幾個年輕點的他也沒有放過,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那人一直微笑着對着吳庸。
王海和剩下兩個司機則下車搬起了東西,屋子裡也來了幾個年輕人幫忙,搬完東西后王海帶着那兩個司機開車離開了,這裡不時他們所能留下的地方。
房子看起來不大,裡面卻很寬闊。寬闊的空間裝扮的古香古色,頗有些文化氣氛。
吳庸進去的時候正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子不住的打量着父親,從他臉上的笑意可以看出他目前的心情是很興奮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也都鬆了一口氣,吳家老三和老爺子二十多年的矛盾終於要和解了。
同樣一頭白髮的奶奶正拉着胡雪,不過她的眼睛卻四處張望着,等看到吳庸的時候眼睛猛的一亮,不自然的朝着吳庸走了過去。
“奶奶!”
吳庸急忙向前跑去,他哪能讓奶奶親自來接他,真這樣的話他第一天就會給家裡所有人留下一個不懂事的印象。
“我的乖孫子!”
老人家一把包住吳庸的小臉,眼淚隨即嘩嘩的流下來了,吳庸只有四歲的時候見過奶奶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而現在的吳庸的印象中根本就沒這事。
“奶奶,我也想你!”
感受着濃郁的親情,吳庸也忍不住說道,吳庸的眼睛酸酸的,奶奶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上輩子那個收養自己的破爛王。破爛王無兒無女,只在晚年的時候收養了自己,爲了供養自己,年邁的破爛王(姓王,所以叫破爛王)不得不每天起早貪黑的揀破爛,最後自己卻讓他失望了。
不過當年的破爛王對他真的很好,吳庸抱着奶奶,思緒似乎又飛到了南方的那個小縣城。
吳庸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等吳庸在奶奶懷裡平復了心情之後才發現客廳人少了許多,爺爺和父親,還有大伯二伯他們都不在了,倒是大伯母和母親他們都在,大姑和小姑也在。
半個多小時後,老爺子才帶着三個兒子出來,這個時候餐廳已經擺滿了一桌豐盛的晚宴,一大家子十幾個人圍着一張大桌子,笑呵呵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在飯桌上吳庸算是認識了那幾個年輕一輩的人,年齡最大的那個是吳庸的大堂哥吳興國,今年三十二歲,已經是副廳級,在外貿司工作,是一個實權部門的副主任。吳興國也是一直微笑看着吳庸的那個人。
樣子和吳興國很像的是吳興民,也是吳興國的親弟弟,吳庸的二堂哥,今年二十七歲,目前在石家莊下屬一個縣裡擔任副縣長。
坐在吳庸身邊一直說說笑笑的年輕人叫吳昇平,吳庸二伯吳明的獨生子,二十二歲,現在是清華大學的研究生,具體是什麼專業吳庸現在也不知道。
吃完飯,所有的人又聚集在了客廳內,吃着水果聊着天,吳珍珍在讀大學的第一年就來過爺爺家裡,所以對這裡不像吳庸那樣陌生,和其他的人也早就熟識,打在一片了。
約莫過了十分鐘,老爺子突然起身獨自走進了書房,吳石對着吳興國點了點頭,帶着吳明,吳剛也跟了過去。
吳興國拍了拍手,吳興民和吳昇平都搖了搖頭,不情願的跟着向書房走去,吳興國自己則來到了吳庸的身邊,拉着他一起走向書房。
幾個年輕的小輩都驚訝的看着吳庸,而年齡大的一些則沒有任何的反映,吳勉還對着吳庸怪笑了一下。
四大四小,吳家的八個男人全都聚集在老爺子的書房內,吳石,吳明,吳剛三人挺直着身子坐在沙發上,四個小傢伙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今年老三才回來,就先從老三那開始吧!”
老爺子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慢慢的說道,吳庸則是一頭的霧水,他是莫名其妙的被拉進來然後參加這個莫名奇妙的聚會。
吳剛似乎有點緊張,對於這種模式的聚會他並不陌生,以前吳家就有這個習慣,每年年底會有一天做個家庭總結會議,每個人都要將自己這一年來所獲得的、感悟的說一遍。
“我,我已經二十多年沒參加過了,還是讓大哥先來吧!”
吳剛摸了摸嗓子,最後才小聲的說道,他這個時候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多少年沒關係,老三就說說你這二十多年的經歷吧!”
老爺子沒說話,代替老爺子說話的是老大吳石,他很清楚老爺子的脾氣。
“當年我分到河南鄭州……”
吳剛沉思了一下,慢慢的開始說了起來,他說的是自己這二十年來的經歷,吳庸第一次聽着父親講述自己的過去,吳庸從來不知道,原來父親從政中並不是一帆風順,中間有幾次差點栽跟頭,最後都莫名的花去了危機。
看着其他人一臉的平靜,吳庸心中猛然一明,父親那幾道坎過的並不是幸運,老爺子雖然氣的把父親趕出去了,可暗中的幫助卻一直沒有停過。
吳剛一直說到自己接任市委書記,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可大家依然都很精神的坐着,只有老爺子依然躺着像是睡着一般,但是吳庸知道老爺子絕對是醒着的。
吳剛說完,吳石開始說他這一年來的事,吳石說的就簡單多了,不過聽的吳庸更加的震撼,他先前以爲二伯是家裡最大的官了,現在才知道一直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大伯纔是家裡真正挑大樑的人。
二十分鐘後,吳明也說了他一年來的工作和體會,吳庸此時才明白,這種家庭會議不僅是總結,還有對其他人的教育,無論是大伯還是二伯他們所說的都是吳庸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三位長輩說完,該輪到他們這些小輩了,吳庸最小,但卻突然被大伯安排着第一個發言。
吳庸看着屋子裡的幾個人,最後看看吳剛,硬着頭皮開始訴說自己這幾年來的事。
從音樂賀卡的創意,到精美年畫的合作,再到康師傅食品廠的創造以及康師傅集團的建立,吳庸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除了吳興民和吳昇平面露驚訝之外其他人依舊非常的平靜,似乎這些他們早都已經知道了。
吳興民和吳昇平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現在才知道,這個嘴巴很甜看起來很天真的小堂弟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聲不響的以十五歲的年紀就一手創立出一個資產數億的大企業,兩人年齡上比吳庸大的多,可輪起能耐來拍馬都趕不上,難怪老爺子這幾年總愛念叨着這個最小的孫子。
吳庸說完,吳興國,吳興民和吳昇平也都一一講述了自己的事,等所有人講完都已經深夜兩點了,一次簡單的家庭總結聚會,讓吳庸對自己的家庭有了更深刻的瞭解。